那沙啞詭異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意念的連接，直接鑽入陳羽的識海，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對方不僅能捕捉到他那縷極其細微的意念探查，更能直接進行意念層麵的對話！
    這“夜鴉”鋪的主人，實力深不可測！至少，在靈魂修為或某種特殊秘法上，有著驚人的造詣。
    陳羽心中警兆狂鳴，瞬間切斷了那縷探查的意念，身形向後微撤，全身肌肉緊繃，識海中的冰藍意劍光華流轉，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襲擊。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那扇虛掩的木門，依舊靜靜地立在那裏，門縫後透出的昏暗光線搖曳不定，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但識海中殘留的那絲陰冷觸感，卻清晰地提醒著陳羽，剛才的遭遇是真實的。
    進，還是不進？
    對方顯然已經發現了他，並且發出了邀請。若是退縮，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甚至敵意。若是進去，則等於將自己置於一個完全未知且顯然充滿危險的環境。
    電光火石間，陳羽做出了決斷。退縮不是他的風格，而且，他對這“夜鴉”鋪，對那黑衣老者的目的，對可能與“太初冰魄”相關的玉佩，都充滿了好奇。風險與機遇並存！
    他深吸一口氣，將周身氣息徹底內斂，如同一個普通的玄徒境修士，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吱呀——”
    門軸發出幹澀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門內景象，與破舊的外表截然不同。空間不大，僅容數人站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墨香、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腐朽靈魂的氣息。四壁沒有窗戶，隻有一盞造型古怪、燈焰呈幽綠色的油燈，在櫃台之上靜靜燃燒，投下慘淡的光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鬼氣森森。
    櫃台後，坐著一個身影。他全身籠罩在一件寬大的、繡著無數詭異暗紅色鴉羽圖案的黑色鬥篷中，連麵容都隱藏在深深的兜帽陰影裏，隻能看到下巴處幹癟起皺的皮膚和一抹毫無血色的嘴唇。他整個人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氣息若有若無，若非親眼所見，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正是這個黑影，給陳羽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的意念感知在靠近對方時，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深邃、更詭異的黑暗所吞噬。
    “窺探者，你很大膽。”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從鬥篷人的口中發出，而非意念傳音。他緩緩抬起頭，兜帽下的陰影中，仿佛有兩簇幽綠色的火焰在跳動，直視陳羽。
    陳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全身，仿佛靈魂都被看透。他強自鎮定，拱手道：“晚輩無意冒犯，隻是恰逢其會，心生好奇，還望前輩見諒。”
    “好奇？”鬥篷人發出一聲如同夜梟般的低笑，“好奇往往意味著麻煩，也意味著……交易的可能。坐。”
    他指了指櫃台前一張歪腿的木凳。
    陳羽沒有猶豫，坦然坐下。在這種存在麵前，任何畏縮反而會顯得心虛。
    “你身上，有股很有趣的味道。”鬥篷人深深吸了口氣，幽綠的目光在陳羽身上掃視，仿佛在品味著什麽，“冰冷，純粹，古老……像是某種極寒本源的氣息，但又似乎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年輕人，你的秘密不小。”
    陳羽心中一震！對方竟然能隱約感知到太初冰魄的氣息？！這洞察力太可怕了！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淡淡道：“前輩說笑了，晚輩微末修為，能有什麽秘密。倒是前輩這‘夜鴉’鋪，深夜經營，所售何物？”
    鬥篷人似乎對陳羽的避而不答並不在意，幹癟的嘴唇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夜鴉’不售尋常之物。隻做三種生意：賣消息，買秘密，以及……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麻煩。”
    果然是這種地方！陳羽心中了然。這“夜鴉”鋪，就是一個地下情報和雇傭組織的中介點！
    “方才離去的那位客人，便是來做生意的？”陳羽試探著問道。
    “客人的信息，是‘夜鴉’最珍貴的商品。”鬥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看你對他似乎也有些興趣？或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陳羽目光一閃：“什麽交易？”
    “告訴我你身上那股‘寒意’的來源，或者與之相關的線索。”鬥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關於剛才那位客人，以及他背後李家的一些……有趣的事情。甚至，可以幫你解決一些來自李家的……小麻煩。”
    陳羽心中冷笑。想套他的底牌？太初冰魄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絕不可能透露。但他對李家和那玉佩的信息確實需要。
    “抱歉，晚輩身上的寒意，不過是修煉了一門粗淺的冰係功法所致，不值一提。”陳羽斷然拒絕，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晚輩對李家的確有些好奇，尤其是……那位公子隨身佩戴的一枚玉佩。不知前輩可否告知，那玉佩有何特異之處？李家近日可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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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將問題拋回，並點明了玉佩，觀察對方的反應。
    鬥篷人幽綠的目光微微閃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最終，他沙啞地笑了笑：“年輕人，你很謹慎。也罷，既然你提到了玉佩，看來你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那枚‘蘊靈古玉’確實有些名堂，據說是一件古物，內蘊一絲極寒靈性，長期佩戴有溫養神魂之效。李家似乎正在暗中搜集與‘極寒本源’相關的物品或信息，具體目的不明，但出手頗為大方。”
    蘊靈古玉？極寒靈性？搜集極寒本源物品？
    陳羽心中念頭飛轉。李家也在尋找極寒本源之物？這難道隻是巧合？還是說，流雲城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涉及到了更高層次的爭奪？
    “至於不尋常的舉動……”鬥篷人繼續道，“李家近日確實有些異常，加強了府邸戒備，似乎在進行某種秘密的祭祀或儀式，需要大量陰寒屬性的材料。而且，他們與城主府的關係，最近也變得有些微妙。”
    祭祀？儀式？與城主府關係微妙？這些信息碎片組合起來，讓陳羽感覺到一股暗流在流雲城下湧動。
    “多謝前輩告知。”陳羽拱手，這些信息已經很有價值。他站起身，準備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鬥篷人忽然叫住了他，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漆黑、刻著一隻抽象烏鴉圖案的木牌，推到陳羽麵前。
    “這是‘夜鴉令’，持有此令，可在任何有烏鴉標記的地方找到我們，進行交易。我看你非池中之物，或許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鬥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提醒你一句，李家的事，水深得很，小心卷入其中，粉身碎骨。”
    陳羽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木牌，沒有拒絕，將其收入懷中。這或許將來有用。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自有分寸。”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推開木門，融入了外麵的夜色之中。
    待陳羽離開後，幽暗的店鋪內，鬥篷人低聲自語，聲音沙啞而詭異：
    “太像了……那股氣息，雖然微弱，但本質……與傳說中那件東西太像了……李家，城主府，還有這個神秘的小子……流雲城，要起風了嗬……”
    而此刻，陳羽已遠離了“夜鴉”鋪，在曲折的小巷中快速穿行。他腦海中回想著剛才得到的信息。
    “李家，蘊靈古玉，搜集極寒本源，秘密儀式……這流雲城，果然不簡單。”陳羽眼神閃爍，“那枚玉佩，我必須弄到手！但李家守衛森嚴，不能硬闖。”
    一個計劃逐漸在他腦中清晰起來。
    “或許……可以從那個錦衣公子身上下手。年輕人，總有疏於防備的時候。”
    他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獵豹，向著城西李府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潛行而去。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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