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流雲城北區，血刀幫總壇附近的街巷，比往日更加蕭條冷清。幫派內亂的消息早已傳開，尋常百姓避之不及，連往日在此討生活的底層混混也少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暴風雨過後的死寂與不安。
    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模糊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屋簷與巷道間無聲穿梭，正是陳羽。
    他並未直接潛入戒備可能更加森嚴的總壇內部，而是將目標放在了血刀幫位於總壇外圍的幾個重要產業上——尤其是那幾家由幫派核心頭目直接控製、日進鬥金的地下賭場和黑市交易點。
    內亂之下，這些地方的管理必然出現漏洞，也是幫派現金流周轉的關鍵節點。更重要的是，這些地方魚龍混雜，資金往來頻繁，即便出現“意外”損失，也更容易被歸結為幫派內鬥的後果，難以追查。
    陳羽的第一個目標，是位於一條背街小巷深處，門口掛著“如意坊”破舊招牌的地下賭場。這裏名義上是家普通雜貨鋪，後院卻別有洞天，是血刀幫三堂主“笑麵虎”孫淼的搖錢樹之一。
    意念感知如水銀瀉地，輕鬆覆蓋了整座院落。賭場明哨暗卡的位置，護衛巡邏的間隙，甚至地下金庫外那簡陋的預警陣法節點，都清晰地映照在陳羽腦海中。與血刀幫總壇的防衛相比，這裏的戒備顯得鬆散了許多，守衛們臉上也帶著幾分惶然和懈怠，顯然受到了幫派內亂的嚴重影響。
    時機正好。
    陳羽如同壁虎般滑下屋簷，避開一隊無精打采的巡邏護衛，悄無聲息地潛到賭場後院一處堆放雜物的角落。這裏靠近後牆，也是地下金庫通風口的大致方位。
    他沒有選擇暴力破門。識海中，暗冰意劍微微震顫，一縷凝練至極、蘊含著“寂滅”意境的意念細絲，無聲無息地透入牆體，精準地找到了通風管道內那個粗糙的預警陣法的核心符文。
    “意劍，蝕！”
    意念細絲如同最微小的冰蟲，輕輕纏繞上那個符文。沒有驚天動地的破壞，隻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閃過，那枚符文的光澤瞬間黯淡、崩解，整個預警陣法無聲無息地失效了。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沒有引起任何警覺。
    陳羽身形一閃，如同輕煙般從通風口鑽入。管道內狹窄而肮髒，但他身形靈活，意念感知開路，很快便找到了通往地下金庫的岔路。
    金庫的鐵門緊閉，上有重鎖。但這難不倒陳羽。他指尖凝聚一絲極寒玄力，輕輕按在鎖芯處。寒氣滲透，內部機括瞬間被凍結、脆化。隨後意念微動，一股巧勁震入。
    “哢嚓。”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鎖芯內部結構碎裂。陳羽輕輕一推，厚重的鐵門應聲而開。
    金庫不大，裏麵堆放著不少箱子。大部分箱子裏是銅幣和少量銀幣，顯然是日常流水。陳羽的目標不在此。他的意念迅速鎖定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卻散發著微弱玄力波動的黑鐵小箱。
    箱子上有更精密的禁製，顯然是孫淼私人存放重要財物之地。
    陳羽如法炮製，以精妙的意念感知配合極寒玄力，花了稍多一些時間，便無聲無息地瓦解了禁製。打開箱子，裏麵赫然是碼放整齊的數百枚光澤流轉的“下品玄石”，以及幾張麵額不小的金票！總價值遠超那些普通錢幣！
    “就是它了。”陳羽毫不客氣，將玄石和金票盡數卷入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普通布袋中，隨即迅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細微痕跡，反身退出金庫，沿著原路悄無聲息地撤離。
    整個行動，從潛入到得手離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幹淨利落，神不知鬼不覺。
    隨後的一夜，陳羽又如法炮製，光顧了另外兩處由不同頭目控製的黑市交易點，同樣收獲頗豐。他刻意選擇的目標分屬不同派係，製造出一種“內部人員監守自盜”或“互相洗劫”的假象，進一步加劇血刀幫內部的猜疑和混亂。
    當黎明再次降臨時，陳羽已回到枯藤巷小院，麵前堆放著價值數千下品玄石的財物。這筆“橫財”，足夠他在拍賣會上有所作為，也足以支撐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修煉所需。
    然而，就在他清點收獲，準備聯係夜鴉獲取拍賣會身份時，小院內的陰影一陣扭曲，那個自稱“影鴉”的灰衣男子，再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麵前。
    影鴉的目光掃過陳羽麵前那堆財物，蒼白普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純黑的瞳孔卻仿佛洞悉了一切。
    “手段不錯，時機也抓得很準。”影鴉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血刀幫那幾個堂主，現在正互相指責，差點又動起手來。”
    陳羽心中微凜，對方的消息果然靈通至極。他麵色不變，將財物收起，平靜道：“晚輩隻是取些急需之用。影鴉前輩此來，可是為了拍賣會之事？”
    影鴉微微頷首，拋給陳羽一枚非金非木、刻著複雜花紋的黑色令牌，令牌背麵有一個數字“癸七”。
    “這是‘聚寶閣’地下拍賣會的入場令牌，‘癸’字區域第七號座位。身份已經安排好，是一個來自偏遠小城的破落家族子弟，偶然得了一筆橫財，想來流雲城見見世麵。這個身份背景幹淨，不會引起過多注意，但也經不起深究，你好自為之。”
    陳羽接過令牌，觸手冰涼，隱隱有隔絕感知的效果。夜鴉的準備果然周到。
    “拍賣會明晚子時開始，地點在城中心‘聚寶閣’地下三層。記住，拍賣會上龍蛇混雜，不僅有流雲城各大勢力，很可能還有巡天司的耳目，甚至……其他更麻煩的存在。”影鴉的語氣帶著一絲告誡，“你的目標是獲取信息，必要時爭奪那件壓軸之物，但首要任務是隱藏自己。非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你的冰係能力。”
    “晚輩明白。”陳羽鄭重應道。他深知其中的風險。
    影鴉深深地看了陳羽一眼，似乎想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麽，最後隻是淡淡道：“好好準備吧。拍賣會後，無論成敗，來老地方見我。真正的‘任務’，或許該開始了。”
    說完，他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陰影般，緩緩變淡消失，留下陳羽一人，手握令牌，心中波瀾起伏。
    真正的任務……終於要浮出水麵了嗎？
    明晚的拍賣會，注定不會平靜。而他，這隻闖入風暴眼的蝴蝶，又將掀起怎樣的波瀾？
    第三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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