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
    楚潯口中無意識地喃喃重複這個詞，莫名生出一絲感同身受的情緒。
    沈念的行為很極端。
    某種程度上，若有第三者審視他楚潯對黎雨微的所作所為，恐怕也會覺得“極端”——兩次在生死關頭舍命相救於黎雨微、將自己獲得的珍貴資源如【寒冰草】、【凝冰決】魂石毫不猶豫地交由黎雨微、甚至為了她放棄去往京都大學這等常人夢寐以求的天大機會……
    旁觀者看來，這何嚐不是一種超出常理、難以理解的“極端”付出？圖什麽？感情真的深到可以無視自身性命和前途的地步？
    不過，楚潯自己清楚，這“極端”的根源，在於那將他與黎雨微性命捆綁的【護道人係統】，他不得不采取極端的行動。
    那麽，沈念呢？
    她那的執著與極端行動模式，她那不合常理的境界飆升速度，她那被係統特意標注為四星重要的情報……
    楚潯緩緩睜開眼，眸底深處掠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沈念，這妮子……”
    他低聲自語，“也有個係統嗎？”
    這個念頭一經浮現，便如藤蔓般在他腦海中迅速蔓延、紮根。
    沈念那不合常理的境界飆升速度，她那針對自己的極端且執著的行動模式，還有那則被係統特意標注為“四星”重要、幾乎像是指明道路的情報。
    這一切，似乎都能在“沈念擁有係統”這個前提下，找到一種扭曲卻合理的解釋。
    不過，這也隻是猜測，不能作為定論。
    畢竟未知因素太多，沈念也可能隻是天賦異稟加上性格偏執，或者背後另有勢力或隱情。
    但……如果暫且把“沈念也有係統”這件事作為一個前提來思考的話，那麽情報中“沈念是黎雨微的閨蜜”這條信息，便瞬間有了不一樣的嚼頭。
    楚潯當時獲得【護道人係統】的時候，被係統賦予的核心身份，是黎雨微的【護道人】。那麽，這條情報的真正意思，或許是在表達——沈念被很可能也被係統賦予了身份，而她的身份便是黎雨微的【閨蜜】？
    這個【閨蜜】，並非單純指現實中的親密關係，而是由係統決定、帶有某種使命或規則限定的【身份】。
    就像他的【護道人】的身份需要他保護並輔助黎雨微成長一樣，沈念的【閨蜜】身份，或許也意味著她同樣是需要在某個層麵輔佐黎雨微茁壯成長起來的角色？
    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係統才會提醒他——“沈念是需要團結的同伴。”
    “同伴……嗎？”楚潯喃喃重複，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沙發的扶手。
    理論上，多出了沈念這樣一個目的可能相近、且實力不俗的“同伴”，在應對未知威脅、保護黎雨微這條路上，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至少不再是孤軍奮戰。
    然而，楚潯的心頭非但沒有輕鬆，反倒莫名地更沉了一分，一種更深的不安悄然滋生。
    如果他的推測成立，那麽這意味著什麽？
    原本他以為，自己作為穿越者，來到這個似是而非的書本世界，又覺醒了金手指【護道人係統】，即便開局艱難，至少也應該是類似某種“特殊”的存在，是劇情中一個關鍵的變數。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並非唯一？
    他是【護道人】，沈念可能是【閨蜜】。
    那麽，是否還有更多人，也被某種未知的機製或係統選中，承擔著圍繞著“重生女帝黎雨微”的各種各樣的【身份】？【導師】？【盟友】？甚至是……【宿敵】？
    一個隱約的、可能更為龐大的結構輪廓，在楚潯的想象中逐漸浮現。
    黎雨微，這個重生歸來的女帝、原書中鳳傲天般的天命女主，仿佛成了一個漩渦的中心，吸引著眾多持有不同【身份】和【係統】的人聚集、交互、衝突……
    甚至於，除了需要團結的“同伴”之外，是否還存在著獲得了“對手”、“敵人”身份的人？
    畢竟，有需要攜手共進的“同伴”，理應也會存在需要對抗和警惕的“對手”和”“敵人”才對。
    那些詭異的“異魔”襲擊，是否也與這些隱藏的“身份”和“係統”有關？
    “這個世界……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啊……”楚潯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胸腔裏那股沉甸甸的壓抑感一同排出。
    雖然謎團似乎更多了，前路也可能更加詭譎難測，但將紛亂的線索初步理清，構建出一個尚且合理的推測框架，總算讓他因沈念突兀出現和係統情報而有些紛亂的心緒，稍稍暢快、清晰了些。
    “路還長著呢……”楚潯低聲自語，此刻才終於有心情，擺弄修煉室中的那些修煉器材……
    ……
    另一邊，101室。
    厚重的合金門扉在身後徹底閉合的瞬間，沈念背脊抵在門板上，沿著門麵緩緩滑坐在地。
    “哈啊……哈啊……”
    喘息聲在修煉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她一隻手仍死死攥著那張銀色門禁卡，另一隻手則緊緊捂住仍在隱隱作痛的脖頸，喉間殘留的壓迫感揮之不去。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耳膜嗡嗡作響，視野邊緣甚至還有些因短暫缺氧帶來的黑影，沈念閉上眼睛，平複著心跳，足足過了兩三分鍾，才稍稍緩過來。
    又等了一會兒，聽到對門102傳來門扉關閉的聲音，沈念才勉強撐著發軟的雙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修煉室內的感應燈光柔和而明亮，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清晰可見，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極淡的、屬於黎雨微的冷冽清香，讓沈念緊繃的神經稍稍得到了一絲安撫。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然後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挪到門邊。
    門上安裝著一個不起眼的微型貓眼。
    沈念踮起腳尖，屏住呼吸，將眼睛湊了上去。
    貓眼的視野有些狹窄變形，但足以看清門外走廊的情況。
    對麵那扇標注著“102”的金屬門緊閉著，走廊空無一人，剛才那令人窒息的身影已然消失。
    他……真的進了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