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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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上大學時候聽到的第一篇鬼故事,想要說給你聽。
    “空曠、蒼涼”——這是陳道遠初見幽州大學時心頭浮起的兩個詞。隻因訂票時指尖一滑點錯了日期,又買不到合適的火車票,他隻得提前七日抵達這座尚在暑氣中酣眠的校園。
    本該熱鬧的開學季,此刻卻像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林蔭道上看不見成群的新生,食堂窗口飄不出鼎沸的人聲,連風穿過教學樓走廊時都帶著幾分踟躕的遲疑。這般清寂倒顯出別樣意趣,隻是這份蒼茫,總讓人心尖發顫。
    剛踏進那棟爬滿歲月裂痕的男生宿舍樓,手機便炸開了鍋。手機信號燈接連閃爍,像一群急於歸巢的蜂鳥。
    “陳道遠,到學校沒?”
    “陳老師,我到——”他剛要開口,輔導員的聲音便如潮水般漫過“不要亂跑,宿舍是15號樓522,去第二食堂吃飯。”未及他客套兩句,電話那頭已利落地掛斷,隻餘下機械的忙音在耳畔回蕩。
    這般鬆散的迎新方式,倒與他記憶裏高中班主任連水杯擺放都要規範的嚴苛大相徑庭。當腳步邁進宿舍樓昏暗的門廳時,陳道遠暗自嘀咕著”陰冷”二字——明明眼前這棟八層建築有著開闊的天井與明亮的窗格,不知為何卻透著股子沁入骨髓的寒意。
    左腳踏入門檻的刹那,一縷裹挾著陳年黴味的風驟然而來。那氣息像是從時光深處翻湧而出的塵埃,迷得他眼眶發酸,揉著發紅的眼睛低呼”哎呦,哎呦,真疼......”抬頭的瞬間,一張蒼白瘦削的臉龐猝不及防撞入眼簾,幹枯的麵皮上皺紋縱橫,活似老樹皴裂的樹皮。陳道遠倒退半步“啊呀”
    “你這娃娃,大驚小怪,老頭子就這麽嚇人?”沙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定睛看去,原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端坐在那張比他年紀還大的藤椅裏,渾濁的眼珠裏寫滿見怪不怪的淡漠。“報到證,身份證,介紹信。”老人伸出手,聲音像是從鏽蝕的齒輪間碾過。
    “啊?”陳道遠怔在原地。介紹信?什麽年代了——哪所大學還會用這老古董?“姓名”老人推了推滑落鼻梁的黑框眼鏡,將一張泛黃的信紙湊近眼前。那紙張脆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成齏粉,對方突然亮起來的雙眼,像是荒塚裏點亮的鬼火,透露著詭異。
    更駭人的是,那原本佝僂著的身影竟緩緩飄離椅麵,待站定時已穩穩立在他麵前。幹枯的麵皮泛著青灰光澤,活像白事用的冥紙人。
    “嘿嘿嘿,嗬嗬嗬......”老人喉嚨裏擠出破碎的笑聲,枯枝般的手指捏著鏽跡斑斑的鋼筆,在黃紙上劃出一道暗紅的痕跡。”6樓,601,快去吧,都等著你呢。”他咧開的嘴角幾乎扯到耳根,露出幾顆孤零零的黑牙。
    “可輔導員說......”陳道遠下意識反駁,卻見老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一張蓋著紅章的單子拍在他胸前“登記的就是601。”猩紅的圓圈圈住‘陳道遠’三個字,墨跡殷紅如血。
    樓道裏的聲控燈像是睡死了過去,唯有兩側轉角處懸著兩盞老式白熾燈,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搖曳,投下的影子扭曲如鬼魅舒展的肢體。
    嘎吱,嘎吱......木板受壓的聲響清晰可辨。陳道遠猛地回頭,走廊盡頭空無一人,唯有穿堂風卷著細小的塵埃盤旋。
    聽錯了,聽錯了......他攥緊背包帶自我安慰,卻在這時聽見身後傳來極輕的嬉笑,像有人躲在暗處咬著嘴唇憋笑。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他加快腳步衝向601室,卻在轉角處與一個黑影擦肩而過。“喂,同學,借過,借過!”陌生的呼喊驚破了凝滯的空氣,陳道遠渾身一顫。
    “別進去,快走!”
    這聲突如其來的警告嚇得陳道遠渾身一顫,攥在手裏的鑰匙”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無奈地蹲下身去撿,餘光卻瞥見不遠處飄忽著一個慘白的影子。
    “啊——”早被嚇得草木皆兵的陳道遠,此刻哪還顧得上鑰匙,拔腿就朝前狂奔,慌亂中一頭撞在宿舍門上,又被狠狠反彈回來。
    他腦子裏嗡嗡作響,隻顧著拚命拍打門板,全然沒注意到那枚調皮的鑰匙竟自行飄上半空,精準地插入鎖孔。”哢噠”一聲輕響,門鎖應聲而開。收勢不住的他整個人向前栽去,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嘴裏灌進滿嘴灰塵。
    “這都多久沒人住了?”陳道遠捂著鼻子,在逼仄的宿舍裏轉悠。四人間裏,進門處擺著幾組老式木櫃,往裏是四套上床下桌,然後是小陽台。斑駁的牆麵上,泛黃的舊報紙依稀可見。
    “早生一個好,社會主義道路,堅持改革開放...這都什麽東西,目光掃過四壁。牆角蛛網密布,整個房間彌漫著經年累月的黴味。插好門栓後,陳道遠挑了張相對幹淨的床鋪,倒頭便睡,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陣陣鼾聲。
    這一夜著實精彩,恍若置身戲台。總見幾個身影在樓道裏遊蕩,像是在搜尋什麽,白霧繚繞中隱約可見他們的麵容。
    “快走!”
    一聲尖銳的喝令驚得他渾身僵直,轉頭看見一襲紅衣的女鬼正倒掛在電扇上緩緩旋轉。這時一陣陰風掀開門簾,三個形容可怖的“鬼魂”赫然立在門口。
    “同學,醒啦?”
    “誰?”陳道遠心頭警鈴大作,明明記得插好了門閂。
    率先開口的寸頭男生放下包裹,撓著頭笑道”不好意思啊,來得挺早?”
    “可門明明...”
    “一推就開,沒鎖緊。”男生尷尬地搓搓手。
    陳道遠翻個身又睡過去,留下三個室友麵麵相覷。
    不知過了多久,陣陣香氣將他喚醒,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早餐:包子、油條、鹹菜、米粥,香氣四溢中卻混雜著絲絲異樣的氣味。
    “兄弟,趁熱吃!”小毛寸遞來一個包子。咬下去滿口生香,就是...呃...口感發澀。
    最先搭話的是來自江西的改革,旁邊戴著眼鏡的壯小夥叫宇文豐,還有一個身材修長、談吐文雅的冀州小夥兒蕭雲。
    “誒,”陳道遠突然蹙眉,“你們不覺得這包子怪怪的?跟蠟燭似的,該不會壞了吧?”
    “不會啊,我覺得挺香。”宇文豐頭也不抬,大口嚼著包子。
    蕭雲笑著勸道”剛起床味覺遲鈍,吃完去校園轉轉吧。”
    “也是,還沒刷牙呢。”陳道遠撓頭笑道,餘光卻瞥見三位室友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某個方向...
    “幽州大學可是百年學府,多少將軍政要都從這裏走出,堪稱中國的心髒中的心髒。”王改革眼中迸發出灼熱的光芒,活像一個狂熱的信徒遇見了偶像,又補充道“走出過無數達官顯貴。”
    “當真?”宇文豐突然來了精神,像被電到似的跳了起來,“我要當將軍!不,我要當司令!”
    “這孩子,還真信了。”陳道遠暗自搖頭,能平步青雲的哪個不是家世顯赫,一個平民子弟——
    他的目光掠過這座宏偉的仿古建築群——八棟教學樓中離宿舍最近的一棟,主要供新生使用。六層樓裏開設著語言、師範和理工各類課程,在整個地區都屬頂尖配置。
    校門正對的是圖書館與行政樓,緊隨其後是設備精良的教學主樓,零星分布著八個普通食堂和三個清真餐廳,最北端矗立著二十餘棟男女宿舍樓,氣勢恢宏。
    “咦,那邊是毛**雕像,去瞻仰一下?”
    “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個舊雕像。”三位室友麵色驟變,徑直拐進岔路,陳道遠隻得快步跟上。
    圖書館前,陳道遠猛捏刹車,車輪在水泥地上劃出兩道黑痕,生生停在台階下方。
    “喂,圖書館沒開,改天吧?”他忽然發現三位室友已神兵天降般站在身旁,難以置信地望向路口——他們怎麽來得這般快?
    “哈哈,你們仨演喜劇呢?快進來呀!”陳道遠轉身招呼“我先進去探路。”
    “保持安靜。”一位梳著油光水滑大背頭的管理員怒氣衝衝地走來,一把揪住陳道遠的衣領“幹什麽呢?別搗亂,周二才開放。”
    陳道遠還想爭辯,卻被室友們拽走。管理員望著他誇張的肢體動作,搖頭歎息“現在的年輕人,真搞不懂這種行為藝術。”
    正午時分,四人來到最近的清真食堂。陳道遠啃著肉炒刀削麵,疑惑地看著紋絲不動的三人“你們怎麽不吃?”
    “我們...不吃這個...”王改革話未說完,宇文豐突然插嘴“吃辣子雞!前幾天吃太辣,現在還難受。”
    “對對,改天我們四個一起吃。”蕭雲也連忙打圓場。
    夜深人靜時,陳道遠夢見昨日在樓梯口遇見的那個男生——他張著嘴似乎要說什麽,卻又左顧右盼,欲言又止。“喂,你老出現幹嘛?”陳道遠剛開口,那男生就像受驚般倏忽消失,嘴裏含混地喊著“快走”還是“別走”聽不清了。
    開學季
    轉眼便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校園裏人聲鼎沸,既有興奮的新生,也有看熱鬧的高年級學生。在學長的引導下,陳道遠領取了被褥、飯卡和嶄新的電信手機卡,一番周折後終於抵達教室。
    輔導員是個不苟言笑的漢子,國字臉,濃眉大眼,說話中氣十足“軍訓一周,然後正式上課。”陳道遠與三位室友並排而坐,引來不少側目。當然,在自信滿滿的他看來,這定是因自己俊朗的麵容所致。
    “看上哪個了?哥幾個幫你把把關。”蕭雲俯身在陳道遠耳畔輕聲說道,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保證你馬到成功。”
    “沒錯,我們可是情場老手了。”其他兩人也跟著起哄。
    “得了吧,我這張俊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姑娘們還不都是爭先恐後地往我這兒湊?”陳道遠得意地揚起下巴,仿佛勝利在望。
    下課鈴響後,陳老師卻仍站在講台前,目光久久停留在陳道遠空蕩蕩的座位上,口中喃喃自語。
    暮色四合時,滿心期待能與女同學邂逅的陳道遠,帶著滿心的失落回到了宿舍。
    “嘿!你們三個夠不夠意思?趁我不在偷偷開葷?”陳道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隻見蕭雲三人正圍著從超市買來的酒菜,還沒動過筷子。
    “不是去約會了嗎?”蕭雲挑眉問道“戰果如何啊?”
    “唉,別提了,說來話長。”陳道遠悻悻地擺擺手。
    酒過三巡,四人都有些微醺。當陳道遠舉杯時,才發現三位室友早已橫七豎八地趴在桌上,鼾聲此起彼伏。
    “咦?”他忽然注意到,三個家夥麵前的菜肴幾乎沒動,隻是色澤暗沉得像是放了許久眼花了吧,隨手把垃圾扔出宿舍。
    “哐當”,剛踏出宿舍的陳道遠猛地刹住腳步。
    “快走,小心你的——”一個半透明的身影一閃而過。
    “切,又是喝多了出現的幻覺。”陳道遠揉了揉太陽穴自我安慰道,下次真得少喝點了。轉身回到宿舍門口,卻隱約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偷偷摸摸地吃東西。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躡手躡腳地靠近窗戶,透過昏暗的玻璃,隻見三個室友正圍坐在一起,啃食著什麽。幽綠的火光映照下,六隻黑洞般的眼珠泛著詭異的光澤,青白的皮膚下隱約可見盤踞的黑色血管。他們齊刷刷地轉過頭,朝門口望來。
    次日清晨,陳道遠回想昨夜的恐怖景象,仍心有餘悸。“快起床,要遲到了!”蕭雲端著臉盆衝進宿舍,一邊擦拭著臉一邊催促道“太陽都曬屁股了!”
    “各位同學,由於操場臨時有活動,我們改到圖書館旁的小操場進行軍訓。”身著軍裝的教官話音剛落,學生們便爆發出一陣歡呼,整齊的綠色隊列穿過校園的柏油馬路,來到圖書館北側的小操場。
    陽光下,那尊偉人雕像熠熠生輝。
    “哇,那個女生的身材真棒。”陳道遠色眯眯地盯著不遠處的女生,嘴裏還不忘跟室友們搭話“你們說是不是...”三個家夥早已不見蹤影。
    “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寧靜,一個女生毫無征兆地向前栽倒,陳道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肢,避免了她與地麵來個親密接觸。
    好美,隻是臉色略顯蒼白,大概是低血糖吧,他的大手觸碰到她柔軟芬芳的發絲,頓時如沐春風,魂都要飛了。
    “同、同學,你沒事吧?”陳道遠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問道。
    “貧血”女孩清脆的聲音如同銀鈴,一雙明眸顧盼生輝。
    “啊,這個...”陳道遠手忙腳亂地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
    “謝謝。”女孩伸出纖纖玉指接過糖果放入口中,嫣然一笑“我叫劉悅,你呢?”
    “陳、陳道遠。”他慌亂的樣子逗得女孩掩嘴輕笑,這一笑卻讓陳道遠看得入了神。
    軍訓的終章在哨聲裏落下帷幕,陳道遠孑然立於空蕩的操場中央,目光如探照燈般在層層疊疊的軍綠色人潮中逡巡,執拗地搜尋著那抹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暮色漸濃,人群如退潮的海水般四散而去,隻剩三兩撿拾垃圾的大爺大媽佝僂著背影,將最後的喧囂也卷入塵埃。他攥緊的指節緩緩鬆開,像被抽走筋骨般耷拉著肩膀,朝著食堂的方向踽踽獨行。
    “喂!你這小子磨蹭啥呢?”
    “可算把我們等蔫兒了!”
    “麻溜的,吃完回窩打遊戲!”
    三個舍友炸雷般的招呼聲劈頭蓋下,驚得陳道遠渾身一顫,竟讓他恍惚間忘了方才的悵惘。他喉結滾動,故意扯著嗓子嚷“這些天淨讓你們破費,今兒個該我當回散財童子!走,敞開了造!”
    “靚仔要點甚?”窗口內賣飯大哥中氣十足。
    “四份炒刀削!頂配套餐!雞腿丸子豆皮全給我碼齊嘍,外加四瓶芬達!”陳道遠眼角餘光瞥見後廚夥計東張西望,急得直跺腳“麻溜的!餓得前胸貼後背啦!”
    炒刀削師傅手上的鏟子頓在半空,仿佛被這豪言壯語砸得愣怔。機器轟鳴聲裏飄來遲疑的回應“四份...豪華版炒刀削,配四瓶芬達,堂食是吧?”
    “是”
    熱氣騰騰的炒刀削轉眼便堆上桌來,他抄起竹筷卷起一大坨麵,腮幫子鼓成倉鼠模樣大快朵頤。不過片刻光景,刀削麵與芬達瓶俱已見底。
    餘光掃見三位舍友碗底鋥亮,連飲料都見了底,他瞪圓眼睛脫口而出你仨“擱這兒演什麽啞劇?又不吃飯?”
    “您再細瞧瞧?”
    陳道遠定睛一看,三隻餐盤早已刮得能照見人影,飲料瓶歪倒在桌沿——竟真有人比他還能造!他下意識揉了揉眼睛,仿佛目睹了什麽江湖異事。
    “今兒個你們集體蒸發?留我一人當人肉烤架?”
    “哎呦喂...”王改革撓著後腦勺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眼神飄向蕭雲求救。
    “輔導員臨時抓壯丁填表格,本打算速戰速決叫你,誰知撞上大掃除馬拉鬆。”蕭雲嬉皮笑臉地打著圓場,”明兒保證全員到齊,對吧兄弟們?”
    “必須的!”
    “沒跑兒!”
    “明日多雲轉雨,軍訓許是能偷半日閑。”陳道遠話音未落,鼾聲已如雷般炸響,床頭的三位舍友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抻長脖子盯著他起伏的被褥。
    子夜渴醒的陳道遠灌下半壺涼水,朦朧中瞥見窗欞外飄著個慘白人影。那人影衣袂飄飄似在招手,幽幽的寒氣順著窗縫滲進來,激得他汗毛倒豎,渾身發冷,隻能眼睜睜與那抹鬼魅隔空對望。直至破曉雞鳴穿透晨霧,他才墜入混沌的夢鄉。
    舍友又不見了
    晨曦中的校園重煥生機,青春的身影如歡快的溪流湧向教學樓。軍訓場上,陳道遠邊咒罵邊東張西望,眉宇間擰著兩道焦慮的川字紋——舍友三人組再度玩失蹤不說,昨日那個讓他魂不守舍的姑娘依然芳蹤難覓。
    “立正!全體——向右——轉!”教官鏗鏘有力的指令劃破熱浪,烈日當空,汗水很快浸透了迷彩服的後背。
    午休歸途,陳道遠剛挨近宿舍鐵門,一股裹挾著寒意的陰風突然竄上脊背,激得他皮膚瞬間爬滿細密的雞皮疙瘩。身後飄來若有若無的低語,那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快走 ”
    “開什麽玩笑...”他嘀嘀咕咕推開門,隻見舍友們正各司其職地忙碌著。他佯裝慍怒地叉腰你“仨又去哪兒野了?這次又是哪個活閻王把你們勾走的?”
    蕭雲朗聲笑道“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哥幾個不過是借著軍訓的空當,置辦些求學必備的行頭罷了。”
    “上課,還要什麽準備?”陳道遠蹙眉思索片刻,忽地調侃道”難不成還要坐飛機去?”
    “這窮鄉僻壤哪來的機場。”王改革信手指向窗外,語氣裏帶著幾分得意,喏,這不,咱宿舍兄弟的"戰車"這不就停在那兒嘛!”
    陳道遠循聲望去,隻見窗外停著一輛威風凜凜的小三輪,頓時釋然地笑了。
    大學生活當真妙趣橫生,卻又時常單調乏味——無非是上課、吃飯、睡覺、打遊戲、談戀愛。隻是最後這項與他絕緣,他隻能眼巴巴望著那些在昏黃小樹林裏卿卿我我的情侶們,饞得直咽口水。
    所幸學校課程安排得豐富多彩,什麽馬克思主義哲學、大學英語、中國古代史、管理學、心理學,還有國際格局、風水地理之類的選修課,這些學科占據了他大半的精力。
    鬼纏身
    夜幕低垂,陳道遠輾轉難眠。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東西正一步步逼近,該做點兒什麽了。
    又是一個夜晚。
    “怎麽還不來?”陳道遠既期待又忐忑,蜷縮在靠陽台的床鋪上,手中緊攥著桃木枝,透過被角縫隙死死盯著宿舍門,冷汗涔涔而下。
    “莫慌。”蕭雲神色從容,王改革和宇文豐則分別守在宿舍門邊,各自握著稱手的“武器”。
    “待會兒看我信號再動手。”蕭雲壓低聲音叮囑著今晚的抓鬼計劃,努力安撫著略顯慌亂的室友們。
    時針指向十一點五十,宿舍裏靜得可怕。等等...陳道遠忽然發現宇文豐和王改革這兩個活寶竟已酣然入睡。
    “老大,老二,醒醒!”陳道遠輕聲喚著,輕輕拍打著他們的床鋪。
    就在此時,宿舍窗戶“砰”地被狂風吹開,室內溫度驟降。陳道遠驚得幾乎要跳起來,卻見蕭雲端著黑狗血,一臉鎮定,這才稍稍安心。
    “啪嗒,啪嗒...”樓道盡頭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響,由遠及近。
    陳道遠的心髒劇烈跳動,幾乎要衝破胸膛。他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聲響。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麵:一個白衣身影以詭異的姿態佇立在宿舍門口,紙灰般的麵孔緊貼著窗戶向內窺視...
    強烈的好奇心最終戰勝了恐懼,陳道遠壯著膽子望向窗戶,刹那間如墜冰窟,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一張慘白如紙的人臉赫然出現在門口!眼眶裏翻騰著兩團黑霧,死死貼在玻璃上,不,更像是融進了玻璃之中。
    那鬼魅穿門而入,徑直停在陳道遠麵前。一股腐臭的氣息彌漫開來,是死老鼠的味道。
    陳道遠眼睜睜看著那鬼魂步步逼近,卻無法反抗,恍惚間,鬼魂眼眶中的兩團黑霧將他整個人籠罩,那張漆黑的大嘴仿佛要將他整個吞噬。
    “快走,別——”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蕭雲一聲暴喝,王改革和宇文豐同時掀開被子。一個抄起塑料桶朝鬼魂潑去,宇文豐則使出渾身力氣將一把蒜泥擲向惡鬼。焦臭味與白色火焰同時迸發,惡鬼發出淒厲的慘叫,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陳道遠不知哪來的勇氣,抓起柳條狠狠抽打。惡鬼發出刺耳的哀嚎,破門而出。三個室友緊追不舍,宇文豐更是一馬當先,抄起塑料瓶砸向惡鬼,將它打得半透明,最終消散在夜色中。
    “該死的,大晚上嚇唬老子,害我睡不著覺!弄死你!”陳道遠痛快發泄著連日來的恐懼與憤怒。三個室友連拖帶拽才將他拉回宿舍,手上的橡膠手套,在夜色中身影若隱若現。
    【噩夢未消】
    晨光熹微,灑滿宿舍,全無往日陰森的氣息,陳道遠隻覺得神清氣爽,連身體都輕快許多。
    “這三個家夥跑哪兒去了?得好好謝謝他們。”陳道遠伸個懶腰,走進空蕩蕩的水房,這裏幾乎看不到生活痕跡,全是汙漬。
    正當他洗漱完畢返回宿舍時,陰風驟起,陳道遠渾身一顫,牙膏牙刷嘩啦啦散落一地。
    “哎喲!”彎腰的空當,他不經意間,看到走廊憑空出現了許多學生。三個室友緩步走來,陳道遠沒好氣道“你們打哪兒冒出來的?跟鬼似的。”
    宇文豐一把拉起他“可不是嘛,陳老師一早就叫我們去搬東西,剛忙完,衣服都濕透了。”
    “哦,這樣啊。”陳道遠跟著他們回到宿舍,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雞蛋灌餅和豆漿,顯然是為他準備的。
    今天的食物總感覺怪怪的,隱約飄著香灰的氣味。
    “快吃啊!”
    “趕緊的!”
    室友們急切的催促聲響起,那架勢,不吃簡直就像犯了天條。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猛烈地砸在地麵上,發出“砰砰”的聲響,天色霎時暗了下來,仿佛黑夜提前降臨。
    “哢嚓——”一道驚雷驟然劈落,刺目的電光將整間宿舍映照得亮如白晝。陳道遠渾身一震,手中攥著的食物“嘩啦”散落一地。
    “快走快走,要點名了!are you known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兒。”蕭雲邊催促邊推開宿舍門,大步流星走向樓道。陳道遠慌忙追出門去,卻感覺四周投來的目光像針紮般怪異,仿佛眾人眼中他是個行走的異類。
    一如既往,四人組默契地占據著第四排中間的黃金席位——王改革、宇文豐、陳道遠、蕭雲,這個順序雷打不動。陳道遠端坐他最愛的中間偏右位置,如同王者守護著他的王座。
    大學校園裏,有人焚膏繼晷終成棟梁,更多人卻沉溺於電子遊戲、風花雪月或渾渾噩噩,連張畢業證都撈不著。這類人,從來入不了陳道遠的法眼。英語老師尚且次次點他的名,更遑論其他科目——這份“殊榮”讓他既無奈又不得不保持全勤。
    可陳道遠始終想不通:為何自己無論躲在哪處角落都會被老師欽點,而那三個嬉皮笑臉的舍友卻能逍遙法外?這簡直比高數題還讓人難於琢磨!
    【病入膏肓】
    翌日清晨,男生宿舍樓。
    陳道遠倒吸一口涼氣——濃重的黑眼圈如同煙熏妝,雙目渙散無神,前額隱約泛著不祥的青黑,兩頰凹陷得像是被歲月啃噬過,鏡中的他活脫脫一個黃土已經埋到脖頸的短命鬼,哪有半分生氣?
    “這...怎麽會這樣?”他下意識摸著下巴,不知如何回的宿舍,隻覺口中殘留著鐵鏽與薄荷交織的古怪味道。
    “磨蹭什麽呢?趁熱吃包子!”宇文豐的熱情招呼驚醒了靈魂遊離的陳道遠。熱氣裹挾著醬肉梅幹菜的醇香,小米粥的清甜撲麵而來——這本該是他最期待的晨間盛宴,此刻卻隻讓他胃裏翻江倒海。
    “快吃,別磨嘰。”平日憨厚的宇文豐此刻竟橫眉立目,連珠炮似的催促“要遲到了!”
    陳道遠抬眼瞥了瞥,冷淡地別過臉去。
    “老二是說快上課了。”蕭雲及時打圓場,笑著勸道“多少墊墊肚子,上午還有硬仗要打呢。”
    “你們說...我這樣正常嗎?”
    “挺正常的啊——”
    “就是有點憔悴。”蕭雲打斷同伴,溫言道“最近學業壓力大嘛。不想吃就歇會兒,明兒個哥幾個再給你帶。”他晃了晃塑料袋“揣著吧,課間餓了墊墊。”
    “該不會...那玩意兒又找上門了吧?”陳道遠突然壓低聲音。
    三人頓時麵如土色,蕭雲擰緊眉頭“難說...那鬼八成是裝死耍我們。”
    “那還等什麽?”王改革拍案而起“再收拾它一次!”
    “幹就完了!”宇文豐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仿佛那隻厲鬼隻是隻螻蟻。
    按慣例,每逢周五,從早課到晚飯,陳道遠是見不著這三個活寶的——他們選修的課程天差地別,各自奔赴不同教室。陳道遠至今想不通,這三個混球為何總能找到新奇課程,獨獨把他撇下。
    不知不覺已至教學樓前,陳道遠機械地把早餐扔進垃圾桶,鋁箔袋碰撞的聲音在清晨格外刺耳。
    渾渾噩噩的一天轉瞬即逝,晚上,推開門,看見三位全副武裝的舍友,地上散落的“法器”“裝備”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他們是在為自己拚命啊!陳道遠喉頭發緊,突然想起那句古話“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
    “放心睡吧!”宇文豐拍著胸脯保證“樓道裏布了天羅地網,那玩意兒膽敢現身,定叫它形神俱滅!”他用力摟住陳道遠的肩膀“有我們在,怕啥?”
    【再戰厲鬼】
    夜幕如墨,萬籟俱寂,似乎是為配合今晚的特殊行動,十點後的宿舍樓安靜得可怕,連蟲鳴鳥叫都消失無蹤,除了貓頭鷹時斷時續的叫聲,活像索命的嗩呐。
    有了上次經驗,陳道遠異常平靜地躺在床上,靜待“客人”造訪。
    “砰!”宿舍門突然爆裂,鐵製插銷如子彈般射向陽台,清脆的撞擊劃破夜空。陳道遠渾身觸電般彈起,汗毛根根倒豎。他抄起大蒜就朝那張血盆大口砸去——
    “嗤啦!”濃烈的白煙裹挾著惡臭衝天而起,熏得整個房間如同化糞池爆炸。蕭雲手持黑麻繩淩空一甩,精準纏住鬼影,王改革箭步上前,黃符穩穩貼在鬼物額頭。
    “轟!”厲鬼化作一團灼熱青煙,灰燼簌簌落在地上。陳道遠腿一軟栽回床上,望著同樣氣喘籲籲的戰友們,意識逐漸模糊。
    夢裏,破敗的教學樓搖搖欲墜,三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站在宿舍樓前,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下一秒,整棟大樓轟然坍塌,慘叫聲中,廢墟又被拔地而起的新建築取代...
    清晨,陳道遠睜開眼,發現今日的陽光透著詭異的陰冷,吞下舍友帶回的早餐,每一口都像在咀嚼蠟燭。
    “陳道遠,來我辦公室。”導員青白的臉色在晨光中格外駭人,“恍惚間,他拖著灌鉛般的雙腿,走向那間注定不平靜的辦公室。
    “喝口水。”陳老師端來一杯氤氳著熱氣的茶,目光如炬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開學至今已有兩月,與同窗相處可還融洽?”
    “啊哦。”陳道遠原以為是什麽要緊事,輕鬆答道“一切都好,宿舍三位兄弟形影不離呢。”
    “什麽?!”陳老師麵色驟變,連聲追問道“三個室友?你住哪間宿舍?何時有的室友?”
    “呃...就是開學分配的601室。”陳道遠困惑地眨眨眼,心中嘀咕:開學初不是稟報過此事嗎?為何今日舊事重提?
    陳老師輕歎一聲,眉間蹙起深深的溝壑。
    “老師說什麽?”
    “無妨。”陳老師擺擺手,卻掩不住蒼白的臉色。
    “您氣色不佳,可是低血糖?”陳道遠關切地將一顆蜜餞糖放入老師掌心。陳老師眼眶泛紅,取出一隻古樸錦囊鄭重相托“此物可寧心安神,須臾不可離身。”陳道遠接過錦囊,頓覺神思清明,周身舒泰。
    暮色四合時,陳道遠在半夢半醒間隱約察覺有人潛入宿舍,那腳步聲熟悉得如同三位摯友,但他實在困倦,未及細想便沉入黑甜鄉。
    當陳道遠獨自用完早餐,帶著宿醉般的昏沉前去上課時,三位室友竟如晨霧般消散無蹤,他的生命力正以驚人的速度流逝,仿佛耄耋老者般步履蹣跚。
    晚上陳道遠剛躺下,三位室友便拎著大包小包推門而入。王改革拍拍手中的提神物件“這些保證你三日康複。”
    宇文豐長舒一口氣“總算大功告成。”
    蕭雲突然岔開話題”明日給你帶醬肘子。”
    “我們每日都得——”“莫絮叨了,快收拾讓老三歇息。”
    就寢時分,窗外大霧彌漫。隱約傳來斷續私語”時機已至,終可往生......”
    窗外小鳥嘰嘰喳喳時,陳道遠頂著鉛雲般的昏沉踏出宿舍。漫天濃霧中,他恍若行走在黃泉路上,肩頭的三把生命之火搖曳欲滅,沿途鬼影幢幢。
    此刻他陽氣衰微,陰氣侵體,若午時前不得化解,必將魂歸西天。
    九時三十分,陳道遠已麵如白紙,四肢僵冷。獨坐教室後排,佛學老師見狀猛然摘鏡,凝神望來——但見少年周身黑氣繚繞,三魂七魄已失大半。
    “唉......”師長歎息一聲,掐指推算後忽展笑顏“尚存轉機。”遂誦經聲朗朗,於教室前後門各貼一道金符,方才開講“陳道遠,來此處坐。”其聲如洪鍾貫耳,驚得陳道遠一個激靈。
    “風水與天象相合,正如農諺雲:"久雨大霧必晴"。”講台上的身影目光灼灼,我與諸君打個賭——午時必見天光,穿越黑暗,便是黎明!”
    經文聲中,陳道遠漸感暖意襲人,朦朧睡去。再睜眼時,教室空空蕩蕩,金符光芒斂盡,唯見黑霧在四周遊弋,卻始終保持著詭異的安全距離。
    “已近午時......”陳道遠忽覺腕間佛珠微涼。那些魍魎精怪想必畏此物,常伴身側必能辟邪?這個念頭尚未落地,便見門窗上的金符騰起聖潔白焰,轉瞬化作飛灰。
    黑霧洶湧逼近之際,陳道遠進退維穀,九時五十分,狂風驟起,鬼嘯淒厲。驚喜的是,霧靄散盡,金色陽光如利劍破空!那些黑影瑟縮在角落,不敢越雷池半步。
    陳道遠奔至教室中央,烏雲複又壓城,鬼群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恰在此時,一聲厲鬼慘嚎劃破長空——陽光重現,將光明播撒人間。他瞥見天際烏雲間距尚遠,但追兵已近在咫尺!
    再度衝出教室時,幾縷鬼影在廊柱間張牙舞爪,當陳道遠踉蹌至樓梯口,距大門僅三步之遙時,身後傳來令人戰栗的陰寒氣息,情急之下,他奮身撞碎玻璃,墜入教學樓外的光明世界。
    那些厲鬼終究未敢越出教學樓半步。
    故人
    “你沒事吧?”
    熟悉的清脆嗓音自背後傳來,陳道遠驚愕回首,竟是操場偶遇的那位少女。
    “噤聲。”少女迅速取下他懷中錦囊,神情凝重“你陽氣將竭,白晝亦難擋厲鬼附身。”說罷在她太陽穴、眉心各點朱砂,又在額頭繪就玄奧符咒,單手將他攬向食堂方向。
    “別怕,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少女一雙明眸如星辰般璀璨,目光溫柔得似三月的春風,看得陳道遠耳根發燙,臉頰瞬間染上紅暈。
    聽宿舍的老哥幾個說,每到夜深人靜的十點過後,千萬別出宿舍,據說樓道裏遊蕩著可怕的厲鬼,它會幽幽地追問“你看見我的舌頭了嗎?你看見我的舌頭了嗎?”無論你如何作答,它都會化作七竅流血的猙獰模樣,伸出鋒利如刀的指甲,活生生將你的舌頭扯下,再吸幹你全身的陽氣。
    平日裏我都乖乖憋著不出門,可那天實在憋得難受,舍友們早已進入夢鄉,我隻好壯著膽子獨自去上廁所。剛蹲下沒多久,就聽見走廊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廁所隔板的擋板被拍得咣咣作響。我嚇得一個激靈,提上褲子就往宿舍狂奔。隻見走廊中央飄過一個慘白的影子——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要落入那厲鬼的魔爪了!
    “你擦屁股了嗎?”
    “啊!”
    “嘻嘻,逗你玩的,接著說唄。”少女忍俊不禁,隨即又斂起笑意。
    自那以後,那個可怕的影子就總在我眼前晃悠,連做夢都會遇見,搞得我寢食難安。幸好有三個鐵哥們幫我降服了那惡鬼,可惜從此我的身子骨越發虛弱,運氣也跌到了穀底。
    少女輕輕握住陳道遠的左手,眉頭漸漸擰成了川字“今早一看,你頭頂盤旋著一團黑氣,顯然是被邪祟纏身。陽氣不足,時運不濟也是情理之中。”
    “等等,該不會那鬼沒被徹底消滅,還躲在宿舍裏,所以才一直吸我的陽氣?可其他三個室友怎麽沒事?”陳道遠驚呼道“難道...是我太虛了?”
    “非也非也。”少女耐心解釋“惡鬼害人通常就三招:遮、迷、嚇,隻要挺過這三關,它也拿你沒辦法。”
    “除非是含冤而死、死不瞑目之人,化作的厲鬼怨氣衝天,才會這般害人。”少女突然拍著腦門笑道“哎呀,先不說這些,當務之急是把你的陽氣補回來。”
    “這就是...補陽氣的方法?也太接地氣了吧?”陳道遠站在巍峨的偉人雕像前,沐浴著和煦的陽光,頓覺神清氣爽。絲絲暖流從太陽穴和百會穴湧入經脈,天地間的浩然正氣也隨之灌注全身,最終匯聚於丹田之處。
    “討厭,別說話。”少女俏臉微紅,嬌嗔道“會影響靈氣吸收的。”
    陳道遠不知不覺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能清晰感知到四周空氣的流動和溫度的微妙變化。奇怪的是,總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雖未睜眼,卻能感受到那目光中蘊含的威嚴與正義——不,那是一種更為博大的情懷,是對這片土地和民族深沉的關愛。
    “小子,這學校暗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可敢一探究竟?”一個渾厚威嚴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敢!”
    陳道遠猛然睜眼,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除此之外,身體似乎並無異樣。
    “那位老伯說要助我一臂之力,究竟要如何相助呢?”
    “坐好,別亂動。”少女按住陳道遠,取來三根銀針,精準地刺入他頭頂的三個要穴。又蘸取朱砂,在針孔處畫下三道玄奧的符咒。
    少女忙得香汗淋漓,嬌豔的臉蛋紅撲撲的,宛如熟透的蜜桃,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忽然她神色一凜,一把奪過陳道遠胸前口袋裏的錦囊,蹙眉道“奇怪,這錦囊明明有安神定魂之效,為何反而讓你的元神不穩?”說著便拆開錦囊,將裏麵樹枝狀的物件盡數倒在掌心。
    “看出什麽端倪了嗎?”
    少女秀眉緊鎖,怒道“這人心腸也太歹毒了!錦囊裏竟摻了屍油,不僅不能安神,還會招來邪祟!是誰給你的?”
    “這...這是我們輔導員給的,他...他居然...”陳道遠又驚又怒。
    “要是鬼還來找我怎麽辦?”陳道遠小聲嘀咕“我還能回宿舍嗎?”
    見他這副認真模樣,少女忍俊不禁,笑靨如花“當然不能,得換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