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靜止了。
    像所有空氣、所有光、所有生命
    都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暫停。
    影獸王崩解後，
    天空被散落的紫粉染成奇異的夜輝，
    像遠古星辰被打碎後灑落的塵埃。
    在這碎光中——
    貓頭鷹 Y 老師的身影
    緩緩墜落。
    他的翅膀不再發光，
    羽尖失去金色的鋒芒，
    連身體的輪廓都逐漸被夜色吞沒。
    他像一片被風吹散的羽毛，
    一點一點遠離天空。
    “老師——！！！”
    學舍內傳來孩子們的驚叫，
    聲音破碎得像被撕裂的紙。
    下一秒——
    小鹿露露第一個衝出門。
    她根本沒想過危險，
    隻是本能地奔向那道墜落的身影。
    “老師——！！！”
    風鼠颯颯緊跟著撲出，
    小獾點點跌跌撞撞追在後麵，
    墨楞雖然害怕，卻咬牙跟著跑。
    他們的腳踩在地上的每一步
    都是帶著淚水與決心的顫抖。
    流蘇的驚呼
    銀狐流蘇見到孩子們衝出學舍，
    一下子呆住，然後怒吼：
    “孩子們！！回去！！外麵還有殘影！！”
    她立刻揮動九尾，
    在孩子們的奔跑路線前方擴散出月光屏障，
    將殘留的影泥全部清除。
    她的真形巨大，
    但動作卻精確得無可挑剔——
    每一道尾光都掃出了安全路徑。
    “走這邊！！
    快！！”
    流蘇用尾光為孩子們開路，
    同時心中閃過一股難言的酸楚：
    夜棲，你到底給孩子們種下了什麽，
    讓他們連死都不怕，隻想奔向你……？
    落地瞬間
    Y 老師倒下的地方，
    是一片剛剛被風陣刮得光禿的空地。
    月光灑落，
    一切都顯得蒼白。
    孩子們衝到他身邊時，
    他側臥在地，
    羽毛散亂，
    胸口微微起伏——或許是不起伏？
    露露跪在他身旁，聲音顫抖：
    “老……老師？”
    颯颯撲進去搖他：
    “老師！！你快起來！！影獸已經被打跑了！你打贏了！！你快起來呀——！！”
    點點已經哭得抽噎：
    “老師……老師你說過……隻要風吹著你就會回來……你騙我們嗎……？”
    隻有墨楞的動作最冷靜。
    他貼耳在 Y 老師胸口，
    他的胡須輕輕顫動，
    眼睛迅速被淚水灌滿：
    “……他……他的心跳……很弱……很弱……像在……像在找不到方向……”
    露露發出一聲破碎的哭叫。
    颯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師！！老師！！！求你快起來！！！”
    Y 老師的視角：風中的聲音
    Y 老師的意識在風裏飄蕩。
    他看不見世界，
    隻能聽到隱約的風聲。
    那風聲裏混著：
    ——孩子們的哭泣
    ——流蘇的叫喊
    ——青楓樹的顫聲
    ——泥土的低吟
    ——月光的歎息
    還有很遠、很遠的，
    像來自未來一樣的回聲：
    「夜棲……
    不能睡……
    孩子們……需要你……」
    風很輕。
    但風在呼喊他。
    現實：孩子們的擁抱
    露露抱住他的翅膀，哭得無法自抑：
    “老師你快醒醒……我們一起上課好不好……你不是說明天教我們風葉的方向嗎……嗚嗚嗚……”
    颯颯撲在他胸口，小小的身體劇烈顫抖：
    “你別死！！老師！！你不是說……‘光越暗，越要往前走’嗎？那你現在為什麽不走！！老師！！”
    點點捧著他的喙，
    像捧著一件害怕碎掉的寶物：
    “你說過……不會丟下我們的……”
    墨楞第一次失控地喊：
    “老師！！！你醒醒啊！！！”
    他們的哭聲壓碎了夜色。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Y 老師的心脈，
    正在被孩子們的聲音拉回一點、再一點。
    流蘇的行動：月靈救息
    流蘇巨大的九尾貼在 Y 老師胸口，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夜棲……
    你這個蠢東西……
    你怎麽敢……死在我麵前……”
    她閉上眼，將銀尾插入地脈深處，
    引動月靈之力。
    “月之脈……
    借我……一息。”
    光從地底升起，
    像一條銀色溪流灌入 Y 老師體內。
    但她剛嚐試，
    身體就被反震得猛烈一顫。
    “！！！”
    墨楞急道：“怎麽了！？”
    流蘇咬牙：
    “他……他風脈裂開太嚴重……身體不接受月靈之力……會反傷他！！”
    露露絕望：“那怎麽辦！！”
    颯颯哭：“老師會死嗎！！”
    流蘇閉上眼，
    聲音如破碎的銀：
    “沒有風息……
    沒有根息……
    沒有月息能救他……”
    她停頓，然後低聲補上一句：
    “——除非……來自最純淨的光。”
    孩子們愣住。
    露露：“光……？”
    流蘇望向他們手裏的螢火盆——
    那是剛才逼退影獸王的力量源泉。
    她忽然意識到：
    孩子們的光……
    不是普通光。
    是“源光”。
    是森林最原始最純淨的力量。
    因為——
    孩子們對“活著”的渴望最純淨。
    他們的心沒有陰影，沒有貪婪，沒有恐懼。
    隻有一件事：
    希望老師活下去。
    流蘇猛地說：
    “孩子們，把螢火盆給我！！
    快！！”
    孩子們立刻把螢火盆端上來。
    這時，盆裏的光亮仍在跳動，
    像小小的太陽。
    流蘇將九尾圍成半圓，
    將光圈包住 Y 老師。
    她輕聲喝道：
    “光——隨心——治風脈！！！”
    光芒從盆裏炸開，
    化成無數微小的溫暖碎光，
    落在 Y 老師的胸口、羽毛、喙尖。
    光像在縫補破碎的風脈，
    一點一點推開黑暗。
    流蘇驚喜大喊：
    “有效！！繼續！！光越強，他越能活！！”
    孩子們立刻把所有光材料全加進去，
    甚至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上的“夜螢石碎片”都放進盆裏。
    露露哭喊：
    “老師！！我們在！！
    光不會讓你死！！”
    颯颯喊：
    “你不是一個人！！老師！！”
    點點擦眼淚：
    “快回來！！我們好怕！！”
    墨楞壓著顫抖的聲音：
    “老師……你還欠我們……好多課呢……”
    孩子們的話語
    每一句都成為一束小光。
    小光落在 Y 老師心脈上。
    奇跡：心跳回聲
    突然——
    流蘇的耳朵豎了起來。
    她聽到——
    “咚……咚……”
    Y 老師的心脈開始跳動！
    露露捂住嘴：
    “他——他動了！！”
    颯颯哭著笑：“老師！！你聽見我們了！！”
    點點喊：“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流蘇淚水終於落下：
    “繼續！！光不要停！！！他還在找路！！！”
    光越來越亮，
    亮到連夜林的鳥獸都注意到。
    亮到天上微微出現一抹不屬於夜的顏色：
    黎明。
    就在夜將盡、光將生的那一刻——
    Y 老師長久閉著的眼皮
    微微顫動。
    他第一次，
    從深深的風眠中，
    聽見了真正的聲音：
    “老師……
    老師，我們在這兒呢……”
    那聲音太溫柔，太純淨。
    像最幹淨的光。
    於是——
    Y 老師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