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新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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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黑石城“協從營”的瞬間,一股更加濃烈、更加原始的混亂、汙穢和絕望氣息,如同粘稠的泥沼,瞬間將秦昭四人吞沒。
低矮破爛的窩棚和帳篷雜亂無章地擠在一起,汙水橫流的地麵上混雜著血漬、嘔吐物和不知名的汙穢。空氣中彌漫著劣質烈酒、汗臭、傷口腐爛以及一種…長期壓抑下的暴戾氣息。隨處可見麵黃肌瘦、眼神麻木或凶悍的協從和流民,他們如同困獸般蜷縮在角落,或三五成群地用貪婪而警惕的目光打量著每一個新來的“獵物”。
幾個守在營門口、穿著破爛皮甲、眼神油滑的漢子,嬉皮笑臉地圍了上來,毫不客氣地打量著秦昭幾人,尤其是在昏迷的趙鐵河和狀態詭異的石猛身上多看了幾眼。
“喲?新來的?傷得不輕啊…哪部分的?”一個滿口黃牙的瘦高個咧著嘴,目光在張牧之背後的行囊上掃來掃去。
“奉巡察使令,前來報到。”秦昭聲音平靜,亮了一下腰牌。
“巡察使?”黃牙愣了一下,和其他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的嬉笑收斂了些,但貪婪之色未減,“哦…那就是‘自己人’了。跟我來吧,帶你們去見管事大人。”他特意加重了“自己人”和“大人”幾個字,語氣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黃牙在前引路,穿過如同迷宮般雜亂肮髒的棚戶區。所過之處,無數道目光投射而來,有冷漠,有好奇,有憐憫,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幸災樂禍,仿佛在看幾隻誤入狼群的羔羊。
最終,他們來到營地中心一處相對“體麵”點的石屋前。這石屋比周圍的窩棚大了不少,牆體好歹是石頭壘砌,但依舊布滿汙漬,門口掛著兩塊牌子,一塊寫著“協從營管事處”,另一塊則畫著一個粗糙的酒壺和女人圖案,顯得不倫不類。
屋內隱隱傳來女子的嬌笑聲和男人粗野的劃拳行令聲。
黃牙在門口停下,清了清嗓子,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朝裏麵喊道:“劉管事!劉爺!有新來的弟兄報到!是…是巡察使那邊送來的人!”
屋內的喧鬧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一個粗魯而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媽的!早不來晚不來!滾進來!”
黃牙連忙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濃烈的酒氣、脂粉味和食物餿味混合的怪味撲麵而來。
秦昭眉頭微皺,扛著趙鐵河,邁步走入。
屋內光線昏暗,陳設雜亂。一張破桌子上杯盤狼藉,堆滿了吃剩的骨頭和空酒壇。一個身材肥胖、穿著皺巴巴玄天司低級軍官服飾、滿麵油光、醉眼惺忪的中年男子,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懷裏摟著一個衣衫不整、麵色惶恐的流民女子。旁邊還站著兩個點頭哈腰、同樣帶著醉意的隨從。
此人便是協從營管事,劉隆。
劉隆抬起醉眼,掃了一眼進來的秦昭幾人,目光在秦昭腰牌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昏迷的趙鐵河和眼神凶悍的石猛身上,最後在張牧之那略顯文弱的臉龐上轉了轉,嘴角撇了撇,露出一個不屑而貪婪的笑容。
“巡察使送來的?哼,又是哪個犄角旮旯塞過來的廢物?”他毫不客氣地開口,聲音沙啞難聽,“看你們這死樣,能幹什麽?別他媽死老子這兒,還得費事埋!”
張牧之臉色一白,敢怒不敢言。
秦昭麵色不變,平靜道:“卑職秦昭,攜隊員前來報到,聽候管事大人差遣。”
“差遣?”劉隆嗤笑一聲,推開懷裏的女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秦昭麵前,一股混合著酒臭和蒜味的口氣噴在他臉上,“差遣你們?老子這兒不缺吃白飯的廢物!看你們這鳥樣,怕是連刀都提不動了吧?”
他繞著秦昭走了半圈,目光再次落到張牧之行囊上,眼中貪婪之色更濃:“不過嘛…既然來了老子這地盤,就得守老子的規矩!看你們可憐,老子發發善心,給你們安排個‘好’去處…”
他拖長了音調,伸出油膩的手指,點了點張牧之:“你,小子,看起來像個識字的?正好,老子這兒缺個記賬的,以後就跟在老子身邊‘聽用’吧。”他的目光在張牧之臉上打著轉,帶著毫不掩飾的淫邪意味。
張牧之渾身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劉隆又指向昏迷的趙鐵河和石猛:“這兩個廢物,扔到‘廢營’去,是死是活看他們造化!”廢營,是協從營中專門安置重傷員和等死之人的地方,條件最為惡劣,幾乎等同於棄屍坑。
最後,他看向秦昭,嘿嘿一笑:“你嘛…看起來還有點力氣。算你運氣好,老子營裏正好缺個去‘黑礦坑’押車的苦力!明天一早就上工!”
黑礦坑!那是黑石城外一處極其危險的露天礦脈,不僅環境惡劣,時常有魔物和匪徒襲擊,押運的協從死亡率極高!
這根本不是安排,而是赤裸裸的勒索、羞辱和…謀殺!
劉隆說完,得意洋洋地坐回椅子,翹起二郎腿,伸出手指搓了搓,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要“好”一點的安排?拿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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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黃牙和隨從也發出猥瑣的哄笑,仿佛早已司空見慣。
張牧之絕望地看向秦昭,身體微微顫抖。
秦昭沉默了片刻,在劉隆不耐煩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劉管事的好意,卑職心領了。”
他並沒有掏錢,而是話鋒一轉:“不過,卑職等奉命前來,並非無所依仗。臨行前,沈厲巡察使曾有密令,需我等暗中查探一樁舊案,涉及司內某些…‘不便明言’的勾當。沈大人特意囑咐,需低調行事,並…‘適當’借助本地力量。”
他目光直視劉隆,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劉管事久居此地,耳目靈通,想必…能行個方便?日後若有所得,沈大人那邊,自然也少不了管事的一份…功勞。”
秦昭這番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既點出了巡察使的背景雖然是仇敵),又暗示了暗中調查的危險任務,更拋出了“功勞”和“分享”的誘餌。他賭的就是劉隆這種地頭蛇既貪婪又怕事、既想撈油水又不敢真正得罪大人物的矛盾心理。
果然,劉隆臉上的醉意和囂張瞬間收斂了不少,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起來,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秦昭。
巡察使的密令?暗中調查?司內勾當?這些字眼可非同小可!弄不好就是掉腦袋的大事!但如果是真的…功勞?巴結上巡察使的機會?
他貪婪,但並不完全愚蠢。他摸不清秦昭的底細,更不敢賭沈厲是否真的有什麽密令。萬一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劉隆臉色變幻了幾下,最終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哦?原來…是沈大人有安排?嗬嗬…你怎麽不早說?誤會,都是誤會!”
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對黃牙罵道:“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給秦…秦都尉他們安排個幹淨的住處!就在東頭那間空著的石屋!再弄點傷藥和吃食過來!”
黃牙等人一愣,連忙點頭哈腰地應聲而去。
劉隆又對秦昭賠笑道:“秦都尉,你看這…方才多有得罪。既然是為沈大人辦事,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隻要在我劉某人力所能及範圍內,一定…行個方便!”他雖然嘴上答應,但眼神深處依舊充滿了疑慮和警惕。
秦昭微微頷首:“多謝劉管事。眼下隻需一處安靜所在療傷即可。日後…必有叨擾。”
“好說!好說!”劉隆幹笑著。
很快,黃牙回來,領著秦昭四人離開了這汙穢的管事處,向著營地東側一處相對偏僻、但也同樣破舊的石屋走去。
看著秦昭等人離開的背影,劉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陰鷙和惱怒。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對身旁的隨從低聲罵道:“媽的!哪來的喪門星!查案?查他娘的案!給老子盯緊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搞什麽鬼!”
“是!”隨從連忙應聲。
石屋內,雖然依舊簡陋破敗,但總算比外麵的窩棚幹淨許多,也有了基本的床鋪。
張牧之長長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秦兄…剛才真是嚇死我了…那劉管事…”
秦昭將趙鐵河小心安置在床鋪上,目光冰冷:“一個貪婪怕死的蠢貨而已。暫時穩住他了。但我們時間不多,他很快會起疑心。”
他看向窗外協從營混亂的景象,眼中寒光閃爍。
“必須盡快弄清楚這裏的規則,找到資源,恢複實力。”
在這龍蛇混雜、危機四伏的黑石城,他們的掙紮求生…才剛剛開始。而第一個需要對付的,就是這位貪婪好色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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