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濤軒內，地火餘溫尚未散盡。溫雅的目光卻未停留在那五顆品相不佳的小還丹上，而是凝視著虛空，瞳孔中無數數據流如瀑布般刷落。
    「模擬與現實的偏差值：3.71，主要源於茯苓粉雜質導致的靈力傳導非線性衰減。」她指尖無意識地在地麵勾畫著能量衰減曲線，「但第四次模擬失敗的核心原因，並非雜質…是缺少了那個‘湧現’的變量。」
    那個變量，丹陽長老稱之為“丹靈”，而她更傾向於稱之為「高階藥力自組織現象」。
    她再次撚起一顆中品小還丹，卻沒有服用，而是將其置於掌心，雙眸微閉，《五行混元訣》緩緩運轉，卻不是吸收靈氣，而是將一絲極其精純溫和的五行靈力，如同探針般，小心翼翼地注入丹體內部。
    這不是常規的服用吸收，而是靈力層麵的“解剖”。
    神識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跟隨著這絲靈力氣探針，深入丹丸內部微觀結構。她“看”到了藥力固化形成的複雜晶格，看到了雜質阻塞的能量通道，也看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湮滅在死板藥力中的奇異波動。
    這絲波動極其微弱，且正在快速消散，如同水滴落入沙漠。但它存在的瞬間，卻讓溫雅的五行靈力產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共鳴！
    「捕捉到異常諧波！」溫雅心神一震，立刻命令玉佩：「記錄波動頻率！分析其與五行靈力的耦合度！」
    數據瞬間反饋回來： 【未知波動頻率】：≈√2 hz與自然常數高度相關） 【存在時間】：0.07秒 【能量級】：近乎於無 【與宿主五行靈力親和度】：31遠高於藥力基礎親和度）
    「31的親和度…這不是簡單的藥力釋放，這是一種…生命初生般的共鳴！」溫雅猛地睜開眼，疲憊一掃而空，眼中閃爍著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光芒，「丹陽長老的丹靈，並非玄學，而是藥力在極致平衡與特定能量場催化下，湧現出的具有微弱自我維持能力的能量結構體！」
    它無法用現有的任何單一材料比例解釋，它是非線性作用的產物！
    「歸藏界模擬失敗的原因找到了！」她豁然開朗，「我模擬了所有材料數據、火候、靈力，甚至振頻，但我無法模擬出那個催化‘湧現’的關鍵能量場環境！那個環境，很可能與煉丹者自身的靈力特質、神識狀態，甚至…天地間瞬息的能量漲落有關！
    這才是高階丹道的真正門檻！
    她立刻將剩餘四顆小還丹逐一進行“靈力解剖”，可惜，再也未能捕捉到那神奇的√2 hz波動。它們隻是死丹。
    但這一次的驚鴻一瞥，已經為她指明了方向。她不再執著於立刻煉製出完美的小還丹，而是將研究重點轉向如何穩定創造並捕捉那個“湧現瞬間”。
    「課題命名：《丹靈湧現臨界條件研究》」她迅速在手稿上記錄：
    · 假設一：與煉丹者靈力純度及五行平衡度正相關。需《混元訣》進一步突破）
    · 假設二：需要特定頻率的靈力振頻作為“種子”。振頻凝丹法需升級）
    · 假設三：受環境能量場影響。需尋找或構建特殊煉丹環境）
    · 當前限製：研究需消耗大量高品質材料進行試錯。
    資源！還是資源！
    然而，就在她全心投入新課題時，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如同附骨之疽，始終未曾離去，並且變得更加隱秘和耐心。
    她幾次故意在丹閣內堂翻閱關於“丹靈”、“藥性共鳴”的基礎典籍，甚至偶爾會“無意”地與人討論一絲相關猜想，表現得像一個對高階丹道充滿好奇但又不得其門而入的普通弟子。
    暗處的目光沒有任何反應。沒有貪婪，沒有急切，隻有冷靜的觀察和記錄。
    吳管事比她想象的更能沉得住氣。他不再派趙昊那種程度的蠢貨來打草驚蛇，而是像一位最老練的獵手，默默收集著關於她的一切信息：她領取了哪些材料，看了哪些書，和哪些人說過話，煉丹的成功率，甚至她每次離開丹閣時靈力的疲憊程度…
    溫雅甚至能通過護腕1.5那極其微弱的血脈共鳴預警，隱約感知到那目光的主人所處的大致方位和距離變化，仿佛在玩一場無聲的捉迷藏。
    她知道，吳管事在評估，在計算。計算她的價值，計算下手的風險，計算如何能從她這裏榨取最大的利益。他想要的，恐怕遠比王執事想要的更多、更徹底。
    「你在觀察我，吳師叔。」溫雅在實驗記錄簿的角落，用隻有自己能懂的符號寫下，「而我，也在記錄你。你的行為模式、你的耐心極限、你的靈力波動特征…所有數據，都在充實我的模型。」
    「這場遊戲，很有趣。」
    她合上記錄簿，目光掃過窗外。是時候再去一趟藏經閣了。不是去看丹書，而是要去查一查，宗門律法之中，關於“弟子研究成果歸屬”、“執事無權侵占弟子專利”的具體條款是如何規定的。
    科學家的反擊，從來不止於實驗室。在數據之後，她需要開始構建規則的護城河。
    然而溫雅沒有注意到，她注入丹藥探查的那絲精純五行靈力，雖然微弱，但其獨特的頻率波動，還是被吳管事布置在聽濤軒外某個極其隱秘的高階監測法陣，捕捉到了一絲餘韻。陣法後的吳管事，看著水晶中那迥異於常人的靈力頻譜，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確定和前所未有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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