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網恢恢,一個送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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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案一組的會議室裏,煙霧繚繞。
    十幾台顯示器組成的監控牆,畫麵被分割成幾十個小窗口,每一格都是無聲流動的街景。
    空氣裏彌漫著熬夜後的酸腐氣味。
    所有人都盯著屏幕,眼球布滿血絲,看了超過十個小時。
    林峰摘下眼鏡,用力按壓著自己的眉心。
    “不行了,江哥。”
    他聲音沙啞,指著屏幕。
    “符合時間段、出現在那片區域的可疑車輛,我們排查了快一千輛。”
    “很多車開進監控死角,就再也沒出來,根本沒法追蹤。”
    技術科的一個小夥子靠在椅背上,麵色慘白。
    “頭兒,這工作量太大了,跟大海撈針一樣。”
    “而且對方很專業,連著幾天的數據看下來,沒有一輛車是完全符合我們預設的‘踩點’模型的。”
    辦公室裏一片沉默,隻剩下電腦主機風扇的嗡嗡聲。
    陳建國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腳下的煙頭已經堆成一小撮。
    江遠站起身。
    “我出去透透氣。”
    他沒走向門口,而是轉身朝辦公室另一頭的技術區走去。
    那裏是整個市局的數據心髒,巨大的服務器機櫃排列成行,指示燈像星辰一樣閃爍。
    他走到一台主服務器旁邊,這裏距離監控牆最近。
    房間裏很冷,冷氣吹在他的臉上。
    江遠閉上眼睛。
    他沒有去聽周圍的聲音,而是將全部精神沉入腦海。
    【罪惡日記,啟動掃描。】
    【目標:與寄件地點相關的時空信息流。】
    瞬間,無數數據碎片像決堤的洪水,衝入他的意識。
    車牌號,人臉,廣告牌,路燈,輪胎的摩擦聲,破碎的對話。
    杭A·XXXXX,白色本田,司機在打電話罵人。
    杭B·XXXXX,黑色奧迪,後座的女人在補妝。
    杭F·XXXXX,出租車,司機在聽廣播裏的午夜情歌。
    信息流雜亂無章,像幾萬個電台同時播放。
    江遠的精神力像一張無形的濾網,在洪流中快速篩查。
    關鍵詞:“包裹”、“轉移”、“隱藏”、“罪惡”。
    大部分信息被瞬間過濾掉。
    他看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把一個公文包塞進路邊的垃圾桶。
    【罪惡日記:王某,某公司財務,正在轉移貪汙證據。】
    信息流被標記為無關,掠過。
    他看見一輛麵包車停在小巷裏,幾個人影在車廂裏交易。
    【罪惡日記:毒品交易,下家正在驗貨。】
    無關,掠過。
    江遠保持著絕對的專注,忍受著信息洪流對精神的衝擊。
    突然,一條信息流被他的精神力捕捉,瞬間變得清晰。
    那是一輛綠色的城市環衛清潔車。
    車牌號:杭A·G739E。
    【罪惡日記】自動展開了它的時空軌跡。
    第一天,晚上十點四十五分,這輛車出現在寄件公共廁所東側五百米的路口,停留了兩分鍾,然後拐入一條沒有監控的小路。
    第二天,晚上十點五十分,它再次出現在同一路口,這次停留了三分鍾,隨後駛離。
    第三天,也就是案發當晚,十點五十三分,它第三次出現。
    這一次,它沒有停留,而是直接拐進了那條監控死角的小路。
    清潔車的正常作業路線圖在江遠腦中浮現。
    這條路,根本不在它的清潔範圍之內。
    連續三天,在深夜的同一時間段,出現在同一個偏離路線的地點。
    江遠睜開眼。
    他轉身走回煙霧彌漫的會議室。
    所有人都抬起頭,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他。
    江遠沒有鋪墊,直接對那個技術科的小夥子開口。
    “查一輛車。”
    “車牌號,杭A·G739E,一輛城市環衛的清潔車。”
    技術員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
    “清潔車?”
    “對。”江遠報出時間,“重點看前天、昨天、今天,這三天,晚上十點四十分到十一點之間,它在寄件地點周邊的活動軌跡。”
    技術員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敲打鍵盤。
    全市的車輛數據庫被調動起來。
    幾秒鍾後,屏幕上彈出了那輛綠色清潔車的檔案。
    “找到了!”
    技術員把畫麵切到主屏幕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去。
    視頻開始播放。
    第一天的錄像,清潔車出現在路口,停下。
    第二天的錄像,它又出現了,停得更久了一點。
    第三天的錄像,它直接拐進了那條小巷。
    林峰的嘴巴慢慢張開。
    “它……它真的去了!”
    “快,查這個司機!”陳建國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聲音都變了調。
    另一個刑警立刻在警務係統裏輸入了車輛綁定的司機信息。
    照片和資料很快彈了出來。
    “司機叫趙海,四十二歲,杭城本地人。”
    “有前科。”
    刑警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眾人。
    “五年前,因為入室盜竊,判過三年。”
    會議室裏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江遠。
    上千輛車,十幾個小時的排查,整個組都束手無策。
    他出去“透了口氣”,不到五分鍾,就直接報出了準確的車牌號。
    林峰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驚動什麽。
    “江哥,你怎麽知道的?”
    他的眼神裏全是不可思議。
    “成千上萬輛車,你怎麽就盯上這輛清潔車了?”
    江遠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老刑警的直覺。”
    林峰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直覺?
    這他媽是開了天眼吧。
    陳建國走到白板前,看著上麵那張清潔車司機的照片。
    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不對。”
    他搖了搖頭。
    “一個有盜竊前科的清潔工,怎麽會和跨國器官販賣扯上關係?”
    “從他的履曆看,他就是個偷雞摸狗的小賊,膽子小,腦子也不夠用,根本不像是‘地獄門’這種組織會招攬的人。”
    林峰也看著趙海的資料,滿臉困惑。
    “是啊,這不合邏輯。”
    “‘地獄門’的行事風格,要麽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要麽是高智商的技術犯。這個趙海,哪邊都靠不上。”
    江遠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
    他走到白板前,目光落在地圖上那條清潔車拐進去的小巷。
    他拿起記號筆,在那條巷子的盡頭,畫了一個圈。
    然後,他從那個圈開始,畫了一條新的、指向未知遠方的箭頭。
    他看著那個箭頭,冷笑了一聲。
    “他不是主角。”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向他。
    江遠轉過身,看著眾人臉上的疑惑。
    “他隻是個送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