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息即成(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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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喰主!”
藏在衣兜裏的槍不知為何在發燙,伴隨著修行法的運轉,變得越來越燙,聲音也逐漸激動。
哪怕努力的抑製和減緩修行法的運轉也無濟於事,好像有什麽別的東西在牽引身體修行燼書,越練越快,每一步都熟稔的好似曾經在險境之中運轉過千萬次。
內觀己身,髒腑經絡之影清晰如在眼前,氣血奔流之向通暢無阻,外界由烏鴉擲來的一絲劫氣本該對常人造成莫大傷害,可她卻入體即化,就像吃了個小零食。
絲毫沒有不適。
這,這這這?
這難道就是入門資質考核說的最上等的天賦?
我難道沒有練錯?
無論她如何胡思亂想,修行都沒有出現任何偏差,氣血奔湧之間,筋骨開始被磨礪,髒腑血肉發生細微的調整,從皮囊到骨髓,從外質及神魂,都在吞吃著那一絲絲劫氣,產生蛻變。
越是粗淺的修行法,所能修行的範圍就越小,修行效果也越差。
以培元訣為例,此法僅能導引氣血,強身健體,並不能生成法力,最多讓身體比尋常人要健康——即便練到理論的極限,效果也不如直接吃一顆培元丹。
但它沒什麽副作用。
粗淺修行法不能做到既要又要,而是存在一個理論的上限值,倘若均衡到各方麵,就會出現培元訣這樣中正平和但效果不佳的修行法。
極端的隻練一部分,就會出現隻有一部分強,其他部分還是很弱的情況。
比如有的修行法可以鍛煉髒腑卻不能以同等的效果鍛煉筋骨皮囊與神魂,還沒法誕生法力,還有的則是可以誕生法力,但代價卻是犧牲體魄削弱神魂。
能夠兼修的項目越多,理論上限越高,副作用越小,修行法的品級也會越高。
也會越來越難。
就好像拿著筆寫字,隻用慣用手寫,當然沒什麽問題,倘若雙手一起寫還不能有絲毫錯誤,那難度就會立刻升上去很多,如果雙手雙腳都需要一起寫,那難度更是離譜。
黃級修行法就是慣用手寫字,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
玄級就需要雙手雙腳同時離地寫,非常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天才能直接上手。
到了地級這一步,不僅得用到手腳,任何能拿東西的地方都得拿一根筆,而且必須用筆撐著身體來寫,每一筆每一劃都不能出現偏差,否則前功盡棄。
等到了天級就更加離譜,不僅身體得能控製無數根筆去同時寫字,還得用意念去遙控著筆,讓筆能夠順遂心意的同時揮動,寫下一篇篇漂亮且毫無疏漏錯誤的書法帖。
每一級之間的難度都相差的非常懸殊。
兼修的越多,修行效果越好,難度也就越高。
而燼書幾乎會練到所有的方麵,沒有任何死角和弱點,可以在險境之中蛻變,取災劫之禍而豐己身,是世上修行效果最好的修行法,同時也是最難的修行法。
天賦稍微差一點點,不是看不懂,就是練了就要直接暴斃——出現問題的瞬間,燼書就會阻止修行者繼續修煉,抹掉相關記憶,收走劫氣,防止傳承者真的暴斃。
一百多年來隻有寥寥數人練成的原因,便在於此。
可安樂卻感覺,燼書練起來好像如吃飯喝水,宛如呼吸的本能,哪怕不去刻意控製,修行法都能自動運轉。
就好像她早就練過一樣。
懷裏的槍也伴隨燼書的運轉而越發滾燙,喰主喰主的叫個不停,甚至連烏鴉投來的一絲絲劫氣都被槍引走一部分。
終於,劫氣被徹底消化,【三界災劫滅度書·基礎篇】完整修行一遍,安樂睜開眼睛,懷裏的那把槍也說出除了喰主以外的第二個詞。
“懺悔!”
安樂困惑的仔細聆聽。
“懺悔!”槍還是在發出這個詞匯,交替說懺悔和喰主,而且聲音居然和她自己很像,隻不過情緒顯得極為激動。
安樂沒聽明白。
懺悔是什麽意思?
讓誰懺悔?她嗎?還是誰?為什麽懺悔?
“成了?!”千機真人大驚,瞬息間湊到近處。
嘈雜的議論聲重新回歸,書閣內的眾人恰好聽見千機真人的那驚詫的一聲‘成了’,再看端坐在大廳中央的安樂,儼然沒有任何受到損傷的跡象。
殘鴉盤旋於空,黑色大星灑落灰燼,光線籠罩一人,仿佛慶賀。
一百多年都隻有寥寥幾位的三界災劫滅度書的傳承人,今天竟然出現一位?
一時間又有不少目光投向槐序。
之前大家都覺得他是誤人子弟,狂妄自大。
可現在被他說是‘可以練成’的人竟然真的一遍就成,天賦果真是超越常人之想象。
這究竟是人家眼光獨到,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也有不少人沒看清形勢,還以為是槐序忽悠不成,反成就一段傳說佳話,自個淪為小醜。
“兄弟,兄弟。”
呂景摸著光頭,笑著湊到槐序身邊,滿懷期待的大聲問:“你看俺能練嗎?”
“不合適。”槐序說:“燼書雖好,卻需要應劫伏難,將來麻煩事不少。你出身河東呂氏,自幼就已有修行基礎,家傳經文比燼書更適合你,也能少吃點苦頭。”
“啊呀,那真可惜。”呂景拍著頭,又埋頭去書架裏去找生發秘籍。
槐序坦然的迎接著四麵八方而來的目光,凝視著安樂,看著她享受萬眾簇擁。
一位位灰燼信使不斷趕來,圍著安樂噓寒問暖,槐序獨自站在人群之外,很快就無人關注。
如他所記憶的一樣。
赤鳴隻用一次就成功修行此法,舉世無雙的天賦首次顯現便震動天下。
消息不會被封鎖,反而會被燼宗抹掉當事人姓名後,迅速傳揚出去,引來諸般災劫。
無論是天災、人禍還是厄難都會接踵而至。
門內的前輩會主動出手攔住一部分太過分的災劫,而後任由修行者落入九死一生的險境。
所謂三界災劫滅度書,正是吞吃厄難與災禍的劫氣而成長的修行之法。
此法可以於劫難與險境裏蛻變,每次重傷不死都會變強,越困難,越危險,災劫越嚴重,渡過以後成長的就越快,且成長過程不存在任何短板,每一項都是強項。
除了修行過程非常燒錢,修行難度高,需要修持的內容實在過多,且磨難比常人多出無數倍……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別的缺點。
前世他同修諸多邪法,以玩家麵板增幅屬性,疊加血祭的回饋,同輩的其他修行者在他麵前基本都是臭魚爛蝦式的存在,一腳就能隨便踢死,隻有少數一部分人稍微棘手。
可是對上修行燼書,燃命折壽,屢經死境而屢次不死的赤鳴,卻是敗多勝少。
法力深厚,體魄強橫,攻伐無雙,抬手便是諸法齊發,重傷會因修法特性而恢複傷勢,打成瀕死還會鎖血再滿血,每次瀕死都會變強——簡直就是噩夢。
所以,這次他也要練燼書。
他也要享受至上法門所帶來的修行成果。
燼書應劫不死而擢升自我的效果,正適合他將來的修行。
槐序忽然回頭,遲羽伸著手似乎想觸碰他的肩膀,卻被冷冽的目光嚇退,順勢指向書架,安慰道:“天才終歸是少數,還是先想想,要選什麽修行法吧?”
“我是你的前輩,如果修行上遇到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
她的本意是想安慰人。
但說話總有種弄不清情況,導致火上澆油的感覺。
“不需要。”
槐序平靜的說:“我也會去修行燼書,以我的天賦,普通的修行法隻適合用於參考和借鑒,唯有天級以上的修行法,才勉強夠格讓我去練一練。”
他沒有壓低聲音,因此有不少人都聽見,為此投來關注。
迎著眾人的目光,槐序向天穹的黑色大星伸手,黑色烏鴉抖落殘羽,叼著一片灰燼盤旋而下,落於他的掌中,被他平舉著胳膊托起。
二者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傳承開始。
原本圍繞著安樂賀喜的眾人也被這一幕吸引,卻發現槐序隻是托舉一會,烏鴉就奇怪的歪歪頭,振翅飛走。
而他的身上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沒有盤膝坐下開始修行,隻是原地站著,不動不移。
“失敗了?”鍾無咎皺眉。
他之前就不太看好這小子,覺得他需要一點挫折磨一磨性子,否則往後一定會吃大虧。
沒想到挫折這麽快就來了。
這下倒好,催著別人去修行燼書,結果人家成了,自己又毫不遮掩的上去,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敗。
等會得多關照一下,免得這孩子想不開。
千機真人卻驚詫的撥開人群,施法讓書閣安靜,不可思議的低聲說:
“他,他已經成了?”
站著就直接開練,一息即成?
這是什麽怪物?
便是他當年的那些師兄弟們,也沒有這般驚才豔豔到近乎不可思議的人物!
眾人聞聲麵麵相覷,都覺得荒謬。
真不是狂妄,而是敘述事實?
原以為一遍修成燼書便已是天縱奇才,沒想到還有人竟然可以一息間修成?
真真是個奇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