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文明分級，宇宙尺上的烙印
    淩晨三點四十七分，指揮中心主控室的燈還亮著。
    陳野站在中央投影台前，右手握緊青銅羅盤。羅盤表麵滾燙，指針微微顫動，尚未開始旋轉。他左手虎口處的血跡已經幹涸，筆尖卡在掌紋裏，被手環自動彈出的消毒膜震落。
    林振國坐在指揮席首位，機械義眼紅光一閃。他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二鍋頭，沒咽下去，盯著屏幕等結果。
    係統提示音響起。
    【文明等級評估程序啟動】
    一道藍光掃過整個大廳，所有終端同步刷新。主屏浮現數字：0.7。
    “地球當前文明等級為0.7級。”係統AI聲音平穩，“未達1.0級標準，禁止訪問月球計劃核心數據庫。”
    陳野盯著那個數字。
    0.7。
    不是0.6，也不是0.8。精準得像早就設定好。
    他想起六小時前破解HX01芯片時看到的雙坐標——一個在秦廣坤辦公室，一個在月球地下九百米。那時他還以為是鑰匙。現在看，更像是陷阱的入口。
    “申請提升評級。”他說。
    “依據？”係統問。
    “已掌握創世語基礎語法，破譯外星密碼協議。”陳野調出量子計算機中的數據流，“語言能力代表認知突破。”
    “語言非文明成熟標誌。”係統回應，“技術積累與社會穩定性才是核心指標。”
    林振國冷笑一聲，把杯子放在控製台上。
    陳野沒再說話。他走到主終端前，輸入三級權限密鑰，指紋驗證通過後，點開隱藏文件夾。
    七項未提交科技清單彈出：
    反重力穩定器原型
    量子糾纏通訊協議殘卷
    高維物質合成公式
    生物時間調控算法
    曲率引擎燃料提純方案
    矽基生命體培育手冊
    維度屏障構建理論
    全部勾選。
    點擊上傳。
    進度條瞬間拉滿。
    係統沉默三秒。
    主屏數字跳動。
    0.7 → 0.9
    紅色警報驟然炸響。
    整座指揮中心燈光轉為暗紅，天花板裂開縫隙，防禦裝甲板自動閉合。外部通訊通道強製切斷，備用電源啟動。
    【檢測到文明躍遷速率異常】
    【觸發《跨維度平衡守則》第3條】
    【禁止低維文明跨越式發展】
    【違者將啟動維度坍縮矯正程序】
    林振國猛地站起，一拳砸在控製台上。
    保溫杯翻倒，玻璃碎裂，酒液順著數據接口邊緣滲入內部電路。火花劈啪閃現，他卻不動。
    “原來不是幫我們。”他盯著屏幕上滾動的條例，“是鎖死我們。”
    他彎腰撿起一塊碎片，用力捏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操作麵板上。
    “他們怕我們升得太快。”他說，“怕我們看清真相。”
    陳野沒回頭。
    他的右眼下方淚痣突然刺痛，腦中畫麵閃現——2099年，火種計劃總部，同樣的警報聲響徹走廊。總工程師站在高塔頂端，對著天空大喊：“我不是要逃，我是要打破它！”
    記憶戛然而止。
    手腕上的軍工手環劇烈震動，溫度飆升至臨界值。背包裏的青銅羅盤緩緩升起，懸停半空，指針開始逆時針狂轉。
    一圈。
    兩圈。
    三圈。
    速度越來越快，發出低頻嗡鳴。空氣中出現細微波紋，像是某種頻率正在共振。
    林振國抬頭看向懸浮的羅盤。
    “這是什麽反應？”
    陳野抬手按住羅盤，掌心被邊緣劃破，血滴落在刻度盤上。
    指針頓了一下。
    然後繼續旋轉。
    方向鎖定西南方。
    正對全球科學家聯合會BJ9區辦公樓。
    “不是偶然。”陳野開口，“這個評級係統……在阻止我們接近某些東西。”
    “比如？”林振國問。
    “比如月球下的真實結構。”陳野看著主屏上仍跳動的0.9，“他們允許我們走到這裏，但不能再往前。”
    林振國冷哼一聲，拿起加密通訊器，撥通龍焱頻道。
    “一級戒備，全員待命。”他說，“準備應對維度級威脅。”
    通訊剛斷，主屏突然變化。
    0.9的數字停止閃爍，背景浮現出一片模糊星圖。無數光點緩慢移動，其中一顆格外明亮，位於銀河係獵戶臂外側。
    係統AI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有了波動。
    “文明等級並非限製。”
    “而是保護。”
    “0.9級文明若強行突破，空間結構將失穩。”
    “維度坍縮不可逆。”
    陳野盯著那顆亮星。
    他知道那是哪。
    火種計劃母體所在坐標。
    也是父親最後一次信號消失的位置。
    “你說保護。”他一步步走向主控台，“可為什麽每次我們接近真相，你就啟動封鎖？”
    無回應。
    “為什麽秦廣坤的蛇頭杖會和羅盤共鳴？”
    “為什麽HX01芯片要分裂出兩個坐標？”
    “為什麽母親留下的U盤能激活創世語解析協議？”
    他拍下確認鍵。
    “我提交全部科技，不是為了升級。”
    “是為了測試你的底線。”
    係統沉默。
    五秒。
    十秒。
    二十秒。
    主屏突然黑了一下。
    再亮起時，星圖縮小，聚焦到太陽係內部。
    月球背麵，地下九百米處，出現一個紅色標記。
    文字浮現：【目標區域已標記為高危禁區】
    【未經授權進入者，將被視為文明威脅】
    【處理方式：局部維度降級】
    林振國瞳孔收縮。
    “他們在用規則殺人。”
    陳野沒動。
    他看著那個紅點，手指慢慢收緊。
    背包裏的星塵輕微震動，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情緒。
    就在這時，羅盤最後一圈旋轉結束。
    指針停下。
    正指西南方。
    秦廣坤辦公室下方。
    室內沒有風。
    但桌麵上一張打印紙突然翻動，邊緣翹起，又落下。
    像是被無形的手觸碰過。
    陳野低頭看自己的手。
    虎口裂口再次滲血，順著掌紋流到手腕內側。
    軍工手環發出最後一次警告音，隨即熄滅。
    他抬起手，抹掉臉上的汗和血混合的液體。
    然後按下物理隔離開關。
    所有對外數據端口關閉。
    指揮中心徹底斷網。
    林振國看著他。
    “你打算怎麽做？”
    陳野望著主屏上那個紅點。
    沒有回答。
    他隻是伸手，將青銅羅盤從背包取出，放在中央投影台上。
    羅盤表麵開始發燙。
    指針雖已停穩，但底座微顫，持續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