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半埋入地下的巨大方形石柱頂端，暴露出的深藍色、充滿科技感的奇特裝置殘骸，如同在古老的廢墟中嵌入了一顆來自異時空的眼眸，冰冷而突兀，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這…這東西…”清虛子湊近了，小心翼翼地用指尖隔空戳了戳那冰冷的藍色材質，又觸電般縮回來，“非金非玉，非石非木…這質感，這紋路…貧道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絕對不是上古修仙文明的東西！”
    “嘎！材質分析失敗！數據庫無匹配項！能量反應：近乎死寂！結構複雜度：超高！美學評分：零分！冰冷呆板，毫無藝術靈魂！差評！”
    鴉辯站在裝置邊緣，用喙啄了啄，發出清脆的“噠噠”聲，綠豆眼裏充滿了嫌棄和好奇。
    林霄和淩清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凝重。
    這裝置的風格，與他們在仙界食堂地下看到的“次級能源核”控製台殘骸，以及狂廚鍋底那塊被吞噬的金屬殘片，同出一源！
    那種冰冷的、精確的、超越時代的科技感，與當前修仙文明的煉器風格截然不同！
    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鑲嵌在這無比古老的巨石遺跡之中？是誰留下的？又有什麽作用？中心那個凹槽，原本放著什麽？是被取走了，還是…消散了？
    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
    但顯然，這個裝置已經徹底損壞，除了材質特殊，並未散發出任何能量波動，也看不出任何啟動的跡象。
    “四處找找，看還有沒有類似的發現，或者…入口。”林霄壓下心中的激蕩，沉聲道。遺跡的主體還被藤蔓和亂石掩蓋，秘密絕不止於此。
    眾人分散開來，更加仔細地在這片宏大的廢墟中搜尋。
    很快，淩清雪在一處坍塌了一半的、類似門廊結構的巨石堆下，發現了一條向下的、被巨大石板半掩著的狹窄通道。
    通道內漆黑一片，石階磨損嚴重，一股陳腐、冰冷、帶著金屬鏽蝕和塵埃混合的怪異氣息，從深處彌漫出來。
    “這裏有路！”淩清雪低聲道。
    四人匯聚過來，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暗通道，都感到一絲本能的警惕。
    “貧道…貧道有種不祥的預感…”清虛子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這下麵…怕是沒那麽簡單…通常這種地方，不是藏寶庫就是…絕命陷阱！”
    “嘎！風險評估等級：高！環境參數異常！未知因素過多！建議…遠程偵查？或者…派個肉盾先下去？”鴉撲棱著翅膀，很沒義氣地建議道。
    林霄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來都來了，必須下去看看。”他率先運起一絲微薄的靈力護體，小心翼翼地撥開擋路的碎石，踏上了向下的石階。
    淩清雪毫不猶豫地跟上，鏡墜散發出微光，照亮前方。
    清虛子和鴉辯對視一眼，哭喪著臉，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通道向下延伸，深入山腹。
    石壁依舊是那種灰白色的奇異岩石，打磨得異常光滑，歲月似乎都難以在其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空氣越來越冰冷幹燥，彌漫著那種陳腐的金屬鏽味，還有一種…極其微弱的、仿佛沉睡的巨獸呼吸般的能量脈動？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如同神殿般的圓形大廳出現在眾人眼前。
    大廳極其宏偉，穹頂高懸，由數十根同樣材質的巨大石柱支撐。
    大廳四周的牆壁上，雕刻著更加龐大、更加複雜的星空鎖鏈浮雕，雖然依舊布滿裂紋和磨損，但那宏大的氣勢和蘊含的蒼涼意味，卻更加震撼人心。
    然而，吸引他們目光的，並非這些浮雕，而是大廳的地麵！
    隻見整個大廳的地麵，並非平整的石板，而是由無數塊大小不一、形狀規整、嚴絲合縫拚接在一起的暗灰色金屬磚鋪就！
    每一塊金屬磚表麵，都銘刻著極其繁複、閃爍著極其微弱、幾乎熄滅的幽藍色符文！
    這些符文並非修仙界常見的靈紋，更像是某種…極其精密的電路板紋路！它們彼此連接，構成一個龐大無比、覆蓋整個大廳地麵的巨型複合陣法！
    此刻，這陣法大部分區域都黯淡無光，如同死去。
    但在大廳中央，一小片區域，約有丈許方圓，那些符文卻還在極其艱難地、時斷時續地閃爍著微光，散發出一種古老、晦澀、卻依舊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和危險氣息的能量波動！
    “嘶——！”清虛子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這…這是什麽陣法？！好生古怪！好生龐大！貧道竟然…完全看不懂它的能量回路和節點布置！這絕非現今流傳的任何陣法體係！”
    淩清雪冰藍色的眼眸中也充滿了驚異和警惕：“能量性質…冰冷、精確、帶著極強的…規則束縛感和排外性！這似乎是一個…極其強大的防禦與鑒別陣法！雖然能量瀕臨枯竭，但核心區域依舊在運轉！強行闖入，恐遭不測！”
    林霄的心跳加速了。這地麵的金屬磚和符文風格，與外麵石柱頂端那個藍色裝置，以及他腦海中的係統界麵、能源室的數據流…感覺完全是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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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天外天”的造物！
    這陣法守護的是什麽？大廳的盡頭，似乎還有通往更深處的通道！
    必須過去！
    但如何過去？這陣法雖然殘破，但給他的感覺卻極其危險，遠非現在的他們能夠硬闖的。
    “嘎！複雜度過高！邏輯鏈條斷裂！能量傳輸效率低下！差評！這陣法設計者腦子有坑嗎？
    搞這麽複雜幹嘛？直接弄個無敵結界罩起來不就行了？浪費材料！浪費能量！設計理念落後！
    建議回爐重造！”鴉辯飛到大陣邊緣，看著那閃爍的符文，習慣性地開始了它的批判。
    然而，就在它喋喋不休的吐槽時——
    【叮！【杠精係統】檢測到超高複雜度【規則邏輯造物】殘破狀態）！】
    【分析模式啟動…正在解析其底層運行邏輯1）…】
    【發現大量“非最優”、“冗餘”、“可簡化”設計節點！】
    【杠精之魂熊熊燃燒！無法容忍！必須指出！】
    【開始進行【實時邏輯挑刺】及【運行幹擾】！】
    鴉辯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它的嘴巴就不受控製地、如同機關槍般，對著那運轉中的陣法核心區域噴射出了高速的、充滿否定意味的“杠言杠語”：
    “錯誤！嚴重設計錯誤！”
    “第三象限第七百六十一號能量回路明顯冗餘！繞路三點七五標準單位！能量損耗增加0.008！差評！”
    “核心陣眼偏移零點三微米！導致整體諧振頻率下降！穩定性受損！這質檢是怎麽通過的？！”
    “能量緩衝機製采用老舊的並聯分流式？效率低下！早就該升級為交叉矩陣式了！落後！太落後了！”
    “還有那！防禦反饋機製延遲過高！遭遇入侵後零點零三秒才啟動反擊？黃花菜都涼了！這反應速度是蝸牛設計的嗎？！”
    “總體評價：漏洞百出！不及格！重做！立刻重做！嘎！！！”
    它每噴一句，體內那無形的【杠精之力】就化作一道道極其細微、卻精準無比的、針對規則邏輯層麵的幹擾波，如同黑客注入的惡意代碼般，射向陣法運轉的關鍵節點！
    起初，那古老陣法毫無反應，似乎根本不屑於理會這隻聒噪的烏鴉。
    但很快——
    嗡…嗡…
    那一片還在艱難運轉的陣法核心區域，符文的閃爍頻率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紊亂和…卡頓！
    就仿佛…一個古老的、快要報廢的精密儀器，突然被一個煩人的家夥在旁邊不停地指手畫腳、挑刺罵街，導致其內部老舊的處理器有點…過載和混亂了？
    雖然紊亂極其微弱，但帶來的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陣法散發出的那種威嚴危險的排外氣息，明顯出現了一絲不穩和削弱！
    能量流動也變得不再那麽順暢，甚至在某些被鴉辯重點“關照”的節點，出現了短暫的、微小的能量淤積和空白區！
    “有…有用？！”清虛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指著那陣法，結結巴巴道，“這…這烏鴉…靠罵街…能把陣法罵出破綻來？！無量天尊！貧道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破陣方法！這…這簡直是對陣法師最大的侮辱！”
    林霄也是目瞪口呆，隨即心中狂喜！沒想到鴉辯這坑爹的【杠精係統】，在這種地方竟然能發揮出如此…奇葩卻有效的作用！
    “鴉辯！繼續！不要停！罵它！往死裏罵！”林霄立刻喊道。
    “嘎？！哦！好嘞！”鴉辯先是一愣，隨即也興奮起來，沒想到自己還有這天賦！立刻更加賣力地開噴，各種刁鑽角度，各種吹毛求疵，把它那杠精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叮！【杠精係統】受到鼓勵！效能提升10！【邏輯風暴】強度增加！】
    【正在持續輸出幹擾…目標陣法運行效率下降3…5…】
    在鴉辯不懈的“語言攻擊”下，那一片陣法區域的運行變得越來越滯澀，破綻也越來越明顯！
    “就是現在！衝過去！”淩清雪看準時機，低喝一聲，冰藍色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掠出，精準地踩在那些因為能量紊亂而暫時失效或變弱的符文節點之上！
    林霄和清虛子也立刻跟上，三人將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同在雷區跳舞，險之又險地穿行在陣法的破綻之中！
    鴉辯則一邊飛在空中繼續狂噴，一邊還要指揮：“嘎！左邊第三個磚塊！能量波動異常！別踩！右邊！右邊那塊暗色的！對！就是那！安全！快！哎呀笨死了！注意節奏！跟緊本仙的指揮！”
    在鴉辯這前所未有的“高光時刻”帶領下，四人竟然真的有驚無險、堪稱奇跡般地橫穿了這片古老而危險的巨型陣法！
    踏上大廳另一側的安全區域，回頭望去，那片陣法核心似乎因為他們的強行通過和鴉辯的持續幹擾，閃爍得更加劇烈和不穩定，仿佛一個被氣到快要死機的老古董。
    清虛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擦著冷汗，看著還在那得意洋洋、唾沫橫飛地教訓陣法的鴉辯，喃喃道：“瘋了…這世道真是瘋了…以後破陣是不是還得先考個‘罵街專業八級’證書？”
    林霄長舒一口氣，拍了拍鴉辯的腦袋被嫌棄地躲開）：“幹得漂亮！這次記你頭功！”
    “嘎！基本操作！勿六！皆坐！”鴉辯昂首挺胸，綠豆眼裏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雖然很快又變回了慫樣）。
    淩清雪也微微鬆了口氣，看向鴉辯的目光多了一絲奇異。這看似不靠譜的杠精係統，在某些特定場合，竟能產生如此意想不到的奇效。
    四人稍事休息，目光投向大廳盡頭。
    那裏，果然有一扇緊閉的、同樣由那種灰白色巨石打造的巨大門戶。
    門扉之上，沒有浮雕，沒有裝飾，隻有中心位置，鑲嵌著一個…與外麵石柱頂端那個藍色裝置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尺寸小了一號的深藍色圓形裝置！
    而這個裝置的中心凹槽內，赫然鑲嵌著一塊…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暗銀、表麵布滿了極其複雜幽藍光路、散發著微弱卻穩定能量波動的…完整晶體！
    這塊晶體，與林霄吞噬掉的那塊殘片，同源同質！但卻更加完整，能量也更加…穩定和純淨？
    仿佛，它就是這座古老遺跡，以及外麵那龐大陣法的…核心能源？
    所有人的呼吸，瞬間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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