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不立神庭不稱尊,開山授業解疑難

字數:5207   加入書籤

A+A-


    真正的傳承,並非授予答案,而是點亮求索者心中的那盞燈。
    希望號穿越星海,將林霄散功還願、返璞歸真,並於危急關頭展現玄妙道境的消息,如星火燎原,傳遍了正在複蘇的萬千世界。
    一時間,各方勢力震動,心思各異。
    諸多重建中的大宗門、新生王朝的領袖,乃至一些隱世不出的古老存在,紛紛攜重禮,或親自前來,或派遣特使,匯聚於希望號停泊的星域外圍。
    他們的目的驚人地一致——懇請、甚至試圖擁立林霄為統禦新生星海的“神王”或“道祖”,建立無上神庭,以絕對的權威和力量,引領萬界走向新的秩序。
    在他們看來,林霄雖散去了磅礴願力,但其深不可測的“道境”與力挽狂瀾的威望,正是結束混亂、確立新紀元的最強保障。
    一座新的、由“聖人”主導的神權秩序,似乎是最順理成章的選擇。
    希望號艦橋內,連日來訪客絡繹不絕,遊說之聲不絕於耳。清虛子激動得滿麵紅光,認為此乃天命所歸,大道彰顯。
    百裏玄雖不屑於權勢,卻也覺得若林霄登高一呼,確實能省去許多麻煩。連淩清雪,也從穩定大局的角度,靜默旁觀,等待林霄的決斷。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任何人心動的、執掌星海的權柄誘惑,林霄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沒有慷慨激昂地拒絕,也沒有猶豫不決地權衡,隻是在那日送走又一波說客後,立於舷窗前,望著窗外為表敬意而靜靜懸浮、延綿如星的各方艦隊,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略帶憊懶和嘲弄的笑意。
    “神王?道祖?統禦星海?”他低聲自語,白金色的眼眸中一片清明,倒映著璀璨卻冰冷的星辰,“不過是換了個名頭的‘觀測者’罷了。坐上那位置,今日立的法,明日可能就成了需要被推翻的枷鎖。這非是自在,是作繭自縛。”
    他轉過身,看向艦橋內等待他決定的眾人,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替我回絕所有好意。這星海,不需要一個新的‘天’來籠罩。萬界生靈剛剛掙脫樊籠,需要的不是另一個神壇上的偶像,而是……認識自己、站穩腳跟的勇氣與智慧。”
    “可是,林霄大人小子)!若無強力約束,各方勢力紛爭再起,規則傷痕未愈,恐生大亂啊!”清虛子和幾位長老急切勸道。
    “亂,是生機的一部分。”林霄目光深邃,“觀測者追求絕對秩序,結果如何?真正的和諧,並非死水一潭,而是在動態的平衡中,百花齊放,百舸爭流。我們所能做、所應做的,是扶助,而非主宰;是點燃火種,而非規定燃燒的姿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堅定:“我曾是個碰瓷的,深知底層掙紮的不易與渴望。如今,我或許有了一點能力,但這能力,不該用來建造新的牢籠。我想用另一種方式,為這片星海做點事。”
    數日後,林霄悄然離開了希望號,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去往了一處並非靈氣最濃鬱、也非戰略要地,但山明水秀、生機盎然、且靠近幾個新生文明交匯區域的無名星域。在一座並不算高聳、卻清幽寧靜、可俯瞰雲海星河的青翠山峰之巔,他親手伐木采石,搭建了三間簡陋的茅屋,一圈竹籬。
    沒有牌匾,沒有儀式,隻在籬笆門上,以樹枝隨手刻下了四個樸拙卻道韻天成的字——“自在書院”。
    消息傳出,星海再次嘩然。無人理解這位“聖人”為何放棄唾手可得的無上權柄,選擇如此“兒戲”的歸隱。
    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自在書院”的規矩。林霄通過希望號對外宣布:書院不傳固定功法,不授殺伐之術,不立門戶之見。每月逢五、逢十,書院開門,凡有心求解修行之惑、人生之困者,無論修為高低、種族為何,皆可前來。不論道,隻答疑;不授業,隻解惑。
    一時間,質疑、嘲笑、不解之聲四起。但亦有不少在觀測者陰影下壓抑太久、或在新生時代感到迷茫的修士與凡人,抱著試一試、甚至是好奇的心態,踏上了前往那無名星域的路。
    書院開張首日,來者寥寥,多是附近星域的低階修士和些許凡人。
    一名卡在築基瓶頸多年、心魔叢生的老修士,顫巍巍地提出心中困厄。林霄未言功法,隻隨手摘下一片草葉,以其上露珠折射晨曦,問:“汝看此光是露珠之光,還是晨曦之光?是露珠困住了光,還是光成就了露珠?”老修士怔然,凝視許久,忽而老淚縱橫,躬身一拜,瓶頸竟有鬆動跡象。
    一位因家園被毀、親人離散而充滿戾氣的年輕武者,質問天道不公。林霄帶他至山崖邊,指著一株從岩石裂縫中頑強生長的青鬆:“它可曾怨過岩石擠壓,可曾恨過風雨摧折?它隻是生長,向著光。”青年默然,眼中戾氣漸消,對著青鬆鄭重一揖。
    一位癡迷丹道、卻屢屢炸爐、道心將潰的煉丹師,哭訴其苦。林霄撿起一塊山間普通的焦黑木炭:“此物曾是林木,曆烈火而成炭。你說它是毀了,還是新生?丹之一道,是在煉藥,還是在煉心?”煉丹師如遭雷擊,呆立當場,繼而瘋瘋癲癲大笑離去,數月後竟以全新理念煉成靈丹。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沒有天花亂墜,沒有神通展現。林霄隻是坐在茅屋前的青石上,喝著清茶,與來訪者如同老友閑談。他的話語平淡,卻總能直指問題核心,或借物喻理,或反問本心,引導提問者自己看見症結,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他周身那自在道境的自然道韻,如同春風化雨,無聲地滋養著來訪者的心神,撫平焦躁,啟迪靈光。
    起初的質疑與嘲笑,漸漸被越來越多的震撼與感激所取代。
    “聽聖人一席話,勝讀百年道藏!”
    “他不教我怎麽做,卻讓我明白了為何而做!”
    “原來答案,一直在我心裏……”
    “自在書院”的名聲,不脛而走。前來問道的人越來越多,從低階修士到宗門長老,從迷茫凡人到飽學大儒,甚至還有一些奇特的異族生命。山峰下漸漸形成了臨時的集市,人們在此交流心得,等待書院開門。
    林霄始終淡然處之,來者不拒,有問必答,但從不強求,也從不承諾。他依舊穿著樸素的青衫,每日清掃庭院,煮水烹茶,觀雲聽風,仿佛隻是一位尋常的山居隱士。唯有在解答疑難時,那雙白金色的眼眸中流轉的智慧光芒,才顯露出他的不凡。
    這一日,書院來了一個特殊的“訪客”。
    並非人族,而是一團不斷變化形態、散發著微弱規則波動和深深迷茫情緒的銀色液態金屬生命。它是某個在觀測者統治時期被作為“實驗品”創造、卻又在規則崩塌中僥幸存活下來的奇異造物,擁有一定智慧,卻不知自身存在的意義,在新生星海中格格不入,充滿恐懼與自我懷疑。
    它“站”在籬笆外,不敢進入,隻是傳遞出混亂的意念波動:“我……是什麽?我該……去哪裏?”
    其他來訪者皆好奇又警惕地看著這“異類”。
    林霄放下茶杯,目光溫和地看向那團銀色液體,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輕輕一揮手,將從山澗引來的一縷清泉,注入一個石碗中。泉水在碗中蕩漾,倒映出天光雲影。
    “你看這水,”林霄的聲音平靜,“在碗中是碗的形狀,在河中隨波逐流,蒸發成雲,落下為雨。你說,它是什麽?它該去哪裏?”
    銀色液體劇烈波動,陷入沉思。
    林霄繼續道:“你非天生地養,亦非純粹機械。你是觀測者錯誤與規則傷痕下的產物,是‘秩序’與‘混沌’交織的意外。但這,就是你的‘原罪’嗎?”他指了指那碗水,“這水曾是雨,是河,是雲,將來或許會成為茶,成為血,成為蒸汽。它的‘過去’和‘可能’,定義了它嗎?”
    液態金屬的波動漸漸平息,散發出一種專注的“聆聽”意念。
    “存在的意義,並非由出身決定,也非由他人賦予。”林霄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它的核心,“在於你選擇成為什麽,渴望流向何方。你的形態獨特,你的來曆特殊,這或許是你的枷鎖,但也可能是你獨一無二的……視角與道路。”
    他輕輕一點,那石碗中的水泛起漣漪,倒映出的景象微微扭曲,卻呈現出一種奇異而瑰麗的全新視角:“你看,同樣的星空,透過這漣漪,是否有了不同的模樣?”
    銀色液體猛地一顫,仿佛有光芒從內部亮起。它不再迷茫恐懼,而是開始好奇地觀察著那扭曲的倒影,傳遞出探索與思考的波動。它緩緩地、試探性地“流”進了書院,在角落安靜下來,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林霄微微一笑,繼續為下一位來訪者解惑。
    淩清雪曾悄然來訪,立於雲端,默默注視良久,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欣慰。她看到林霄在平凡中傳遞著不平凡的道,在解惑中守護著真正的自由,以一種更柔和、更持久的方式,滋養著這片星海。這,或許才是擊敗觀測者後,最珍貴的“遺產”。
    百裏玄偶爾會扛著新獵到的奇異星獸肉跑來,罵罵咧咧地說林霄這裏清湯寡水,然後一邊大口喝酒,一邊聽著那些“蠢問題”和“更蠢的回答”,最後嗤笑一聲,卻又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什麽。
    清虛子更是將這裏視作聖地,經常跑來旁聽,記錄“聖言”,如癡如醉。
    “自在書院”的存在,如同在新生星海中播下了一顆奇特的種子。它不爭不搶,卻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越來越多的人,引導他們向內尋求力量,走向真正的“自在”。
    然而,就在書院日漸步入正軌,林霄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與充實之時,玄玦古鏡再次傳來了緊急訊息——關於那遙遠星域規則裂痕的監測,有了驚人且不祥的發現!
    “林霄,那裂痕中孕育之物……已初步具現!其形態……並非純粹孽物,更似……某種殘缺的、充滿怨念的……‘文明墓碑’!?它正在釋放一種……扭曲的‘法則低語’,其波及範圍……正在急速擴張!必須盡快前往查探!”
    新的風波,已起於青萍之末。林霄的“自在”書院生活,恐怕無法長久了。
    喜歡修仙?我靠碰瓷成聖了請大家收藏:()修仙?我靠碰瓷成聖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