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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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純詫異地順著他的目光向四周以及身後看了看,房間就他們兩個,哪來的殿下?
    該不會是腦子被紮壞了吧?
    “像,真的太像了。”
    韓信滿臉的不可思議,他仔細觀察眼前的楊純,不僅長相與那位高度相似,舉手投足間都和那位一模一樣,難道真的隻是巧合?
    “孩子,本王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楊純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楊純。”
    “你也姓楊?”韓信倍感震驚。
    “是的。”楊純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他以為對方懷疑自己的醫術,慚愧地撓撓頭,“王爺,老實說,您這傷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當然,您如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臨危不懼,光明磊落,這不就是當年的殿下嗎?
    想來或許就是巧合吧,韓信心中釋懷,坦然一笑道:“方才你們的對話本王都聽到了,本王如今已是將死之身,孩子,你隻管放心大膽去做便是,權當死馬當活馬醫吧,醫不好,本王亦不會怪罪於你,這一切都是本王的命數。”
    楊純點點頭,接著道:“還有,一會兒我要將您頭上傷口割開,把裏麵的箭拔出來,可能會很痛,您……”
    “不打緊,本王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何懼這些?”
    兩人說話的時間,韓柔和小胖先後進了房間,該準備的東西一樣沒有落下:
    手術刀、手術剪、手術鑷、血管鉗、持針器、彎管鉗。
    除了手術刀和手術剪可以用匕首和剪刀代替,其他幾樣要麽用類似的鐵器改造,要麽用竹筒加工,短時間內沒法做到盡善盡美,隻能將就對付。
    小胖也找到了圖紙上的那幾種草,並且已經將它們搗了細碎製成湯汁,聞上去一股刺鼻的味道。
    楊純迅速換上韓柔準備好的白色罩衣,口罩和手套,雖然粗糙了一些,但至少都經過了全麵的消毒。
    接下來,楊純讓他們兩個用繩子將韓信牢牢綁在床上,床頂上也加了三盞馬燈,以便視線更加清晰。
    一切準備就緒。
    考慮到一會兒手術過程會有點血腥,楊純讓韓柔在外麵等,換一個心理素質過硬的男子進來,韓柔堅持要留下來給他打下手,但當她看見楊純切開傷口的那一刻,差點就吐了出來。
    “手術剪。”
    “手術鑷。”
    “持針器。”
    “血管鉗。”
    楊純從小胖手裏一一接過這些工具,他在後世隻在大醫院實習的時候見過這種大手術,並未親自動過手,聽到韓信手指死死扣著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頭發、臉上像被雨水衝洗過一般。
    一旁的韓柔用手帕不停的替他擦汗,近距離的看,越看越覺得眼熟,心中赫然一驚,竟然是他?
    手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還沒結速,可把外麵那些人急壞了。
    “院首,您說那小子能行嗎?”
    “是啊,這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裏麵一點反應都沒有,該不會王爺已經……”
    “依下官看,姓楊的那小子不過就是嘩眾取寵罷了,一會兒王爺有個好歹,我等絕不能放過他。”
    張正將耳朵貼在門邊上,偷聽著裏麵的動靜,沒時間搭理他們。
    半個小時後,楊純摘下了帶血的手套和口罩,將手裏的持針器扔進了木盆裏,反觀床上的韓信,頭頂上的箭已經被順利拔出,傷口也已經得到了縫合,在服用了楊純那碗湯藥後便陷入了沉睡。
    楊純脫去身上那件血衣外套,這才注意到韓柔和小胖正像看到稀有國寶一樣盯著自己。
    “你們這是?”
    “楊純,你……你是如何懂得這些的?”韓柔目睹整個過程,心境也隨著楊純手上的每一個動作而發生變化:緊張、焦慮、恐懼、吃驚、崇拜。
    小胖眼神中滿是崇拜之色,他緊握著楊純的手,聲音變得沙啞:“楊兄,你簡直就是神。”
    楊純瞥了一眼床上的韓信,說道:“王爺的傷口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千萬別吃辛辣的東西,還有,不要惹他動怒,他現在頭上還縫著線,一旦情緒失控很容易崩裂傷口。”
    “知道了,謝謝你,楊純。”韓柔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與之前表露出來的“凶殘”判若兩人。
    楊純有點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外麵張正等人靠在門已經急不可耐,正要推門一探究竟,不料門突然開了,幾人猝不及撲了個空摔在地上。
    小胖像隻驕傲的公雞,雙手後背俯視眾生傲然道:“父王已經沒事了,諸位不必掛懷,沒什麽事了,都回吧。”
    張正等人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整理衣服,紛紛表示要去驗證王爺的傷情,楊純隻讓張正一個人進去,並讓韓柔陪他一起。
    現在是非常時期,好不容易將韓信從閻羅殿裏拉回來,稍有不慎全盤皆輸的道理楊純還是懂的。
    張正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雙目無神,嘴裏神神叨叨的,也聽不清在說什麽。
    同僚幾個上前詢問,他依舊是眼神空洞無光,許久才緩過神來,眼睛四下掃視,最後目光落在楊純身上。
    楊純看他的眼神不對,以為他又要整出什麽幺蛾子,哪知道他突然跑過來跪在自己的腳邊。
    現場所有人驚掉下巴。
    楊純如遭電擊,渾身一顫,這老頭……瘋了?
    “楊神醫,老朽有罪啊,方才老朽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神醫受老朽一拜。”張正一改之前的不可一世,麵向楊純不住地磕頭。
    楊純都能聽到膝蓋磕在石板上噔噔的聲音。
    其他三名太醫以為張正邪魔附體,趕緊過去拉他起來,張正推開他們,嚴厲責備道:“爾等迂腐,楊神醫救活了王爺乃是不爭的事實,老夫從醫多年,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跡。”
    “啊?這……怎麽可能?”
    “楊小友,不,楊神醫妙手回春,實乃我等楷模。”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楊神醫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本事,大才啊!”
    眾人說罷紛紛下跪致歉。
    楊純可擔不起,趕忙去將他們扶起來,其實這些人說到底也並非什麽大奸大惡之徒,隻是有點迂腐罷了。
    說實話,楊純有點後悔了,後悔在決定醫治韓信之前沒有和他們下個賭注,沒準還能從他們那裏輕輕鬆鬆掙個幾百兩銀子呢。
    他在這個時代最缺的就是錢,有了錢就能搞事業,有了事業就有了家業……
    ……
    回去的路上,張正坐在轎子裏,滿腦子想著齊王臥房內發生的一切:
    他剛進屋那會兒,韓信已經醒了,得知楊純果真救了齊王,他的內心除了慚愧外,更多的是敬佩,然而韓信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令他將這分敬佩轉化為敬畏。
    “楊兄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你們太醫院的人以後要是為難他,莫要怪本王翻臉不認人。”
    人齊王是什麽人,連當今陛下都對其禮讓三分,他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院首哪敢違抗,連忙磕頭說不敢。
    隻是他觀齊王的臉色,好像可不止報恩這麽簡單。
    ……
    太醫院的人走後,楊純準備洗澡換件衣服,韓信這邊先交給小胖照料著,韓柔讓丫鬟準備了一套男子的衣服放在了隔壁的臥房。
    古色古香的臥房內,陳設倒也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屏風,屏風後擺放著一個大浴桶,熱氣騰騰,水麵上鋪滿了玫瑰花瓣。
    不得不說,古代有錢人家沐浴還挺講究,於是楊純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跳了進去,雙手捧著水麵上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放到鼻尖深深聞了一口,真的好香……
    痛快的洗了個澡,換上那套嶄新的白色圓領袍衫,袖口帶橫襴,圓領大袖,下擺加橫襴,腳上也換上了黑色馬靴,走路帶風,像極了士族子弟。
    人靠衣裝馬靠鞍,他再也不是那個一天邋裏邋遢地楊二丫了。
    他正自戀地欣賞著自己的“英姿”,門從外麵被推開了,很快又被匆匆地關上。
    他猛然回頭,差一點親上了韓柔那嬌潤的嘴唇,不過人家姑娘可不是過來送“溫暖”的,她那滿臉的怒氣以及手中的短刀已然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