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廢黜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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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葉凡倒在血泊中,那張原本英俊的臉因劇痛和恐懼扭曲得不成人形。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處那曾經洶湧澎湃的真氣,正如退潮般瘋狂流失。那個象征著修煉者根基的氣海,此刻已經被林風那一指徹底洞穿、粉碎!
“不……不!!!”葉凡發出淒厲如野獸般的嚎叫,雙手拚命捂住小腹,卻怎麽也止不住那汩汩流出的鮮血和逸散的真氣,“我的修為……我的丹田!林風!你竟敢……你竟敢廢了我!!!”
高台上,大長老葉雄霍然起身,渾身爆發出恐怖至極的威壓,金丹期的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整座演武場都在微微震顫。他目眥欲裂,死死盯著擂台上的林風,那眼神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孽障!同門比試,竟敢下此毒手!本座今日便要清理門戶!”葉雄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話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殘影,五指成爪,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撲擂台上的林風!
這一爪含怒而發,威力遠超之前葉凡的任何攻擊。爪風未至,淩厲的氣勁已壓得林風周圍地麵寸寸龜裂。這是金丹修士的含怒一擊,絕非凝氣境可以抵擋!
看台上響起一片驚呼。誰也想不到,大長老竟會不顧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小輩親自出手!
然而就在葉雄的利爪即將觸及林風頭顱的刹那——
“葉雄!你當老夫不存在嗎?!”
一聲蒼老卻威嚴無比的怒喝響徹全場。與此同時,一道青色身影後發先至,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林風身前。來者須發皆白,麵容清臒,正是青雲宗宗主,雲清子!
隻見雲清子大袖一揮,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青色光幕憑空出現,穩穩擋在葉雄的利爪之前。
“轟——!!!”
兩股金丹級別的力量悍然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狂暴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瘋狂擴散,擂台的青石板地麵被硬生生掀飛大片,離得近的弟子更是被吹得東倒西歪。
雲清子身形紋絲不動,衣袂飄飄。而葉雄卻被震得倒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麵踏出深深的腳印。
“宗主!你為何阻我?!”葉雄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此子心狠手辣,殘害同門,必須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殘害同門?”雲清子冷哼一聲,目光如電掃過全場,“葉雄,你真當老夫和在場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他抬手指向癱軟在地的葉凡:“方才葉凡服用‘暴血丹’,強行提升修為至築基期,分明已違反大比禁令在先!之後更是招招致命,欲取林風性命!若非林風實力超群,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就是他!”
雲清子的聲音灌注真元,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按宗門鐵律,比試中使用禁藥者,輕則廢除修為,重則當場擊斃!林風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錯之有?!”
“你……!”葉雄氣得渾身發抖,卻一時語塞。
確實,葉凡服用暴血丹是眾目睽睽之下的事實。按照門規,林風的反擊甚至可以說是在規矩之內。
但那是他唯一的兒子!是他葉家未來的希望!如今竟被一個他視為螻蟻的賤民給廢了!
“就算葉凡有錯在先,也輪不到他來懲罰!”葉雄強詞奪理,身上殺氣更盛,“此子必須交由執法堂處置!”
“夠了!”
雲清子陡然提高聲音,一股比葉雄更加浩瀚深沉的氣息彌漫開來。這位平日裏看似溫和的宗主,此刻展露出了作為青雲宗最高掌權者的威嚴。
“葉雄,你身為大長老,理應維護門規,公正處事。如今卻因私廢公,當著全宗弟子的麵公然偏袒,甚至要對一個剛剛為宗門贏得榮譽的弟子下殺手!”雲清子的聲音冰冷,“你真以為,這青雲宗是你葉家的一言堂嗎?!”
最後這句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葉雄心口。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些年他在宗門內勢力膨脹,確實有些忘乎所以。但雲清子這句話,卻是在提醒他——誰才是青雲宗真正的主人!
看台上,其餘幾位長老麵麵相覷,卻無人敢在此刻插話。誰都看得出,宗主這是動了真怒。
二長老蘇木捋了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突然開口道:“宗主所言極是。林風與葉凡一戰,老夫全程看在眼裏。葉凡違規在先,林風反擊在後,雖下手略重,卻也在情理之中。”
他頓了頓,看向葉雄:“倒是大長老你,方才的行徑確實有失妥當。”
三長老、四長老等人也紛紛點頭附和。這些老狐狸最擅審時度勢,眼見宗主態度明確,立刻選擇了站隊。
葉雄孤立無援,臉色青白交加。他死死盯著雲清子身後的林風,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
林風卻始終平靜地站在那裏,甚至沒有多看葉雄一眼。他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上沾染的鮮血,那姿態從容得令人心驚。
擦淨血跡後,林風這才抬眼,目光平靜地看向葉雄,緩緩開口:“大長老,三個月前,葉凡在擂台上廢我丹田時,你可曾說過一句‘同門比試,拳腳無眼’?”
他的聲音不高,卻在真元的加持下清晰地傳遍全場:“當日我修為盡廢,淪為雜役,你可曾有過半分憐憫?柳依依當眾退婚,羞辱我父子時,你可曾主持過半句公道?”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葉雄臉上。
“今日,葉凡違規服用禁藥,欲取我性命。我依門規反擊,不過是把他對我做過的事,原樣奉還罷了。”林風的聲音陡然轉冷,“怎麽,你兒子的命是命,我林風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最後這句質問,擲地有聲,在整個演武場久久回蕩。
無數弟子看向林風的眼神都變了。從最初的震驚、畏懼,漸漸轉為敬佩、欽佩。這個少年,不僅有著驚人的實力,更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膽魄!
葉雄被問得啞口無言,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得好!”
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人群中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林震南推開人群,大步走上擂台。這位平日裏在宗門內謹小慎微的執事,此刻挺直了腰杆,眼中燃燒著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走到林風身邊,轉身麵向雲清子和眾長老,抱拳深深一禮:“宗主,各位長老。我兒林風今日所為,看似狠辣,實則是被逼無奈的自保!”
“三個月來,我父子二人遭受了多少白眼、多少欺淩,在座諸位心中都有數。”林震南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葉凡屢次派人刁難,克扣我兒修煉資源,甚至縱容手下在宗門內散布謠言,毀我兒名譽!這些事,執法堂可曾管過一分一毫?!”
他猛地指向癱在地上的葉凡:“今日若非風兒實力足夠,此刻倒在這裏的就是他!到那時,大長老你可會說一句‘公平’?執法堂可會嚴懲葉凡?!”
一連串的質問,讓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
許多弟子都低下了頭。這三個月來,林風的遭遇他們都看在眼裏,但礙於葉家的權勢,無人敢為其說話。
雲清子長歎一聲,目光複雜地看向林風:“林風,你可有話要說?”
林風上前一步,向雲清子躬身行禮:“宗主明鑒。弟子今日所為,隻為討回一個公道。若宗門認為弟子有錯,弟子願接受任何懲罰。”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態度,又將皮球踢回給了雲清子。
雲清子深深看了林風一眼,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少年,不僅天賦卓絕,心性之堅韌、處事之老練,更遠超同齡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隻可惜……
他看了一眼狀若瘋狂的葉雄,心中暗暗搖頭。今日之事,已讓林風和葉家結下死仇。若強行將林風留在宗門,將來必生大亂。
沉吟片刻,雲清子終於開口:“今日之事,葉凡違規在先,林風反擊在後,本無過錯。但廢人修為,終究太過。念在林風曾為宗門天才,又事出有因,本座決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免去林風外門弟子身份,即日起……離開青雲宗。”
這個判決,既沒有懲罰林風,也沒有完全偏袒葉家,算是給雙方都留了台階。
葉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看到雲清子冰冷的眼神,終究沒敢再說什麽。他知道,這已經是宗主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多謝宗主。”林風再次躬身,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從決定廢掉葉凡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還能留在青雲宗。
“風兒……”林震南握住兒子的手,眼中滿是不舍和擔憂。
“父親,不必擔心。”林風微微一笑,笑容中透著堅定,“天地廣闊,何處不能容身?”
他轉身,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熟悉的演武場,熟悉的看台,熟悉的麵孔……但這一切,從今日起,都將與他無關。
林風邁步走下擂台,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無數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敬佩,有惋惜,也有幸災樂禍。
就在他即將走出演武場時,身後突然傳來葉雄冰冷刺骨的聲音:
“小畜生,你以為離開青雲宗就安全了嗎?”
林風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葉雄的聲音繼續傳來,每個字都浸透著刻骨的恨意:“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葉家,是你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無論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然後,讓你生不如死!”
赤裸裸的威脅,毫不掩飾。
林風終於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與葉雄對視。那一刻,他忽然笑了,笑容裏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譏諷。
“我等著。”
說完這三個字,他再不回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演武場。
夕陽的餘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那道背影,孤獨,卻挺直如槍。
看台上,蘇晴望著林風離去的方向,緊緊咬住了嘴唇。她很想追上去,但父親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別去。”蘇木長老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是他的路,隻能他自己走。”
夜幕降臨。
林風回到自己的住處,簡單收拾了行囊。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幾件換洗衣物,一些幹糧,還有母親留下的那枚玉佩——如今正靜靜躺在他的懷中,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九獄吞天訣》的心法在體內緩緩運轉。經過今日一戰,他對這門功法的理解又深了一層。尤其是最後吞噬葉凡真氣的那一瞬間,他隱約觸摸到了某種玄奧的意境。
“吞天噬地……原來不僅僅是吞噬能量,更可以吞噬對手的‘勢’,甚至……‘運’?”林風若有所思。
他盤膝坐在床上,開始調息。今日雖然獲勝,但也消耗頗大。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為接下來的逃亡做準備。
葉雄絕不會善罷甘休。雖然礙於宗門規矩暫時不敢動手,但一旦他離開青雲宗地界,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
深夜,萬籟俱寂。
林風忽然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聽到窗外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雖然對方刻意收斂,卻逃不過他如今的感知。
不止一個人,至少三個。氣息都不弱,最差的也是凝氣八重。
“來得真快。”林風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將早就準備好的包裹背好,卻沒有從正門離開,而是輕輕推開後窗,如同狸貓般翻了出去。
幾乎就在他離開房間的同一時間,房門被猛地踹開!三道黑影衝入屋內,手中兵刃寒光閃爍。
“人呢?!”
為首的黑衣人掀開床鋪,卻發現下麵空空如也。
“追!他跑不遠!”
三人迅速退出房間,分散開來搜索。然而他們剛衝出小院,一道冰冷的聲音就在他們身後響起:
“是在找我嗎?”
三人駭然轉身,隻見林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院牆之上,月光灑在他身上,映照出那張年輕卻冰冷的麵容。
“殺!”
沒有多餘的廢話,三名黑衣人同時出手!刀光劍影交織成網,封死了林風所有退路。
然而林風隻是淡淡一笑,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竟是從那密集的攻擊縫隙中穿了過去!與此同時,他右手食指閃電般點出,精準地擊中為首黑衣人的手腕。
“哢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脆響起。黑衣人慘叫一聲,長刀脫手而落。
另外兩人見狀大驚,攻勢更加瘋狂。但林風的身法實在太詭異了,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致命攻擊,同時反擊的角度刁鑽狠辣。
不過十招,第二名黑衣人的胸口被一指點中,護體真氣如同紙糊般破碎,整個人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
第三名黑衣人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但林風的速度更快,一步踏出就追到他身後,手掌輕輕按在他後心。
“吞天訣,吸!”
黑衣人身體猛地一僵,他能感覺到自己苦修多年的真氣正瘋狂湧向背後那隻手掌,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短短幾個呼吸,他的修為就從凝氣九重跌落到凝氣三重,而且還在持續下跌!
“魔……魔鬼!”黑衣人發出驚恐的尖叫,徹底崩潰。
林風鬆開手,任由他癱軟在地。他沒有殺這些人,不是心軟,而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與葉家徹底撕破臉——雖然已經差不多了。
他走到第一個被擊碎手腕的黑衣人麵前,蹲下身,平靜地問道:“葉雄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咬著牙不說話。
林風也不追問,隻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他的丹田位置。一絲吞噬之力滲透進去,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蠶食他的真氣。
“我說!我說!”黑衣人終於崩潰了,“是大長老讓我們來的……他說,說要在你離開宗門之前,廢掉你的修為……”
果然。
林風收回手指,站起身。他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三人,淡淡道:“回去告訴葉雄,今日不殺你們,是還給青雲宗最後一點情麵。但從今往後,我林風與葉家,不死不休。”
說完,他再不理會這些人,轉身沒入夜色之中。
半個時辰後,林風已經遠離青雲宗山門。他站在一處山崗上,回頭望去。夜幕下的青雲山,峰巒疊嶂,在月光中顯得靜謐而神秘。
這個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有恩,也有仇。如今,一切都該了結了。
“接下來,該去哪裏呢……”林風喃喃自語。
他取出懷中那枚玉佩,月光下,玉佩表麵的紋路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隱約間,他感覺這枚玉佩似乎在指引著某個方向……
就在這時,玉佩忽然微微發熱,一道極其微弱的信息傳入腦海:
“大荒……山脈……”
林風眼睛一亮。大荒山脈,那是位於青雲宗南方數千裏外的一片原始地域,據說其中妖獸橫行,危險重重,但也有無數機緣。
更重要的是,那裏是三不管地帶,葉家的勢力很難滲透進去。
“看來,是天意了。”
林風收起玉佩,目光投向南方。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神堅定如鐵。
新的征程,開始了。
隻是林風不知道,在他離開後不久,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剛才站立的山崗上。黑影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手中一枚傳訊玉符微微發光。
玉符中傳出葉雄冰冷的聲音:“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南方,應該是大荒山脈。”黑影低聲回應。
“很好……”葉雄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寒意,“通知‘血狼團’,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要林風……死在大荒!”
黑影躬身應是,身形緩緩融入黑暗。
遠方的林風忽然心有所感,回頭望去,卻隻見茫茫夜色,山崗上空無一人。
他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握緊拳頭,林風加快腳步,向著南方,向著那片未知而危險的大荒山脈,毅然前行。
夜色更深了,風呼嘯而過,仿佛在為這個少年送行,又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