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風裹挾著血腥與殘毒的氣息，在林間遊走。葉淩霄站在原地，望著李慕白消失的方向，掌心殘留的玉佩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微光。沈清璃走到他身旁，輕聲道：“你還好嗎？”
    “沒事。”他低聲回應，目光卻落在自己手臂上尚未完全散去的青色霧氣。
    兩人回到門派深處的一處靜室，將李慕白安置在床上。他的氣息微弱，麵色發青，胸口一道焦黑痕跡正緩緩擴散，顯然是被反噬的毒氣所傷。沈清璃皺眉道：“你真要救他？”
    “他還有用。”葉淩霄語氣平靜，但眼神中透著一絲警惕，“而且……我想知道他體內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他盤膝坐下，左手搭在李慕白腕脈之上，閉目凝神。《九轉天醫訣》自丹田而起，沿著經絡流轉至指尖，緩緩探入對方體內。起初，一切如常，可當真氣深入至胸腹交匯之處時，一股異樣的波動驟然湧出，仿佛有無數細小之物在血脈之中蠕動。
    葉淩霄眉頭一蹙，真氣迅速收回。
    “果然……”他睜開眼，神色凝重。
    “怎麽了？”沈清璃立刻問道。
    “蠱毒。”葉淩霄低聲道，“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以蠱蟲為引，潛伏於血脈之中，一旦發作，便會侵蝕五髒六腑，使人陷入癲狂。”
    沈清璃臉色微變：“你是說……有人在他體內種下了蠱蟲？”
    “不止他。”葉淩霄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小瓶之前在王小虎屍體上采集的血樣，滴了幾滴在一張符紙上。符紙瞬間泛起紫黑色紋路，與他在李慕白體內感知到的氣息如出一轍。
    “是同一種蠱毒。”他目光微冷，“說明這兩者之間，存在某種聯係。”
    “那我們要怎麽辦？”沈清璃問。
    “先穩住他的性命。”葉淩霄重新將手搭上李慕白手腕，運轉《九轉天醫訣》，開始緩慢剝離其體內的蠱毒。這種毒素極其頑固，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反噬，所以他必須極為小心。
    半個時辰過去，李慕白的臉色略有好轉，呼吸也平穩了些。葉淩霄收功，額角已見汗珠。
    “你發現了什麽？”沈清璃低聲問。
    “這蠱毒……不是自然生成的。”葉淩霄緩緩道，“它帶有一種特殊的製式痕跡，像是被人精心調製過。”
    “你是說，有人故意給他下的毒？”
    “極有可能。”葉淩霄點頭，“而且，這種手法並不屬於我們門派。”
    沈清璃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麽：“長老會……會不會有人和外界勾結？”
    葉淩霄沒有回答，隻是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向遠處的藏書閣方向。那裏燈火稀疏，顯得格外寂靜。
    “我得去查一查。”他說。
    “現在？”沈清璃驚訝。
    “越快越好。”葉淩霄回頭看了她一眼，“如果真是長老會內部有人暗中勾結外人，那這件事就遠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
    沈清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陪你去。”
    他們悄然離開靜室，避開巡邏弟子，繞行至藏書閣後側。這裏平日鮮有人至，隻有一名年邁的老弟子守門。葉淩霄認得他——名叫陳伯，是門中資曆最老的典籍管理者之一。
    他們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陳伯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出門巡視一次。趁著這個空隙，兩人翻牆進入藏書閣內。
    閣中書籍浩繁，排列整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葉淩霄徑直走向最深處的古籍區，那裏存放著許多早已失傳的秘卷與禁術記載。
    他取出殘劍，果然，劍柄上的紋路在靠近某幾排書架時微微發亮。沈清璃注意到這一變化，低聲提醒：“它在指引什麽？”
    “或許……是答案。”葉淩霄伸手抽出一本封皮斑駁的古書，翻開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字：《蠱毒錄·玄陰篇》。
    他快速瀏覽內容，發現其中詳細記錄了一種名為“玄陰噬魂蠱”的煉製方法，以及其使用後的症狀表現。每一條都與李慕白和王小虎的情況完全吻合。
    “果然是這本書。”沈清璃湊近看，“看來，我們的懷疑是對的。”
    葉淩霄繼續翻閱，直到最後一頁，卻發現書頁邊緣有一處明顯的人工撕痕。顯然，有人曾試圖毀掉某些關鍵信息。
    “少了什麽？”沈清璃問。
    “一份名單。”葉淩霄指著殘缺處，“原本應該記載著所有掌握此蠱毒之術的人的名字。”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驚。
    “如果這份名單真的存在……”沈清璃聲音壓得很低，“那就意味著，我們當中，有人曾經學過這種蠱毒之術。”
    “或者……”葉淩霄緩緩合上書本，眼中寒意漸濃，“是有人偷偷學會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沈清璃低聲道。
    葉淩霄迅速將書放回原位，兩人躲入書架之間的陰影中。片刻後，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弟子走了進來，神情緊張地四處張望，隨後快步走到那排書架前，手指輕輕拂過幾本書脊，似乎在確認什麽。
    葉淩霄眯起眼，借著微弱的燭光辨認出對方的身份——是長老會中負責處理雜務的弟子之一，姓趙。
    趙弟子在書架前停留了片刻，隨即轉身離去，腳步急促。
    待他走遠後，沈清璃低聲問：“要不要跟蹤他？”
    葉淩霄卻搖頭：“不用了，我已經記住了他的氣息。”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殘劍，劍柄上的紋路依舊微微閃爍，仿佛在訴說著某個尚未解開的秘密。
    “今晚的事情……隻是一個開始。”他緩緩說道。
    沈清璃看向他，欲言又止。
    葉淩霄抬頭，目光堅定：“我要找到那份名單。”
    他話音未落，窗外忽然飄來一縷熟悉的氣味——那是王小虎中毒時散發出的毒質氣息。
    兩人同時警覺起來。
    葉淩霄猛地推開窗戶，隻見遠處庭院中，一個身影正在悄悄靠近藏書閣，衣袖翻飛間，隱約可見一抹幽藍色的光芒。
    “是誰？”沈清璃低聲問。
    葉淩霄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握住殘劍，眼神冰冷如霜。
    那人一步步走近，月光灑落，照亮了他的臉——
    是陳伯。
    而他手中，握著一枚破碎的玉佩，裂痕遍布，與龍形玉佩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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