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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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何買賣?”她繼續問。
    “他有個主顧,要…要人……有多少……都要……一月…最低…十人……”
    “你至今賣與他多少?”
    “三…三五十……有了……”
    “三十還是五十!張大,說清楚!”
    “八…八十三……人………大師…大師……某都是正經買賣……那些…那些都是過了衙門的……死契……”
    “那金枝玉葉呢?”
    “有…有一日,與狂白白一道…吃酒,他喝醉說…說走了嘴……說那主顧…有一…有一寶物……名曰金枝玉葉……養成…可……可增壽……食之……可…產子……子…子帶天星…天星福祿壽……旺三代……”
    “你可曾見過?”
    “不曾…”
    “你術法又師出何門?”
    “狂白白…狂白白給的……說…說主顧……主顧嫌棄送…送去的人……運道不好……叫某……來這換些…再送去……”
    “提醒你死劫的是誰?”
    “不…不知……偶遇…一遊方……”
    柳詩詩挑眉:
    “一個遊方道士的話你也信?”
    “托狂…白白…問了…問了高人……也…說一樣的……話…”
    雁歸聽完沒有什麽反應。
    柳詩詩雙手插胸看著他:
    “金枝玉葉是從你這裏流出去的吧?”
    雁歸點點頭:
    “確有此事。”
    “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雁歸品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
    “收的。”
    “又怎麽要賣?”
    “之前沒見過,稀奇。拿回來看了一陣,不喜歡了。”
    “你倒是豁達。”
    雁歸笑笑:
    “東西太多,不差這一件。”
    這豪橫。柳詩詩咂吧咂吧嘴,多少有些羨慕。
    “那賣給誰了?”
    雁歸翻翻冊子,找到一頁,指著說:
    “去年秋天賣的,賣給了一位女子。啊,換了個好東西,血紅石榴簪。這簪子,不少人喜歡呢。”
    柳詩詩探頭過去想看,雁歸啪一下又合上了:“主顧的隱私還是挺重要的。”
    “行行行,你說重要就重要。”
    小氣。她暗自腹誹。
    “金枝玉葉之所以子帶天星,就是吸了人的福祿壽運。能旺三代,那是累了無數人的份才能旺一支三代。張大,你猜它如何吸收人的運道?”
    “不知…”
    “養花還需要肥料呢。自己想吧。”
    張大如攤爛泥趴在地上,隱隱有過猜想。如今聽柳詩詩如此說,坐實了自己的猜測。心中一時不知該做何想。
    柳詩詩又道:
    “張大,雖然你起初本無害人之心,後有所覺察仍然助紂為虐,引來凶星就是你的命數。然,你還不知悔改,為破劫,劍走偏鋒,反而應劫。已經告訴過你,你曾有選擇。此後你好自為之。哦對了,昨日為救你,我小小得罪了鬼差。他日你歸地府,可能會比別的鬼,慘那麽一點點。”
    雁歸聽這話覺得好笑,哪止一點點,可得遭大罪呢。
    張大還沒來及細想這些,小廝又竄出來將他拖走,不知去向。
    “那你呢?”柳詩詩神情嚴肅地看著雁歸。
    “我?沒養過。”
    柳詩詩沒說話,隻是一味看著他眼睛。
    雁歸隻能實話實說:
    “養它我嫌臭。沒它我也活挺好。”
    “最好沒有。”柳詩詩這才抓過點心繼續吃起來:“不然到時候纏上你,你苦心經營的春花會,可就都賠進去了。”
    雁歸驚訝:
    “還真有人養成了?”
    “可不,都快生了!到時候除了做法人那一支下三代,十族都得成人幹。”
    雁歸搖搖頭感慨:
    “執念可不是好事。能養出來,得花多少心思造多少孽。若是將這份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如何就不能過得安穩幸福。”
    柳詩詩抬頭:
    “你怎麽說話跟我師兄似的?天天也說,做人要放下執念,什麽過剛易折,什麽這個那個的。”
    雁歸來了興致:
    “哦?那姑娘如何看?”
    “嗯…”她想了想:“話本子裏都說修道重要的是人定勝天,有破天的勇氣也能斬佛殺神。要問我,我覺得莫名其妙。逆天改命又不是唯一一條道,天天逆天改命逆天改命的,那都這樣,做神仙的不就都一個命?那還修什麽道呀!”
    雁歸笑了起來,露出欣賞的表情:
    “姑娘若能這樣想,也不失為自己的道。”
    “行了,”柳詩詩喝了口茶,揉揉吃飽喝足的肚子:“你也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多少呢,也沾點關係。回頭接生的時候,來搭把手。”
    雁歸不置可否:
    “昨日那位兄台去也是一樣的。啊,他今日為何沒跟你一起?”
    柳詩詩覺得這句話十分耐人尋味。
    “你不認識他?”
    雁歸打起太極:
    “知道,但不認識。”
    “不認識你怎麽知道一樣?”
    “怎麽?他沒跟你說?”雁歸露出令人玩味的笑容。
    這句話一下戳中了柳詩詩的肺管子:
    “那你去不去吧!不去,魂印給我!”
    他揉了揉額頭:
    “去。”
    柳詩詩這才滿意,又想到了什麽:
    “還有一事……”
    雁歸食指擋唇:
    “不可說。”
    個老狐狸。嘖。柳詩詩本想套些絕俗陣的話出來,若是不願答,那就套些小玉郎的事出來。總不好一拒再拒麽。也不知他如何揣測,拒絕得如此幹淨利落,後麵還有想問的,一並給堵死話頭。
    柳詩詩不再糾纏:
    “那行,此事宜早不宜晚,何時能出發?”
    “午後便可。”
    兩人商定好十裏坡相見,柳詩詩臨走抓了一大把點心,才揚長離去。
    待她離開,黑衣鬥笠人悄無聲息出現在雁歸案幾後:
    “主子真要賣身於她?”
    雁歸頭也沒抬,翻出新的冊子,提筆書寫:
    “自然不能。昨夜之事,遲早會傳出去。未免口舌是非,壞了招牌,還是得為她奔走一二。”
    “那春花會怎麽辦?”
    “這不還有你麽?”
    “屬下無能,恐難擔此大任。”
    雁歸聽聞此話,停下了筆,盯著他道:
    “至多三年,春花會就可以散了,屆時自會還你自由。但這三年內,必要繼續辦下去,還得辦得好辦得漂亮。你連這點時間也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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