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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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住的四個婢女依舊在打掃藏珠院主屋的衛生。隻是幾個人麵色緊張,時不時會看看天。
    破院紙人無法進去,目前看著院門附近並無異樣。
    內巷沒有人,花廳也沒有人。
    有了,張員外帶著小廝正從大門朝著書房去,風塵仆仆,儼然剛剛歸家的模樣。
    柳詩詩懷中又一熱,又有紙人被毀了。檢查一番,發現是角門那隻。並不意外。
    不消片刻,張員外已經走進了書房。看見裏麵坐著一男一女,又退了出去。
    “張管家!管家!”他有些氣惱:“都是怎麽做事的?來人既不通報也不阻攔!今日是誰看守?打發到後院!”
    管家氣喘籲籲跑到張員外跟前,臉色蒼白,許久,隻憋出一個“是。”
    張員外轉身進了書房,麵帶溫怒:
    “你們是誰?又是怎麽進來的?”
    雁歸舉起玉佩,張員外顯然認出來了,換了一副麵孔:
    “原來是春花會到訪。有失遠迎。”說著還拱了拱手。
    “長話短說。你買來的人都去了哪裏?你女兒張巧巧怎麽回事?”雁歸問。
    張員外支支吾吾不肯開口。
    “你可知你女兒去過雲水閣聽曲,對了,點的就是雲水閣頭牌—出雲公子。”
    “什麽???”張員外嘴巴張得老大,不敢相信。“逆女!這是要反了天呐!”
    可是震驚過後,張員外的怒氣,肉眼可見地迅速消了下去。他猶豫再三,還是張了口:
    “老夫就得了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還是老來女,對她極其寵愛無有不應。從小到大沒讓她吃過什麽苦頭,養出一副不知輕重的性子。
    去年做壽,她不知道從哪聽說樂伶,想聽一耳朵。老夫斟酌著請了雲水閣的出雲公子,既不是美色出眾的名角,才華又比不上城中其他青年才俊,中規中矩,唱個曲助個興也就過去了。
    寵歸寵,規矩不能壞,自然不可能讓她見外男。誰知道中秋節,她扮作婢女,偷偷在出雲公子去茅房的路上截住他。嘴裏胡言亂糊不知所謂!此後就一直被嚴加看管在後院!
    直到去年冬天,才發現後院的奴仆慢慢變少。”
    他有些心情複雜:
    “一開始以為有逃奴,後來發現小女脾氣變得陰晴不定,稍有不快,就會有人失蹤。小女後來才坦白,她偶然得了一件寶物,需要養。老夫隻當是需要人盤玩,買幾個人養個文玩又不算什麽難事。
    但買著買著,人不見多,還越來越少。府中一時間人人自危,傳什麽的都有,老夫不敢深想……但逐漸又有些怕她……那寶物怕是有什麽神通……隻能她要什麽,老夫就給什麽。隻要不出後院,家中禍害,老夫還能……”
    他咬了咬牙:
    “還能遮掩一二…”
    說到這,張員外聲音越來越小。
    柳詩詩十分懷疑這隻是他一麵之詞。
    “你可知她如何養寶?又放在何處?”
    “隻知道隨身帶著。”
    “他撒謊。”小玉郎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扭頭,他正站在書房門口,朝著柳詩詩走去。
    “你又是誰???張府居然守備如此鬆懈?”張員外有些不高興。
    “他一開始就知道張巧巧在做什麽。也知道東西在哪!”小玉郎厲聲道。
    張員外見被人拆穿,也不氣惱,隻是不再言語。
    “昨天就想告訴詩詩,張員外曾對狂白白說漏了嘴,他說寶物就是金枝玉葉掌中珠。他什麽都知道!”
    柳詩詩陷入沉思。一番思索,想通其間關竅,張員外怕和張大一樣,都是執迷不悟的人。非要死到臨頭才肯斷尾求生。
    懷中又是一熱,柳詩詩確信是破院附近的紙人被毀。
    “本想省些力氣,怕是不能如願了。”她歎了口氣,不再多想。
    去破院的時候,小玉郎特意拎著張員外一道。
    “既然你已經有覺悟涉入其中,就該見證一下。”
    張員外到底掙脫不過小玉郎的力氣,隻得乖乖配合。
    柳詩詩在進院門之前,破天荒地算了一卦。還是那三枚銅錢,卦象為泰,此消彼長?誰是此誰是彼呢?
    “小姐饒命……饒命………”連翹的哭喊聲遠遠傳來。
    柳詩詩不再猶豫,朝著小玉郎伸出手,他小心翼翼把裹著東西的符紙包,遞到她手中。她留給小玉郎和張員外一人一隻貼了符咒的紙人。
    “你就在這裏,看好他。”幾人停留在昨夜的位置,柳詩詩向小玉郎囑咐道。
    接著,柳詩詩又一次拋銅錢,施展三星繞月。拿著木棒,沿著牆腳向連翹的聲音走去。
    雁歸不放心地踩著她的腳印跟在其後。
    待聲音越來越近,腥臭味越來越濃,曾經從高處看到的血光之色也越來越重,視野也愈發受阻。他們已經繞到了主屋之後。這裏有一片荒廢的菜地。四周雜草叢生,但田埂還能勉強看出模樣。
    連翹被五花大綁,膝蓋以下插在土中,衣服上染滿了鮮血,看不出傷口究竟在哪。
    她見到柳詩詩和雁歸,越發拚命求救。
    柳詩詩和雁歸卻都沒有動。
    還是晚了一步。柳詩詩心想。
    雁歸見過熒光根須的樣子,自然不會蠢到認為她還有救。此時還能活著,恐怕是張巧巧故意為之。
    柳詩詩第一次對著木棒掐訣念咒,在手中用力一晃,木棒赫然變成一杆短槍。她用力將短槍投向血色最深的方向。
    片刻後,隨著短槍自動歸手,紅光漸漸暗淡,柳詩詩和雁歸終於看清菜園的真實模樣。
    柳詩詩想到了砍柴師兄說的養花之道:將雞蛋殼倒插在花草植株之旁,殼裏的蛋清自會流入土壤。
    如同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數不清的人層層疊疊排列在連翹身後,有的已是白骨,有的還能認出模樣。膝蓋以下都插入土中。唯一相同的是:都十分幹癟。
    “是她!”雁歸指向插在連翹不遠處的一個人。
    紅色的衣裙裹著勉強能認出來女子容貌的軀體。
    是雁歸的買主,應該也是張巧巧口中的紅苕,還是閣主見過的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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