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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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詩詩沿著門外的天梯一路浮空飛下山,一路暢通無阻。她落在一處岩石上,掏出銅錢卜出雁歸的方向:西南。便一路直線奔去。
小玉郎走到天梯旁,心有餘悸地向下望了望,問道:
“隻有這一條路下去麽?”
血燕化作人形答道:
“活物上山就這一條,下去可以走別的道,就是稍微繞一些。”
說完她變回血燕喳喳叫了兩聲,領著小玉郎向側麵的雲海深處而去。
柳詩詩路上停下幾次,用占卜來確認雁歸現下的位置。馭空飛行了一個時辰,在東華山西南側雪地邊緣的密林裏,發現樹木倒塌的痕跡,還有幾隻金針蜂的屍體。
她降下高度,擦著樹尖飛行,一路尋著越來越多的金針蜂屍體和打鬥痕跡前進。
沒看到雁歸,卻先看到虎霸側躺在地。
它渾身灼傷,傷口還冒著瘴氣。身上也有七八根蜂刺,被刺中的地方,周圍淺淺一圈皮毛連同皮膚都成了焦炭。腹部一撮十字星狀白毛的位置傷得最重,不僅血肉模糊皮肉外翻,冒著濃黑瘴氣,還有被法術燒焦的炸痕,一根蜂刺整個沒入其中。內裏怕是已經中毒頗深,無力回天。
柳詩詩心裏一緊,掏出銅錢再次校準雁歸的位置。越過虎霸一路向西。
沒過多久,她遠遠瞧見樹林中有一處冒著更加濃烈的瘴氣,黑色霧氣直達樹冠。她趕忙奔到附近,落在樹幹上觀察。
一隻死去多時的血瘴鳥屍體躺在地上,翅膀折了一支,尾鞭斷裂,脖子被折斷,傷口處全是爪痕,血液所沾染之處源源不斷冒出毒瘴。已經有一些嗜毒的蟲蟻在它的屍身上聚集。
她再次校準雁歸所在,越過血瘴鳥繼續向西。
不到一刻鍾,林間成堆的金針蜂屍體吸引了柳詩詩的目光。
她在滿地的蟲屍中,終於看到一隻個頭極小腹部卻是軀幹數十倍的金色峰後。腹部本該有十根金針排列,現在卻空無一物。它的肚子也腸穿肚爛,被搗得稀爛。還有一些食肉的藤蔓正穿插在其間,大口吸食蜂後腹部淌出的濃液。
這裏離蜂巢已經很遠了,柳詩詩不知道為什麽戰場被拉到這麽遠的地方。血瘴鳥不敵虎霸,金針蜂群起攻之,虎霸雖會有折損,也不見得會重傷沒命,若是雁歸連接遇上,幾方混戰,以他一人之力,也難以輕易脫險。除非小玉郎口中的高人也出手。
柳詩詩不知道事實其實與她推論的十分接近。她四下張望,沒發現有人的蹤跡。隻有暗處被這頓大餐吸引而來的其他妖獸,在林間蠢蠢欲動。
她隻得再次占卜,收起銅錢繼續向西。
她繞過屍堆,正要離去,眼角餘光卻發現角落一隻金針蜂的翅膀抖了幾下。她摸出風雷槍,站在原地,盯著那隻金針蜂,蓄勢待發。
翅膀又動了,她立刻投出短槍,下一瞬一個青色的衣袖卻從軀體下露了出來!她立刻變換手勢,讓短槍急速改變方向,紮在屍堆另一側,一陣細小的尖叫聲響起,藤蔓從屍堆四周揚起,縮了回去。
“啊……額……”柳詩詩愣了一下,又快步上前,喚回短槍。
細小的尖叫聲又響起,變成了一陣嗚咽。藤蔓再次縮回,裹在蜂後身上快成了個球。
柳詩詩嘴裏默念:都是意外,純屬意外。
她用槍頭翻挑幾下屍體,雁歸果然在下麵。
他滿臉血跡,氣息虛弱,眯著眼睛看清來人是柳詩詩,下一刻就昏了過去。
柳詩詩變化出長槍,一槍挑開幾隻蟲屍,小心翼翼把雁歸從裏麵拖了出來。
她伸手把脈,內裏傷的極重,麵上的皮肉傷很淺。又給他摸了摸骨頭筋脈,右腿小腿骨斷成三截,左手上臂的骨頭也被震碎。衣服上四處焦黑破洞斑駁,但沒有傷到皮膚。這青衣想來還是件法寶。
不過,到底為什麽會受到如此重的內傷?她一邊思索,一邊摸出綠色藥丸,喂了他三顆。又拿出獸丹液一滴不留全喂給了他。
她不敢繼續挪動他。隻能站在旁邊等他醒轉。
一炷香後,雁歸緩緩睜開眼睛。
柳詩詩搶先開了口:
“別說話,你傷的很重。這裏不安全,我要先把你挪到安全的地方。但你現在不能顛簸。”
雁歸忍著劇痛,從玉佩裏扯出一段輕紗。
柳詩詩將輕紗當作披帛給他裹好,雁歸立刻緩緩浮在空中。
她牽著輕紗一頭,邊走邊說道:
“往山頂太冷,不利於你養傷。既然你一路向西是想去山華門求助吧。但從這到山華門需要幾日。我手頭隻有保命的東西,你且忍耐幾日。待你行動方便些,也好趕路。”
柳詩詩回頭看著他,雁歸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她權當他已經同意,拉著漂浮的雁歸在密林中穿梭,快速遠離那堆蟲屍。
待她走出一段距離,回頭再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妖獸們已經一擁而上在屍堆上啃食。
柳詩詩拉著雁歸,一路緩慢步行,沉默不語。雁歸睡過去好幾次,睜眼看到她在身前不緊不慢前行的嬌小身影,又安心閉上眼睛修養。
柳詩詩時不時不經意般用風雷槍左戳一下,右刺一槍。自認為偽裝得很好的植物與弱小妖獸,低吟一聲倒在地上。一路上紛紛落下不少屍體。
她腦子裏卻還想著小玉郎的事。
他是何意?他鍾情於我?為何?從什麽時候開始?一開始第一麵?為什麽從來沒有表露過?
不,他一直都在說。那些半開玩笑的“輕薄”“傷心”“喜歡”。隻是她從來沒有當真過。
話本子上說,討小姐芳心歡喜是怎樣?好像就是他那樣。
但是他喜歡的是什麽?無微峰弟子的身份?皮囊?還是像張員外那樣,對成婚生子為家族助力有執念?
這麽一想,好像一切說得通。娶一個無微峰弟子為妻,法術高深可倚仗,身份不顯赫,但又輕易無人敢得罪。與他於家族中立足隻有益處,又不會以婚事被拿捏。
可,已經答應幫他做靠山,處理他家中的事,即便受了他不少恩惠,也用不著以身相許這麽嚴重吧?
想到這裏,她鬆開輕紗,用長槍全力向前一掃,又朝著腳下地麵猛刺進去,待槍頭完全沒入其中,才將其召回手中。
灌木之中一陣西西索索。沒了動靜。腳下的地麵緩緩滲出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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