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啟和花汐趁著夜色，再次離開破舊的旅店，朝最西邊趕去。
    經過半小時尋找，他倆終於來到居民區最西邊。看著眼前同樣被戰火毀壞的紅色房屋，姒啟的心猛地一沉，懷著忐忑的心走進去。
    兩人踩著嘎吱作響的破敗樓梯，緩緩走到房屋盡頭。
    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幹枯的成年女屍，衣衫不整，下體插著一柄斷劍。花汐看到極為殘忍的一幕，胃裏一陣翻騰，她強忍著不適判斷，這屍體該是題瑤的姑媽，而且死了許久，死前遭受極大的侮辱與折磨，這般殘忍的場景，讓姒啟和花汐十分憤怒！
    姒啟一拳砸在牆上，悲憤地嘶吼道：“殺千刀的白虎軍，居然如此對待我的子民！”
    隨後，他脫下披風，緩緩跪坐地上，顫抖著雙手拔下女屍身下的斷劍，將披風輕柔蓋在女屍身上……
    猛然間，一陣陰風帶著無盡的怨念襲來，風中帶著一絲熟悉的花香。兩人抬起頭，猛然發現窗外站著一個黑霧女妖。
    那女妖從寬大的袍子裏伸出腐爛的手指，口中還淒厲咒罵著。
    “可惡！滾！滾開，卑賤的入侵者……啊！……離我的身子遠點，啊……去死！去死！去死！”
    說完，她直接抓住背上帶著鐵鏈的鐮刀，朝姒啟狠狠擲來。
    姒啟敏捷地向後一躍，躲開黑霧女妖的鐮刀，黑霧女妖拽住鐮刀尾部的鐵鏈，飛出去的鐮刀又折返回她手中……折返回去的鐮刀在姒啟臉上劃出一道小小的口子，鮮血滲出，氣得一旁的花汐咬牙切齒，花汐掏出裝著消聲器的衝鋒槍，朝著那黑霧女妖瘋狂射擊！
    “噠噠噠……”
    可是子彈打在黑霧女妖身上，卻像打在空氣中一般，又穿過她的袍子，落在街道對麵的房子上，隻在袍子上留下幾個彈孔。
    花汐驚懼交加，聲音都有些變調：“你是什麽怪物？居然無視物理攻擊！”
    那女妖似乎極度痛苦，兩行血淚從他眼眶流下……顫抖著聲線，歇斯底裏的怒罵道：“前幾天還救了你這死丫頭，沒想到今天你恩將仇報？帶人來侮辱我的屍身！”
    花汐想起濟寧城的黑霧女妖，便知是同一個，急忙問道：“我沒有！”
    那黑霧女妖扯著撕裂的嗓子怒吼：“那你們方才對地上那具屍體做了什麽？”
    姒啟發現這女妖身上隻有那淡淡的薔薇花香，但是靈魂氣息並非她熟悉的人。
    他眉頭一皺，聲音平和地回答道：“一個叫做題瑤的小女孩讓我來城西找她姑媽，這可憐的屍體應該就是她的姑媽。我見死者可憐，就拔下她屍體上的凶器，用我的披風給她遮體，想讓死者體麵些……”
    黑霧女妖扭頭看向地上那具身軀，果然發現上麵蓋著一張材質不錯的披風，屍身上的凶器也被拔出，頓時怒氣消散大半，眼中浮現一絲愧意。
    加之聽題瑤的名字，她的身形微微顫抖：“題瑤？姑媽？小女孩？是題瑤嗎？告訴我，是不是題瑤？那可憐的孩子還活著嗎？”
    姒啟垂下頭，歎了口氣，搖搖頭……
    那黑霧女妖隨即立馬從窗外飄進屋內，如一道陰風飄過來距離姒啟不過一尺。姒啟這才發現，黑衣帽兜下女人的臉是一具腐爛的骷髏，骷髏雙眼冒著黑煙，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黑霧女妖。
    女妖突然伸出腐爛的骨手，一把抓住姒啟的手臂，眼中帶著答案卻激動的質問道：“請直接告訴我，題瑤還活著嗎？”
    姒啟抬起頭與那黑霧女人猙獰腐爛的麵孔坦然對視，隨後點點頭。她注意到姒啟注視自己的麵孔，急忙一揮手，帽兜裏漫出更多的黑霧遮住她那恐怖臉。
    姒啟皺了皺眉，聲音略帶傷感：“她死了！不過成了幽靈……在居民區東邊破舊旅店中遊蕩……我受她委托，來這兒找她的姑媽。”
    那黑霧女妖聽見題瑤的噩耗，身體無力的跪倒在地，雙手掩麵，痛哭失聲。
    “嗚嗚嗚……我可憐的侄女！她才五歲啊，為啥要讓那麽幼小的她麵對死亡？她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啊……那些可惡的修仙者對她做了什麽！讓她死了都沒法超生……”
    姒啟和花汐這下完全確認了，這黑霧女妖應該就是死去的姑媽題冰。她想必也是個幽靈，不然子彈咋打不中她？不過……看她……似乎不是普通的幽靈。
    那黑霧女妖哭泣了一會，便爬起來，伸出手觸摸著脖子上的鎖鏈，陷入沉思……
    姒啟上前開口問道：“你就是瑤瑤的姑媽吧？”
    黑霧女妖點點頭回到：“沒錯！我就是瑤瑤的姑媽題冰，不過我已經死了，已經不是人類了……”
    姒啟本想問她現在是什麽，可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她夠痛苦了，見她情緒波動太大，害怕問太多怕她再次陷入癲狂的痛苦中……
    姒啟隻好直奔主題，問道：“那你知道瑤瑤的父親在哪兒嗎？我想幫她……不要那麽孤獨了……”
    黑霧女妖題冰怔了怔，似陷入痛苦回憶，半晌才開口，聲音裏透著無盡的悲哀：“我盼著瑤瑤的父親題火能回到小女兒身邊，可這不可能了。他的靈魂已歸邪惡的修仙者黑石虎所有，他們把他的靈魂煉化在萬魂幡中，將他的身軀煉化成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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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汐皺著眉頭，一臉凝重地說：“能詳細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咱們一起想想辦法救救瑤瑤的父親……”
    黑霧女妖題冰頓了頓，繼續說：“我們題家是青龍國最古老的靈媒世家，世世代代住在徐州城，天生靈魂力就異於常人……直到白虎國大軍打來，攻破城門，毀了我們家園，屠殺我的族人。我哥哥題火帶著剩下的族人拚死抵抗這些入侵者……起初挺順利，我們還以為能守住最後防線，直到那個白發矮人修仙者出現，不！他根本不是修仙者，他是個邪惡殘忍的惡魔，他的法術無比邪惡！他一眼就看出與眾不同的哥哥題火，他們殘忍地殺了題火，奴役他的靈魂，把靈魂囚禁萬魂幡中，日日夜夜受剝皮抽筋的折磨……還將他的身軀煉化成傀儡。”
    聽著這些仿若發生在眼前的故事，姒啟的胸口像被重錘猛擊，難受得厲害。原來這場戰爭，最慘烈的從來不是秋浦關，而是這些一座座拚死抵抗的城池……
    題冰見姒啟聲音變得憂傷：“可是我已經死了，沒有辦法去照顧瑤瑤了……現在的我……隻是個被仇恨怨氣支配的女鬼……”
    花汐擦了擦眼淚，問道：“怎麽才能讓你解脫？”
    題冰搖搖頭，說道：“我的靈魂已經不屬於我自己，而是鬼界的那位大人。我的怨氣抗拒我的靈魂輪混，地府大門都不為我而打開！我這副模樣，隻會把瑤瑤嚇哭……如今隻有幫我哥題火，讓她帶著瑤瑤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求你們救救題火的靈魂，讓他和可憐的小女兒團聚！”
    姒啟問：“那怎麽才能救題火？”
    題冰回道：“很簡單，殺了那白發矮人修仙者！毀掉他的傀儡，釋放題火的靈魂。”
    姒啟繼續問：“你對那白發矮人修仙者了解多少？”
    題冰捏緊了拳頭，說道：“據說他是白虎國黑石山一族的族長黑石蠻錘的弟弟黑石蠻拳，是半步元嬰的金丹境巔峰強者，隨時能踏入元嬰期！我變成女妖後和他交手幾次……根本占不到便宜，要不是主人的命運之鏈附體，我恐怕連女妖之身都保不住！”
    姒啟心中一動，似乎預感到什麽，急忙問道：“主人？誰是你的主人？”
    題冰沉默了，沒回答姒啟。
    姒啟見她不答，心底一沉，知道現在雙方還沒有達到足夠信任的程度。也沒再追問，轉移話題問道：“是黑石一族金丹期巔峰的強者麽？我倒要會一會！”
    題冰說：“千萬別魯莽，那家夥種族石化天賦，身體堅硬如鐵……身邊還有題火傀儡協助，那傀儡無痛無癢、無懼無畏、堅不可摧，難以下手。”
    姒啟：“既然我來了，那麽定然要解放泰安城，那明天我就製定進攻計劃！”
    題冰看著拂曉將至、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深深歎了口氣，悲傷地說：“太陽出來了，我得離開了！如果你們攻進來了，我會幫助你們，祝你們順利！”
    說罷，題冰化作一團黑霧原地消散。
    姒啟看著即將升起的太陽，跪坐在地，用披風裹起題冰幹枯的屍體，抱起那具幹枯的女屍，動作緩慢而沉重。
    花汐問：“你帶走她屍身？不怕她找你複仇？”
    姒啟鄭重地說：“同為青龍國人我實在不忍心讓這可憐的女人曝屍於此，我會找個安靜地方安葬她，希望能讓她靈魂得到安寧。”
    說完，他單手扛著幹枯的女屍，趁著最後一點夜色，前往客棧與眾人匯合後離開了泰安城。
    姒啟不知道，在暗處虛空中的女妖題冰將姒啟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兩行血淚從眼眶滑落……眼神中帶著一絲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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