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咱們煉鋼廠的煤炭供應能否優先保障？有時煤炭不足，著實影響生產。
    其五，咱們產品的質量，其他部門都認可，唯獨兵工廠那邊總嫌咱們金屬鋼材的純度不夠，希望王爺能給予更專業的指導，幫助我們提升質量。
    姒啟聽完，拿出紙筆一一記下，對龐鼎元又有了新的好感，這胖子不僅僅說話有條理，能夠列個一二三，實在難得。
    “你提的建議我都記下了，其中不少問題已然在著手解決。
    關於你的第一點，原材料嚴重短缺一事，眼下我還沒法幫你解決，不過朝廷正規劃收複兗州，那裏礦產資源極為豐富。我們應該會在哪邊建一個煉鋼廠，你現在可以培養一些技術管理人才，屆時和采礦部的工人們一並前去。
    其二，運輸難題其實已有應對之策，鐵道部已計劃在河道到煉鋼廠修建一條鐵路，預計本月內便可竣工。鐵路會直接修到煉鋼廠內，一直延伸至河道邊，屆時你們可在河道旁設一座臨時周轉站，同樣能借助河道與鐵路運輸之便，而且這條鐵路會貫通十院各個廠區，利於各部門快速共享物資。
    其三，你不說這事兒我差點忘了！我這兒有兩張圖紙，你去紡織廠找廠長題雲，讓他們依圖紙給每人製作一雙勞保鞋，這勞保鞋構造簡單，就是在鞋頭內部鑲一塊鋼片，防腳趾受傷。另一張圖紙是人力手動葫蘆起重器，你安排人去機械製造廠生產一千套，這東西做起重機十分方便安全，將頂部安裝在廠房大梁上，使用時將燈下鐵鏈固定在需起重的鋼材上，隻需一人拉動鐵鏈就能抬起，再推放至火車上即可。有了這兩樣物件，既能保障你們的安全，又能節省體力。
    其四，煤炭實在無法優先供給，如今每個工廠都在使用蒸汽機，我們對煤的需求已經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而新的煤炭恐怕要等收複兗州了，那邊有不少煤炭，這段時間所以隻能靠你的管理智慧，動動腦筋，想想如何在確保產量的前提下，降低煤炭消耗。
    其五，質量提升離不開諸多化學原料，我接下來正要籌備化工廠事宜，等有了充足的化學原料，定會為你們提供更先進的金屬提純技術。
    龐鼎元聽完姒啟的一一解答，雖然有好幾條都無法滿足，但是至少姒啟給了未來的方向，他頓時信心倍增，要是凡事都讓領導包辦了，那自己這管理還當得有何意義？
    隨著煉鋼廠視察完畢，姒啟的此次視察工作也暫告一段落。
    接下來，自是要前往石匠兄弟會，查看工業之城的建設進度。
    一路上，花汐歪著小腦袋，掰著手指頭，像是在數著什麽，可一會兒又愣住，重新數了起來。她眉頭微蹙，眼神中透著疑惑。
    姒啟見狀，開口問道：“汐兒，你在算什麽呢？瞧你算得這般認真。”姒啟眼神關切地看著花汐。
    “姒啟哥哥，這些天咱們四處奔波，可我發覺有些不對勁。咱們明明是十院，怎麽我隻數出9個部門？你瞧，碼頭的造船廠、青龍城外的煉鋼廠、老廠區西側的工業學院、老廠區東側的軍工廠、碼頭附近的紡織廠、秋浦關鐵道部、工部的采礦部、老廠區南部的機械製造廠，還有即將前去的石匠兄弟會建築部，這一數才9個呀，為何叫工部十院呢？這第十個部門是啥？難道是你剛說的化工廠？”花汐眨著大眼睛，一臉好奇地看著姒啟。
    姒啟笑了，輕輕摸了摸花汐的腦袋，眼神寵溺解釋道：“你說得對，就是還未建成的化工廠！雖說此刻尚未正式立項，不過這幾日我便會讓化工部步入常規生產階段。
    “再者，這十院隻是個名號，實際上還有第十一個部門，那是個技術管理部門，負責處理十院所呈報的所有折子。首先就是由工部挑選的優質工匠組成的專家團，他們會常駐在我的青州府，我平時有空就給他們授課。然後就是我把青州府中的陛下……賜給我的秀女組成了一個新的信訪窗口，負責接收所有十院的折子，並對十院各部的折子進行篩選……所以第十個部門嘛，就是……”
    “是咱們青州王府？”花汐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沒錯！最近我讓花老將軍從花家挑選些人品上佳、保密性強的女子，讓她們與這七位秀女一同辦公組成一個信訪窗口。有了花家女子的監督，可以對那些秀女的工作進行複驗，這樣她們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她們的主要工作是將九部呈上的折子分類整理，將重要的遞交給我，不重要的打給工部或者其他部門處理。”
    花汐歪著頭，疑惑不解地問道：“嗯……姒啟哥哥，你這般安排確實不錯……不過既然你設立了廠長，你隻需要收廠長的折子就可以了唄，為什麽連其他普通工人工頭的折子你也收呢？這不是極大的增加了你的工作量嗎？”
    姒啟連連搖頭，臉上帶著幾分無奈與堅決，否認道：“這幾日，十院九廠我一共任命了五位廠長，不過我認為並非隻有廠長才有向青州府上報的權利。我們廠裏每一位技術工匠和工人，都有權呈遞折子到青州王府進行信訪，而且這實則並非壞事，反倒能讓我貼近現實情況，不會脫離人民群眾！但是這樣的壞處就是很多折子盡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他們本部門內部便能處理。諸如有人僅是發牢騷，抱怨工作環境惡劣；有人寫的是技術改進方麵的折子；有人遞來家庭求助折子……還有舉報偷竊材料的折子，有人呈上的是溜須拍馬的折子，我看過幾封，那諂媚勁兒就差沒寫在臉上了，而這些折子全都混在一處我工作量太大了。那天我從徐州回來後，望著那兩輛馬車裝載的折子，頭疼不已，這才讓她們幫我分類篩選，並重新將青州王府改成了技術管理信訪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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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啟繼而解釋，目光沉穩而透著自信，說道：“像舉報類折子，就交由工部，讓他們設立一個廉政公署去核查落實。涉及家庭求助的折子，便成立一個工人公會，每月由公會查實情況，給予工人及時援助，工會費用先從我設立的錢莊裏撥付。技術求助折子則轉交給技術部，讓他們設法改進，倘若技術部解決不了技術類折子所提問題，便呈給工部留設在青州王府的工程師專家團，倘若他們解決不了才會直接呈給我。至於那些毫無價值的馬屁折子，直接棄之一旁即可。所以，這兩晚你沒瞧見我批閱折子，反倒是在一旁有時間繪圖。”
    花汐茅塞頓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讚同地頻頻點頭，激動地應和道：“姒啟哥哥說得對，是我單純了！咱們不能因為有了廠長，就剝奪普通工人遞折子提訴求的權利，得將發聲的權力下放給工人，貪腐行徑還能得到最大程度遏製的同時，讓底層工人百姓樹立維護自身權益的意識！你說的對，不能斷絕普通工人提意見，但是也不能對那些毫無營養的折子花費你太多精力。就如姒啟哥哥所言，不要脫離人民群眾！”
    姒啟見花汐終於聽明白了，一臉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眼神中透著欣賞。她能說出‘不要脫離人民群’這句話證明她時刻被自己的行為影響著，不禁開懷而笑，畢竟在封建時代，能有這般覺悟，實在難能可貴。
    花汐見姒啟展顏，眼睛眨了眨，便一口氣接著說道：“雖說你的工作量降低了，可會不會有貪腐行徑滲透進青州王府呢？會不會阻礙你傾聽民眾的心聲？譬如，他們會不會賄賂工作人員，故意隱匿一些不該讓你看到的折子，不上報呢？”
    姒啟微微點頭，神色凝重中帶著幾分篤定，認可之後解釋道：“所以每份折子都先經秀女篩選批紅簽名，再交由花家女工甄別批紅簽名。她們一致認可折子類別後，再進行歸類移交，若有兩次篩選都異議，便自動呈遞給我或者魯大師。在這般雙重篩選之下，不大可能出現折子被隱匿或分類有誤的情況，並且無用的折子也不會丟棄，而是一直存放於隔壁有護衛看管的檔案庫。即便發生群體貪腐事件，這些折子也能作為罪證，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樣雙層篩選與集中存檔的製度下，至少當前基本不會出現貪腐問題。”
    汐兒邊聽邊暗自思忖，眼神裏滿是思索的光芒，覺得此種方式極為新穎，隻因姒啟是真心實意將工人當人看待。
    她歎了口氣，歎息道：“姒啟哥哥你真聰明，倘若這種模式能推行至朝廷之上……那該多好！哎……如今哪個國家皇帝不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皇帝想知曉老百姓過得怎樣，全憑官員的一麵之詞……”
    二人邊走邊聊，不多時，姒啟便來到商業區西側的石匠兄弟會總部。原本石匠兄弟會的牌匾上方，新添了一塊青龍國建築部的牌匾，這讓原本的作為民間組織的兄弟會顯得氣派了許多，畢竟有了官方背景加持，就連門口站崗的侍衛都昂首挺胸，意氣風發。
    姒啟行至門口，侍衛瞧見姒啟空蕩蕩的左臂。那侍衛微微躬身，臉上帶著一絲疑惑與敬畏。
    “您可是青州王？”
    “正是！”姒啟神色平靜，不怒自威。
    “小的這就去稟報！”侍衛說完，快步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侍衛疾步跑出，引領姒啟步入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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