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姒啟見方孝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一把衝上去，用蠻力將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推開，走上前一把推到方孝孺的用腳踩在他的胸口，居高臨下的上前蔑視著方孝孺眼睛，掏出笏板羞辱性朝著他的臉拍打兩下，言辭譏諷輕蔑道：“老東西！別以為你在本王麵前裝出一副清高廉潔的樣子，老子就怕你了？在本王眼裏，你就是個讀死書的腐儒，一個被人當槍使的蠢貨！你以為你站出來出頭是為了天下蒼生？我呸！你就是一個傻逼，你讀再多的書連我手底下的一個士兵都不如，你這樣的人不過是占著資曆對他人頤指氣使的腐儒，你永遠讀不懂先賢聖書精髓！你這樣的人，在工業學院為學生提鞋都不配！你有什麽資格妄談教化百姓仁義禮智信？”
    方孝孺心底雖然十分懼怕姒啟再次毆打他，但是作為聖人門生他氣節不會輸，依舊擺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悲壯模樣。但是沒想到姒啟直接嘲諷他的學問徒有其表，責備他這個讀書人公認的大儒居然不懂仁義禮智信？相當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他的臉？相當於直接砸了他的飯碗，他怎麽能忍？
    氣得他胸口上下起伏，好半天憋出一句話：“你……你……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與我妄談聖人教化之道？你豈不知老夫的門徒遍布天下！”
    姒啟索性把話挑明了，坦然說道：“你我心裏都明白，你今兒個和你的小團體一塊兒彈劾我，無非是想在工業學院插上一手，教你們那搖頭晃腦的死忠王權之道，可是你們根本什麽都不懂，卻妄談教化，你這樣的人活著就是玷汙了聖人的聖賢之名。”
    方孝孺哈哈一笑，反問道：“青州王！你就是說破大天，這也不符合禮製！我帝國的工業學院，竟然不教孔孟忠君愛國思想，這分明是對王權的挑釁！對帝國統治根基的褻瀆！你若有理，便和我等辯駁，士可殺不可辱！你用暴力是無法讓我們讀書人屈服的！”
    姒啟冷冷一笑，鬆開他的衣領，饒有興致的看向方孝孺，說道：“既如此，那我就和各位讀書人辯駁一二……嗬嗬……若是你們強詞奪理，跟本王耍無賴，那我手中的笏板定然不會饒過各位。”他看向手中鋼不可摧的笏板，在眾人麵前晃了晃，眼中威脅之味盡顯……引得權貴一派的讀書人一陣背後發涼，他們可是看見方孝孺被那鋼鐵一般的笏板一下拍碎了牙齒……
    上前勸架的不少讀書人也被拍了幾下，被姒啟拿著笏板胡亂一頓拍打，那鋼鐵笏板所過之處，無不是一瞬間就紅腫到青紫！疼得這群十指不沾的讀書人直呼呼喘氣。
    見姒啟願意與他們講道理，眾人將目光投向青龍帝姒權……希望他出麵主持公道！
    但是此刻的姒權臉色鐵青，方才的混亂讓他極度惱火，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姒啟的殿前行凶，那上前阻止的太監又被一群官員堵在兩人之外……而他多次殿前怒吼，居然沒有一個人聽他的，他不由得感到十分的屈辱，那極度的憤怒在他胸中衝撞，使他雙眼眼睛充血，猶如迸出火焰一般想要將姒啟吞噬……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動姒啟的時候。
    他見眾人終於將目光投向自己，深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情緒後冷著臉。
    龍顏大怒，起身將桌上的折子一把推倒在地，歇斯底裏的大怒罵道：“你們都鬧夠了沒？當我這金鑾殿是菜市場嗎？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一聲怒喝之下，百官紛紛下跪告罪。
    見眾臣給了他麵子，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坐下，惡狠狠的瞪了姒啟一眼，隨後擺擺手說道：“既然爾等決定辯論，那麽就給朕老老實實的辯論，別再出幺蛾子，否則別怪朕誰的麵子都不給！”
    “陛下英明！”
    姒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上前，朝著姒權拱了拱手，隨後轉身率先開口道：“我姒姓一族乃是上古八大姓，承蒙南域洪荒始祖禹帝大恩，又受青龍國百姓信賴，代天恩澤萬民。何須用你們這些腐儒的下作手段來穩固王權？我們姒姓一族隻求百姓安居樂業，隻要百姓富足，王權怎會不穩？雖說我青龍國獨尊儒術，但是儒家先賢孟子也曾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咱們這工業學院關乎民生，為的是富國強民，經秋浦關一役，舉國上下大興工業、壯務工、學技藝，不都是盼著借助工業之力，一雪白虎國欺辱之恥嗎？你枉為孔孟門生，就不懂得順應民意？還妄圖處處設卡阻攔，簡直是倒行逆施，愚蠢至極！將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方孝孺被姒啟用孔孟之學反過來駁斥，氣得呼吸急促，不甘示弱地回擊：“你休要用孔孟之學來回懟老夫，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何懼之有！”
    姒啟笑了，瞥了方孝孺一眼，繼續懟道：“方孝孺，照你這麽說，有奶便是娘？要是白虎國國君給你發俸祿，你也肯為他們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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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孝孺氣得臉色漲紅，他可是在帝國最為難時刻留下來的那一批臣子，隨即調高音量大罵：“一派胡言！我乃青龍國血脈，禹帝後裔，至死都不會改換門庭！”
    姒啟見這貨上鉤了，循循引誘道：“那我問你，按孟子所言，你是忠於百姓，還是忠於君王？”
    “自然是忠於君王！”
    “那請問，你的俸祿從哪兒來？”
    方孝孺朝著青龍帝拱拱手，得意的說道：“那自然是來自陛下恩澤，朝廷之供養！”
    姒啟眉頭一挑，又問：“那請問，朝廷的俸祿又從何而來？”
    方孝孺順嘴說道：“那自然是食天下供奉，百姓稅錢……”說到一半，他啞然了……知道自己被姒啟牽著鼻子走了。
    姒啟指著他哈哈一笑，譏諷道：“哈哈，既然你吃的是百姓的俸祿稅錢，為何不為百姓的安居樂業操心，反倒天天想著給百姓的生活使絆子？工業學院的學子又不從政，學那孔孟之道有何用處？是為了教會他們阿諛奉承的酒桌陋習，還是那劃分三六九等的軟骨做派？這些玩意兒對工業發展能有啥正麵意義？王權穩不穩，是百姓說了算，哪輪得到你瞎操心！天天想著洗腦別人說你的好話，卻不看看自己幹了多少實事！你配吃百姓的俸祿嗎你。”
    一句話將方孝孺罵得胸口劇烈起伏，舉著手指著姒啟：“你……你……你你！”
    姒啟頓了頓，趁熱打鐵又接著罵道：“方孝孺你不過是一道貌岸然之輩，本王見識過你創辦的翰林書院！裏頭坐的盡是些出身顯貴的官宦子弟、士族宗親，他們日後哪會去建設國家？在你的儒學學堂裏，不教醫學、不授戰法，也不講自然物理知識，更不教如何經商生產！就這般培養出來的學生，我可不指望他們能去工地建設，或是下海捕魚為國為民。這些玩意兒就算學成畢業，多半也隻是些搖頭晃腦的腐儒，除了吟詩作對、下棋博弈，就是鑽研些結黨營私的向上爬的權謀手腕。長此以往，青龍國朝堂豈不全是這幫蠅營狗苟之徒所把持？你所推崇的孔孟之道，還契合咱青龍國如今這岌岌可危的局勢嗎？你這翰林學院教的東西，是底層百姓生存所需嗎？”
    方孝孺被氣得臉色漲紅，麵對姒啟言之鑿鑿的指責，他啞口無言！本想耍賴狡辯幾句，但是看著姒啟手中死死握住發著寒光的笏板一瞬間背脊發涼，感受臉上的腫痛，不由得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這也讓他極其憤怒，畢竟翰林書院可是他一手創辦的，培養出無數為官的人才，如今卻被姒啟批得一文不值，這讓他如何能接受？他自然要站出來為他的學生正名！
    正這時，方孝孺一個肥頭大耳的學生按捺不住，挺身而出，義憤填膺地說道：“青州王此言差矣，工部所授技藝不過是些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麵，依我看，強國之道，還得注重禮法、教化。唯有深入研習酒文化、精通處世圓滑之道，推崇中庸之法，無為而治……”
    方孝孺一聽這話，頓時怒喝道：“住口！退下！”那學生見老師動了怒，耷拉著腦袋，默默退到一旁。
    姒啟見狀哈哈大笑，接著調侃：“方侍郎的高徒可真是深諳官場晉升的門道啊，在下佩服！”
    這話明擺著是在擠兌方孝孺，言下之意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隻會在官場溜須拍馬，養得一身肥膘，毫無治國安邦之策。
    姒啟見方孝孺氣得說不出話，可他也明白，不能把事兒做絕，不然背後的青龍帝該不高興了。
    於是姒啟略一思忖，決定換種委婉圓滑的方式跟他們周旋，畢竟這些文人還是講理的，要是不解決他們的思想症結，今兒這場朝會他可就脫不了身了。看來，隻有使出最後一招，以儒製儒。
    突然，姒啟神色一轉，和顏悅色地拱手向方孝孺請教：“不知方先生可讀過《中庸》？”
    方孝孺見姒啟變臉，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先賢典籍，自然倒背如流！”
    姒啟邁著悠閑的步子在朝堂上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一字不差地背誦起來：“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君子之道四焉：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大矣；父母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弗與共國，朋友之仇弗與共聚，鄉黨之仇弗與共鄰，可謂有矣；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可謂知禮矣；窮居陋巷，惟善無損，可乎？可謂知人也。”
    方孝孺和孔宗願眯著眼，聽著姒啟朗朗背誦，不禁對這位素有暴力之名的王爺刮目相看，沒想到他肚裏還真有墨水，竟把孔孟之道也鑽研得這般透徹，果然這家夥沒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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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孝孺略帶自豪地接話：“出自《中庸》第四章到第十一章！”
    姒啟笑了笑，問道：“請教二位夫子，《中庸》裏這七章講的是什麽意思？”
    孔宗願輕撫胡須，笑著解答：“自然是經世致用的道理！”
    姒啟佯裝不解：“何為經世致用？”
    孔夫子耐心解釋：“‘經世’嘛，就是說讀書人要適當關注、參與國家社稷和百姓生活；‘致用’則是指學問得有普世價值，能解決實際問題。”
    姒啟鼓掌叫好，笑道：“妙啊！不愧是大學者。那我想請教，工業學院開設的課程，如今是不是正在解決青龍國麵臨的實際問題？這屬不屬於經世之道？”
    孔夫子回想起秋浦關一役，百姓手持火銃擊退白虎國侵略者，還有那一艘艘江船經改裝成海船，為帝都源源不斷運來物資，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工業技術帶來的生機。他不得不承認，工業技術確是青龍國的經世之道，於是微微點頭：“如此說來，工業技術確實是經世之道！”
    姒啟轉而望向方孝孺：“說得好！不愧是大學者。那我請教一下，工業學院培育的課程是不是在目前解決青龍國的實際問題？它屬不屬於經世之道？”
    “這……這……”
    就這一句話，問得孔方兩位大儒啞口無言。他們萬沒想到，這經世致用還能這麽個用法，可又不得不承認，姒啟所言合情合理。
    約莫過了半晌，兩位老者實在找不出反駁的理由，隻得向青龍帝行禮，退回隊列之中。
    姒啟悄悄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底暗喜：嘿，總算把這倆老頑固給唬住了。
    青龍帝見權貴一派沒有一人上前敢與姒啟爭論，知道利用此事節製姒啟不現實，不爭氣的瞪了權貴派眾人，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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