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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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期,轉眼已過兩日。
    江塵如同不知疲倦的幽魂,將《如影隨形》與《辨氣術》結合,幾乎踏遍了隴川郡城每一個可能的角落。碼頭倉庫區、廢棄宅院、寺廟後山、甚至一些達官顯貴府邸的外圍,都留下了他無聲的足跡。
    他捕捉到過幾絲零散的、屬於狼衛的殘留氣息,但都過於微弱或陳舊,無法指向特定的“老地方”。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心頭。
    第三日,黃昏。
    江塵站在城北一處地勢較高的廢棄鍾樓上,俯瞰著逐漸被暮色籠罩的郡城。城內燈火次第亮起,如同星河流淌,但這繁華之下,卻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他閉上雙眼,《辨氣術》全力運轉,感知如同水銀瀉地般向著四周蔓延。他不再尋找具體的狼衛氣息,而是嚐試捕捉一種“異常”——一種與這城市日常律動格格不入的、隱藏極深的能量匯聚或煞氣凝結。
    城南賭坊的喧囂,城西平民區的炊煙,城東官署區的肅穆……各種氣息混雜,如同紛亂的樂章。
    突然,他眉心微微一跳!
    在城西靠近城牆根,那片相對荒涼、多有廢棄作坊和貧民聚集的區域,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異常精純凝練的陰冷煞氣!那煞氣並非彌漫散逸,而是如同被什麽東西約束著,匯聚在一點,並且……帶著一種等待的意味!
    就像毒蛇盤踞,等待著獵物上門!
    是那裏!
    江塵猛地睜開雙眼,目光銳利如鷹,精準地鎖定了那片區域——一個早已廢棄的染布作坊!那裏位置偏僻,巷道複雜,而且靠近城牆,一旦有事,無論是隱匿還是撤離都極為方便!
    “老地方……”江塵低聲念道,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終於找到了!
    他不再停留,身形如同大鳥般從鍾樓掠下,融入漸深的夜色,向著城西那片廢棄作坊區疾行而去。
    子時將近,月隱星稀。
    廢棄的染布作坊如同一個巨大的、沉默的怪獸匍匐在黑暗中。殘破的磚牆,傾倒的染缸,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刺鼻的染料黴味。
    江塵如同真正的影子,在作坊外圍複雜的地形中穿梭。《龜息功》與大成級別的《斂息訣》讓他完美融入了這片荒敗的環境。他沒有貿然進入核心區域,而是選擇了一處可以俯瞰整個作坊院落、且被大量廢棄木料遮擋的製高點,潛伏下來。
    他需要確認“蒼狼”是否會出現,以及對方的實力和護衛情況。
    時間一點點流逝,廢棄作坊內死寂無聲。
    就在子時正刻到來的瞬間——
    作坊那扇虛掩的、布滿鐵鏽的後門,被無聲地推開。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進來。
    此人身材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著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幽綠光芒的眼睛。他步履輕盈,落地無聲,周身氣息收斂到了極致,若非江塵《辨氣術》一直鎖定著這片區域,幾乎難以察覺他的到來。
    然而,就是這看似普通的身影,卻帶給江塵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感!其體內蘊含的煞氣精純而內斂,如同深淵潛流,遠比之前任何一個小頭目都要強大得多!其實力,絕對在一流巔峰,甚至可能觸摸到了先天的門檻!
    “蒼狼”!定然是他!
    江塵心中凜然,呼吸變得更加悠長細微。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對手!
    “蒼狼”進入院落中央,靜靜地站立了片刻,那雙幽綠的眸子如同探照燈般,緩緩掃過周圍的斷壁殘垣,似乎在確認安全,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片刻後,他似乎是確認了此地並無埋伏,這才走到一個半埋在地下的、巨大的廢棄染缸旁,背靠著染缸,雙手攏在袖中,如同石雕般靜止下來,隻有那雙幽綠的眸子,在黑暗中偶爾閃爍。
    他在等?等交易對象?還是等下屬匯報?
    江塵伏在暗處,大腦飛速運轉。對方隻有一人,這是絕佳的機會!但一流巔峰的實力,正麵抗衡,自己勝算不大,即便剛剛突破到一流中期。
    必須偷襲!一擊必殺!
    他仔細觀察著“蒼狼”的位置和姿態。背靠染缸,視野受限,但同時也意味著後方相對安全。自己潛伏的位置,恰好處於其側後方的視覺死角。
    距離約三十步。這個距離,對於一流武者而言,轉瞬即至,但也足夠對方做出反應。
    他需要一種對方絕對意想不到的方式,一種能瞬間拉近距離、並且幹擾其感知的方式。
    江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藏身之處旁邊,幾個散落在地、早已幹涸破裂的染料罐上。裏麵殘留著一些凝固的、色彩詭異的塊狀物。
    一個冒險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形。
    他小心翼翼地撿起幾塊不同顏色的染料塊,用內力將其震成極其細微的粉末,分別包好。隨後,他又取出幾枚特製的、內部中空、裝有刺激性煙霧的彈丸。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比如,一陣恰好能掩蓋他行動聲響的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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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緩緩流逝,壓抑的寂靜彌漫在廢棄作坊中。
    終於,一陣稍大的夜風掠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是現在!
    江塵眼中寒光一閃,手腕猛地連續抖動!
    首先射出的,是那幾包染料粉末!它們在空中散開,形成一片五彩斑斕、阻擋視線的霧障,籠罩向“蒼狼”所在的區域!
    緊接著,是那幾枚煙霧彈丸,射向霧障的不同方位!
    “噗!噗!噗!”
    彈丸炸開,更加濃密的、帶著刺鼻氣味的白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與染料粉末混合,將“蒼狼”的身影完全吞沒!
    “嗯?!”
    煙霧中傳來“蒼狼”一聲驚怒的低哼!視線被阻,氣味幹擾,即便是一流巔峰,在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中,感知也難免受到瞬間的影響!
    而就在煙霧升騰、遮蔽一切的刹那——
    江塵動了!
    《鬼影步》與《如影隨形》結合,一流中期的內力轟然爆發!他並未直線衝刺,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貼著地麵疾掠,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從側後方切入了濃密的煙霧之中!
    他的目標,並非“蒼狼”可能格擋的正麵,而是其背靠染缸、相對難以回防的後心!
    煙霧之中,視線不清,全靠感知!
    “蒼狼”顯然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在遭遇襲擊的瞬間,便已內力護體,同時身體猛地向前竄出,試圖脫離煙霧範圍並轉身迎敵!
    然而,江塵的速度太快!算計太準!
    在他剛剛竄出半步,身體將轉未轉的瞬間,江塵的“隕星”刺,已然如同從煙霧中鑽出的毒牙,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以及新突破的一流中期全部內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精準無比地刺向了他的後心要害!
    這一刺,時機、角度、速度,都妙到毫巔!正是“蒼狼”舊力已生、新力未聚,心神因視線受阻而出現一絲空隙的絕殺之機!
    “噗嗤!”
    淬有“蝕脈散”的鋒刃,毫無阻礙地穿透了“蒼狼”的護體真氣,深深沒入了他的身體!
    “呃啊——!”
    “蒼狼”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身體猛地向前撲去!他難以置信地回頭,透過逐漸散開的煙霧,死死盯著那個如同死神般從背後給予他致命一擊的身影!
    “你……是……誰?!”他口中溢出黑色的血液,蝕脈散的劇毒正在瘋狂侵蝕他的經脈和生機。
    江塵麵無表情,手腕一擰,徹底斷絕其生機,隨即拔出隕星刺。
    “蒼狼”眼中的幽綠光芒迅速黯淡,充滿了無盡的不甘、憤怒與一絲……詭異的嘲弄,他張了張嘴,用盡最後力氣嘶吼道:“……主人……會……為我……報……”
    話未說完,他便氣絕身亡,撲倒在地。
    江塵微微喘息,感受著體內消耗近半的內力。擊殺一流巔峰,即便占盡先機,也絕非易事。
    他迅速在“蒼狼”屍體上搜索,找到了一塊質地更為精良、刻著猙獰狼頭與“蒼狼”字樣的銀牌,一些北莽特有的信物,以及幾張寫滿密語的絹布。
    【委托任務秘諜司):清除北莽狼衛頭目“蒼狼”完成)】
    【目標:蒼狼一流巔峰,已誅殺)。】
    【任務完成度評估:甲上精準定位,巧妙製造時機,完成越級擊殺)。】
    【任務獎勵:經驗值巨量,功力灌輸大幅提升),《縮骨功》可小幅改變骨骼結構,增強隱匿與潛行)。】
    【額外獎勵基於甲上評價及連續完成度):係統權限提升,解鎖【儲物空間初級)】一立方米,僅可儲存係統獎勵及認可物品)。】
    磅礴到極致的能量湧入體內,推動著他的內力再次暴漲,直接跨越了一流中期的積累階段,穩穩站在了一流後期的門檻上!而《縮骨功》的獲得,讓他的易容與潛行能力更上一層樓。最讓他驚喜的是那個【儲物空間】!雖然隻有一立方,且限製頗多,但足以讓他存放最重要的物品,無需再擔心隨身攜帶的問題。
    江塵壓下心中的激動,將“蒼狼”的銀牌和重要物品收入懷中暫時無法存入儲物空間),清理掉現場痕跡,隨即身形一閃,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在廢棄作坊的黑暗中。
    北莽狼衛在隴川郡城的核心人物,價值五千兩的“蒼狼”,就此隕落。
    而江塵的實力和底蘊,也在這場最高級別的獵殺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飛躍。
    當他悄無聲息地回到舊書坊後院時,天色已將破曉。
    新一輪的暗流,或許將因“蒼狼”之死而更加洶湧。
    但此刻的江塵,已然擁有了在這漩渦中,更加從容應對的資本。
    他看了一眼東方泛起的魚肚白,盤膝坐下,開始消化這一夜巨大的收獲。
    殺手的路,永無止境。而他的腳步,已然邁得更加堅定,更加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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