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風潛行,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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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正午。烈日試圖穿透鬼見愁上空常年不散的陰霾,卻隻在黑風坳上空投下斑駁扭曲的光影。黑風坳,形如其名,是一處深邃狹窄、兩側峭壁陡立的山坳,終年有詭異的穿堂風呼嘯而過,帶起陣陣如同鬼哭的嗚咽聲,卷動著地麵上暗沉色的砂石。
江塵如同壁虎般緊貼在坳口上方一處峭壁的陰影中,《匿氣決》運轉到極致,氣息與身下的岩石、周圍流動的陰風幾乎融為一體。【偵查之眼】穿透昏暗的光線,牢牢鎖定著下方坳口處的動靜。
他比影樓的“暗刃”小隊更早抵達,選擇了這處既能俯瞰坳口、又能隱約觀察到坳內部分情況的絕佳位置。
約莫等了半個時辰,坳口處的空間微微扭曲,五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這五人皆是一身緊身黑衣,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他們行動之間配合默契,腳步落地無聲,氣息收斂得近乎完美,若非江塵早有準備且感知超凡,幾乎難以察覺。
為首一人身形略顯瘦削,但眼神最為銳利,如同鷹隼,其氣息赫然是先天中期!另外四人,兩名先天初期,兩名後天圓滿。這便是影樓的“暗刃”小隊,一支專司滲透、偵查與精準清除的精銳力量。
“確認方位,甲三區域,能量反應最強。”為首的先天中期殺手聲音低沉沙啞,打了個手勢。五人立刻如同融入陰影的流水,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黑風坳,沿著崎嶇的坳底,向著深處潛行而去。
江塵沒有立刻跟上,依舊耐心等待。直到那五人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坳內的曲折路徑中,他才如同一片落葉般,自峭壁悄然滑落,落地無聲。
他沒有走“暗刃”小隊選擇的路線,而是憑借【偵查之眼】對能量流動和地形的超強感知,選擇了一條更為險峻、但可能更接近能量源頭的側上方岩壁路線。《鬼影步》與《踏浪行》結合,讓他如同靈猿般在陡峭濕滑的岩壁上攀援縱躍,速度竟不比在平地慢多少,且視野更為開闊。
越往坳內深入,那股陰寒能量愈發濃鬱,風中嗚咽聲也變得更加清晰,甚至隱隱夾雜著某種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兩側岩壁上開始出現零星分布的、閃爍著幽暗光芒的冥石礦脈露頭,品質果然比外圍高出不少。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機括響動,緊接著是利器破空的尖嘯!
“小心機關!”坳底傳來“暗刃”小隊首領的低喝,隨即是幾聲金鐵交鳴和悶響。
江塵在岩壁上停下,俯身望去。隻見下方一處相對開闊的拐角,地麵上插著幾支閃爍著藍汪汪光澤的弩箭,顯然淬有劇毒。一名影樓的後天圓滿殺手手臂被劃傷,傷口周圍迅速泛起黑氣,他悶哼一聲,迅速服下解毒丹運功逼毒。
“不是天然形成,是人為布置的機關。”“暗刃”首領檢查著弩箭發射的孔洞,聲音冰冷,“看來,有人比我們更早到了這裏,而且不想被人打擾。”
是郡守府?還是冷梟的人?江塵心中猜測。
“暗刃”小隊更加謹慎,速度慢了下來,仔細排查前進路線上的陷阱。江塵樂得如此,遠遠吊在後麵,借助岩壁的凹凸和陰影完美隱藏自身。
又前行了約莫一裏,前方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開形成的山腹空間。空間中央,有一個不斷向外散發著濃鬱黑氣和刺骨寒意的地穴入口!入口周圍,遍布著更加密集、更加複雜的機關陷阱,甚至隱約能看到一些殘破的、風格古老的符文痕跡。
而在地穴入口附近,赫然有著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一方正是郡守府的人,由雷豹親自帶領,人數約有十餘人,其中不乏先天好手。雷豹手持巨劍,周身熾熱罡氣澎湃,與周圍的陰寒環境格格不入,正怒視著對麵。
另一方,則是以冷梟為首的那夥神秘劍客,人數隻有六七人,但個個氣息淩厲,劍意逼人。冷梟手持那柄秋水長劍,臉色依舊冰冷,與雷豹針鋒相對。
雙方顯然也是剛剛遭遇,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在他們中間的空地上,散落著幾具屍體,有郡守府兵丁的,也有穿著陌生服飾的,看來在江塵和“暗刃”小隊抵達之前,這裏已經發生過一場小規模的衝突。
“暗刃”小隊潛伏在入口處的一片怪石後方,顯然也沒料到會直接撞上郡守府和冷梟的主力對峙。
“有意思……”江塵藏身於高處一塊巨岩之後,將下方情形盡收眼底,“三方匯聚,省得我一個個去找了。”
他注意到,那地穴入口不斷湧出的黑氣,並非單純的陰寒能量,其中似乎夾雜著一絲絲暴戾、混亂的氣息,與之前“天煞真骨”信息中提到的“煞魔”頗為相似。入口周圍的岩石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不斷蠕動著的暗藍色苔蘚,散發著令人不適的生命波動。
“這地穴,恐怕比想象的更危險。”江塵心中警惕。
下方,雷豹的暴喝聲打破了僵持:“冷梟!這地方是郡守府先發現的!識相的趕緊滾開!否則,別怪雷某劍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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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梟嗤笑一聲,聲音如同寒冰碰撞:“天地寶物,有德者居之。雷統領,你的火氣,還是留著對付地穴裏的東西吧。”
“你找死!”雷豹大怒,巨劍一揚,就要動手。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嗡——!”
地穴入口處猛地傳來一聲劇烈的震響!濃鬱的黑氣如同噴發般洶湧而出,其中夾雜著令人牙酸的尖銳嘶鳴!那層覆蓋在岩石上的暗藍色苔蘚如同活了過來般,瘋狂蠕動、生長,化作無數條觸手般的藤蔓,向著距離最近的兩方人馬席卷而去!
同時,數道模糊的、由濃鬱黑氣構成的扭曲身影,伴隨著刺骨的寒意與瘋狂的殺意,自地穴中撲出!
“小心!是煞靈!”冷梟臉色微變,厲聲喝道,手中長劍瞬間綻放出冰冷劍罡,斬向襲來的藤蔓和黑氣身影。
雷豹也顧不得再與冷梟爭執,巨劍揮舞,熾熱的罡風將靠近的藤蔓燒得滋滋作響,與撲來的煞靈戰在一處。
雙方人馬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亂陣腳,陷入混亂!
隱藏在怪石後的“暗刃”小隊首領眼中精光一閃:“機會!趁他們被纏住,我們進去!” 他打了個手勢,五道黑影如同利箭般射出,避開戰團中心,試圖直接從側翼衝入地穴!
“想撿便宜?沒那麽容易!”雷豹雖然在與煞靈戰鬥,但眼觀六路,立刻發現了“暗刃”小隊的意圖,隔空便是一道狂暴的刀罡劈去!
冷梟也幾乎同時出手,一道凝練的劍氣後發先至,並非攻向“暗刃”小隊,而是巧妙地攔向了雷豹的刀罡!
“轟!” 刀罡劍氣碰撞,能量四溢。
“暗刃”小隊趁此間隙,速度再增,眼看就要衝入地穴!
然而,就在為首那名先天中期殺手即將踏入地穴的瞬間,地穴入口處的黑氣驟然凝聚,化作一隻巨大的、完全由陰煞之氣構成的鬼爪,帶著淒厲的呼嘯,當頭抓下!速度之快,威力之強,遠超之前的煞靈!
那殺手首領駭然失色,全力一劍斬向鬼爪!
“鐺——!”
金鐵交鳴般的巨響!殺手首領如遭重錘,噴血倒飛而出,手中長劍寸寸斷裂!另外四名隊員也被鬼爪散逸的恐怖氣浪掀飛,狼狽不堪。
地穴入口,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拒絕著任何生靈的闖入!
混亂的戰局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再次一滯。
而此刻,高處的江塵,目光卻越過了混亂的戰場,投向了地穴入口側上方,一處被濃鬱黑氣籠罩、看似尋常的岩壁。在他的【偵查之眼】中,那裏能量流轉的軌跡與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似乎……存在著一絲縫隙,或者說,一個被隱藏的、可能相對安全的側入口?
“看來,真正的路,並不在正麵。”
他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然離開了藏身的巨岩,向著那處可疑的岩壁,迂回潛行而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當蟬與螳螂糾纏不休時,潛藏最深的獵手,已然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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