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人沒有動靜，隻是翻了個身，背對著葉滿。
    依舊在均勻的打著呼嚕，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葉滿這才鬆了口氣。
    她回過頭，神色冷冷的看著張叔。
    “我爸爸已經睡著了，張叔叔，您這是幹什麽？”
    “哎呀，瞧我這耳朵，沒聽到你爸打呼嚕呢！真是年紀大了，你原諒張叔哈。”
    張叔打著馬虎眼，眼睛卻在不斷向裏麵瞟著。
    葉滿沒再理會他，直接把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幸好葉平安沒醒。
    不然她就完蛋了。
    趕緊找到行李箱離開這裏，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葉滿拍了拍胸脯，安慰著自己。
    她小步走進客廳，這才聞到那混雜著酒精、煙味和汗味的惡臭。
    差點讓她吐了出來。
    葉平安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流著不少口水。
    在他周圍散落著十幾個空酒瓶，地上還有不少煙頭和零食包裝袋。
    一片狼藉。
    葉滿不敢再耽誤時間，強忍著不適，躡手躡腳地走向最裏麵的房間。
    那間是她的“臥室”。
    房間的門鎖早就壞了，葉滿一推就開了。
    裏麵的空間很小，隻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和一張書桌。
    在地上還堆著不少雜物。
    原本這裏是一間雜物間，小時候的她就一直都睡在地板上。
    葉滿的奶奶見狀很心疼她，就幫她親手打製了一張小床和桌子。
    為了讓她好好學習。
    她也是唯一對滿好的人，關心她的學習，給她拿錢生活。
    葉滿也一直都記得。
    雖然到手的錢好多次都被葉平安搶走了，但葉滿依舊感激奶奶。
    在她高二的時候，奶奶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就轉到大城市的醫院裏去了。
    那之後，每隔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跟她通上電話。
    葉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拉出了一個藍色的舊行李箱。
    這裏已經沒什麽東西了，隻有這個箱子是屬於她的。
    她走到書桌前，打開了抽屜。
    裏麵有她攢了很久的錢。
    零零散散，紙幣加上硬幣，一共是三百四十一塊錢。
    還有一張皺皺巴巴的，是她和奶奶的照片。
    上麵的女孩笑容燦爛的窩在老人的懷裏，無比幸福。
    葉滿望著這張照片出神。
    這照片也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她把這些東西都仔細的收了起來，放進行李箱的內袋裏。
    就在她合上行李箱時，一個沒注意，撞上了旁邊的一堆書。
    書“哐當”一聲倒塌在地。
    此時客廳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咳嗽。
    緊接著而來的是葉平安迷迷糊糊的聲音：“誰啊？吵死了。”
    葉滿的身體瞬間僵住。
    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心髒“咚咚咚”地狂跳起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捂著嘴一動不敢動，耳朵緊緊貼著門板，聽著外麵的動靜。
    客廳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應該是葉平安動了動身體。
    “…渴死了。”他罵罵咧咧地說道，接著是腳步聲，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葉滿趁機快速拎起行李箱，貓著腰走了出去。
    行李箱有些沉，她咬著牙，雙手費力的提著行李箱的拉杆。
    踮著腳尖，慢慢的往門口挪。
    就在她快要走出房間門口時，葉平安突然從衛生間裏出來，正好和她打了個照麵。
    男人眼神渾濁，看到葉滿提著行李箱時，人頓時清醒了大半。
    “你要去哪？”他語氣凶狠地吼道。
    葉滿嚇得渾身一哆嗦，行李箱差點掉在地上。
    她反應過來，開門轉身就往門外跑，嘴裏喊道：“我要去學校！”
    “學校？你還想去上學？”
    葉平安怒不可遏，快步追了上來，伸手就去抓葉滿的胳膊。
    “你今天竟敢逃走！害得那群人打了我一頓，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葉滿拚了命往前跑，卻被葉平安牢牢抓住。
    她被拽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死死扣住他的手，身體往後仰著，和男人拉扯起來。
    “快放開我！你沒有資格控製我！”
    葉滿奮力的嘶吼著，眼淚也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
    “我沒有權利？那就沒人能有了，我告訴你，你姓葉！”
    葉平安用力一拽，葉滿就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疼的她呲牙咧嘴，她手上的力道也鬆了不少。
    葉滿也知道，現在和葉平安講道理沒用，他滿腦子都是錢。
    “你是我女兒，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今天你要麽把錢交出來，要麽跟我去見李哥他們，不然你就別想踏出這個門！”
    頭皮上傳來撕扯的劇痛，讓生理性的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
    箱子也脫手而出，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衣服散落了一地，那筆錢也掉了出來。
    紅彤彤的毛爺爺躺在地上，落了一大片。
    葉平安瞬間眼睛了起來。
    他一把丟開葉詩，衝下了樓梯。
    “那是我的錢，你不許動！那是我上學的錢！你有沒有人性，你作為一個父親，你管過我嗎！”葉滿嘶吼著，嗓子發啞。
    葉平安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更加堅定地走了下去。
    “你的錢就是我的錢，爸爸這是幫你保管，懂不懂啊！那學有什麽好上的。”
    葉平安的錢眼睛亮了不少，一張一張的撿著地上的鈔票。
    “發財了…發財了！今天又能好好賺一筆了！”
    葉滿掙紮著，一把抓住了葉平安的腳腕。
    “求你了…那是我上大學的錢，求你…爸爸…”
    “滾開，別耽誤我撿錢！”
    葉平安一個用力，推了她一把。
    葉滿失去平衡，從樓梯上掉了下去。
    她痛苦地捂著身體，眼淚大顆大顆從臉上滑落。
    “那是…我…我的…上學的錢，求你了…爸爸。”
    葉詩像小貓一樣可憐兮兮，她小聲說著。
    還試圖喚醒男人。
    可他眼裏哪還有她這個女兒。
    他的眼裏隻剩下了麵前的紙幣。
    “你懂什麽！我這次一定能賺錢！你等著爸爸，不！你信爸爸一次，這次絕對賺的盆滿缽滿！”
    看著上方的男人，葉滿痛苦至極。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
    她依稀看到了幾個人，從樓下走了上來。
    是先前在巷子裏遇到的那幾個人。
    最後朝著她走了過來。
    果然…就算有了係統也無法改變什麽嗎。
    葉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