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雜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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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帶著李風離開了喧囂的議事大堂,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了屬於他的曜日峰上。
峰頂宮殿氣勢恢宏,靈氣遠比雜役院濃鬱百倍。
李曜屏退左右,偌大的主殿內隻剩下父子二人。
“風兒,現在沒有外人,你告訴為父,”
李曜看著李風,語氣裏帶著愧疚,
“當年在南風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還有……你為何會出現在玄璣道長的戰場上?還記憶全失,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風神色平靜,將自己能回想起來的部份片段如實相告——如何在宗門醒來,如何求劉長老收留,最後去了雜役院,以及……不久前在後山遭遇的刺殺。
他略去了關於體內仙書和真實修為的秘密,隻將這些大家已知的說出來。
李曜聽得眉頭緊鎖,尤其是聽到暗殺之事時,眼中寒光閃爍。
他伸手按在李風頭頂,一股溫和而磅礴的化神期靈力緩緩注入,試圖探查並修複李風受損的識海。
然而,他的靈力進入李風的識海,卻如同泥牛入海,隻能感知到一片混沌的空無,那記憶的壁壘堅韌無比,以他化神巔峰的修為,竟也束手無策,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半晌,李曜收回手,臉上難掩失望與凝重:
“你的識海……受損極為奇特,非藥石或尋常法力能解。或許需要某些滋養神魂的天材地寶,或是特殊的機緣才能恢複。”
他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失而複得、記憶全失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既然南風城已非善地,你便留在族內吧。”李曜決定改變做法,雖然李家古訓沒靈根不能留在族內,但他堂堂李家族長也是化神巔峰強者,要留下他唯一的兒子,看誰敢說不!
差點沒了的兒子,絕不能再範同樣的錯誤。
他想清楚了,兒子沒仙緣就沒吧,隻要兒子的後代有也是一樣的,他的血脈不能在此斷。
“過些時日,為父便派人送你回中風城李家祖宅。
你雖無法修煉,但終究是我李曜的嫡子。
回去之後,安心住下,為父會為你尋幾房溫婉賢淑、靈根尚可的女子為妻妾,希望能為咱們這一支開枝散葉,誕下有資質的後代。和雪煙那婚事拒絕了也好,你修煉不了也不能影響人家不是?”
他拍了拍李風的肩膀,試圖傳遞一些安慰:
“你就先在為父這曜日峰住下,雜役院那種地方,莫要再回去了,平白辱沒了身份。”
然而,李風卻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堅定:“不,我還是回雜役院。”
李曜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說,”李風抬起眼,直視著李曜,“我還是回雜役院。那裏,才是我這種‘無法修煉的廢物’應該待的地方。”
他頓了頓,在李曜即將爆發前,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語氣裏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
“當然,如果您實在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也可以跟下麵‘通通氣’,讓管事給我安排個單獨的小院住。這點小事,對您來說,不難吧?”
“混賬東西!”
李曜徹底被激怒了,磅礴的威壓瞬間充斥整個大殿,桌椅陳設嗡嗡作響。他指著李風,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我李曜的兒子!堂堂長老嫡子!跑去雜役院當雜役?!你讓我的臉往哪擱?讓李家的臉往哪擱?!你還想讓我去給你‘通氣’安排住處?你是要活活氣死我嗎?!”
李風卻仿佛感受不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壓,隻是平靜地看著暴怒的父親,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譏誚。
去李家祖宅當個被圈養的種馬?還是留在這曜日峰當個無所事事、時刻被監視的“少爺”?
不,都不如那看似卑微,卻能讓他隱於暗處、默默恢複實力、查清真相的雜役院來得自在。
最終,李風還是離開了曜日峰。
夕陽西下,李風揣著手,慢悠悠地踱步回到了雜役院。
剛邁進那熟悉的、帶著些許異味的大門,就看見一排雜役弟子正靠在牆邊那排木桶前放水,嘩啦啦的聲音此起彼伏。
眼尖的孫猴第一個發現他,眼睛瞬間亮了,臉上堆起誇張的笑容,幾乎是跳著跑了過來,後麵緊跟著眼神複雜的張石和一臉憨笑的張鐵山。
“哎呦喂!我的李哥!您可算回來了!”
孫猴的聲音諂媚得能滴出水來,伸手就要來攬李風的肩膀,想給他捶背,
“這一趟辛苦了吧?來來來,小弟給您鬆鬆筋骨!”
李風看都沒看他一眼,身形微側,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手,腳步不停,徑直朝著自己那簡陋的住處走去。
孫猴的手僵在半空,卻不敢有絲毫惱怒,反而笑得更加燦爛,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
他們這邊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其他雜役的注意。
看著李風平靜走過,人群裏頓時響起了壓抑不住的議論聲,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充滿了好奇、敬畏,還有濃濃的羨慕。
“聽說了嗎?他!林木!原來是李曜長老流落在外的親兒子!我早就看出他身份不簡單了!”
一個瘦高個雜役壓低聲音,對著同伴神秘兮兮地說道。
旁邊一個黑壯漢子嗤笑一聲:“馬後炮!你早前怎麽不說?以前沒見你把他當回事。”
“李曜長老?是曜日峰那位嗎?聽說剛突破到化神巔峰,厲害得緊啊!”有人驚歎。
“何止啊!”
另一個消息似乎更“靈通”的雜役擠眉弄眼,聲音帶著無比的羨慕,
“我還聽說,他跟我們宗門那位新晉的結丹天才,許雪煙師姐,從小就定了娃娃親!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妻!”
“什麽?!許師姐?!那個二十歲結丹、鳳舞九天的許師姐?!”
有人驚得差點咬到舌頭,眼睛瞪得溜圓,“這……這等好事怎麽就沒落在我頭上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就做夢吧!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能給許師姐提鞋都不配!”
“嘖嘖,真是想不到啊,咱們雜役院居然藏著這麽一尊大佛……”
“以前還真是看走眼了……”
議論聲如同蚊蚋,在李風身後嗡嗡作響。他仿佛沒有聽見,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那雙平靜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孫猴在一旁聽著,腰杆都不自覺挺直了幾分,仿佛與有榮焉。
張石看著李風的背影,眼神複雜,想起自己之前的嘲諷和如今對方的身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張鐵山則隻是憨憨地笑著,覺得李哥厲害是好事。
李風就在這各種目光和議論的包圍中,一步步走回那間簡陋的、散發著黴味和汗味的大通鋪。
他知道,自己的記憶沒恢複前,留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一個靠在牆邊,一直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的老雜役,最終隻是搖了搖頭,低聲嘟囔了一句:“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這潭水,深著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