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殺人是最虧本的買賣,得學會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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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霍山還想再確認最後一點。這位皇帝,到底是有膽魄,還是僅僅隻是聰明。
“陛下所言極是。”霍山緩緩直起腰,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甚至帶著一絲決絕,“但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此乃國威,不可不立!”
他緊緊盯著林休的眼睛,拋出了那個他準備已久的“考題”:
“臣請旨!即刻調動秦大將軍麾下十萬北境鐵騎,正麵碾壓!再調三萬禦林軍北上,以雷霆萬鈞之勢,全殲敵軍於國門之外!我們要打出大聖朝的國威,讓四方蠻夷,無論是蒙剌還是女真,百年內都不敢正視中原!”
這是一個最標準、最符合“大國風範”的方案,也是最燒錢的方案。
霍山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林休的裁決。
“敗家。”林休吐出一個字,評價得毫不留情。
“調兵?你知道十萬大軍動一動要花多少錢嗎?光是馬嚼子一天就是幾萬兩!還有糧草、軍餉、撫恤金……你當國庫是大風刮來的啊?”
“再說了,把人都碾碎了,戰馬不也跟著碎了?盔甲不也壞了?這不是浪費資源嗎?”
林休走到霍山麵前,蹲下身子,視線與他平齊。
“霍山,你記住了,殺人,是最低級的手段。真正的贏家,是要把敵人的骨髓都榨幹,讓他們活著比死了還難受,讓他們不僅要把錢留下,還得哭著喊著給朕打工。這,才叫帝王心術。”
霍山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輕麵孔,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哪裏是鹹魚?這分明就是個披著羊皮的饕餮!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請陛下示下!”這一次,霍山的聲音裏沒有了試探,隻有深深的敬畏。
林休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傳朕密旨給邊關守將。”
“第一步:‘示敵以弱’。讓邊關守軍裝作懈怠,晚上多喝點酒,多唱點曲兒,把城門給朕‘不小心’留條縫。這件事不用經過兵部,你錦衣衛直接去辦。”
“第二步:‘關門打狗’。等那三萬人進來……也不用多,進來一半的時候,把後路給朕切了。別急著殺,先圍起來。餓他們三天三夜。記住,隻圍不打。”
“第三步:‘攻心為上’。讓夥房在包圍圈外麵燉肉。要大鍋的燉羊肉,多放孜然,多放辣椒,拿扇子往裏麵扇風。那幫蠻子本來就沒飯吃,朕就不信他們能扛得住。”
“最後……”林休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個惡魔般的笑容:“告訴他們,投降不殺。不僅不殺,還管飯。但是有個條件,馬匹、兵器、盔甲,統統留下。人嘛……每人簽一張五十兩銀子的欠條,算是‘贖身費’。沒錢?沒關係,去寧古塔挖礦抵債,朕給他們算利息。”
說到這裏,林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補了一句:
“當然,這隻是朕的一個……嗯,初步構想。具體的實施細節,比如肉要燉多爛、欠條怎麽寫,你明天……哦不,明天中午,去找內閣那幫老頭子,再叫上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幾個明白人,一起開會討論一下。給朕拿出一個完善的方案來。記住,大方向不能變,細節你們自己看著辦。”
霍山聽傻了。他張大著嘴巴,半天合不攏。
用燉羊肉饞哭敵人?讓他們簽欠條?去挖礦抵債?
這操作……騷得閃了霍山的老腰。
但作為情報頭子,他稍微一推演,就發現這個計劃……竟然該死的可行!蒙剌軍隊本就是為了搶劫而來,軍心不穩。一旦被圍,再加上饑餓和美食的雙重打擊,崩潰是遲早的事。不費一兵一卒,白得幾萬匹戰馬,幾萬個免費勞動力,還能落個“仁義”的名聲。
高,實在是高。
“陛下……聖明!”霍山這一次磕頭,磕得真心實意,地板都被他磕得咚咚響。
“行了行了,別磕了,再磕傻了朕還得給你付醫藥費。”林休擺了擺手,重新爬回床上,鑽進被窩裏。
“對了,還有那個使團。”林休的聲音從被窩裏悶悶地傳出來,“情報上說,他們帶了個什麽‘第一勇士’,還有個‘草原智者’,想來京城羞辱朕?”
“是。”霍山恭敬地回答。
“這可是送上門的‘冤大頭’啊!”林休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殺什麽殺?殺了還得管埋,多麻煩。”
“那個什麽勇士,長得那麽壯,肯定很能吃。來了之後,找個理由,比如……左腳先邁進城門,或者是呼吸聲音太大,影響了京城風水,先罰他個幾千兩銀子。沒錢?那就去給朕修城牆,那個身板不搬磚可惜了。”
“至於那個智者……嗬嗬,既然號稱算無遺策,那就讓他給朕算算,他帶來的銀子夠不夠朕罰的。”
“傳令給禮部和順天府,給朕盯死了他們。隨地吐痰、亂扔垃圾、眼神不善、長得太醜……隻要能罰款的理由,都給朕用上。朕要讓他們知道,大聖朝的空氣,那都是按口收費的!”
“更重要的是……”林休搓了搓手指,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使團進京,總得帶貢品吧?總得住店吧?總得消費吧?”
“讓禮部那個孫立本準備好。這次接待規格要高,場麵要大。但是!所有的費用,統統要讓使團自己掏腰包!名目嘛……就叫‘外交對等接待費’,或者‘京城空氣淨化稅’,隨便編一個。”
“還有,告訴錢多多,讓他把京城所有的客棧、酒樓、青樓……咳咳,娛樂場所的價格,給朕翻十倍!專門針對外賓!”
“朕要讓他們進來的時候是騎著馬的,出去的時候連褲衩子都得給朕留下!”
說到這裏,林休的眼神微微一冷,語氣中多了一絲意味深長:
“而且,霍老頭,你要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他們要打,我們也準備充足兵馬坑掉他們那三萬人的部隊,那這層窗戶紙,遲早是要捅破的。與其等著他們在邊境搞偷襲,不如朕在京城先把他們的使團逼瘋。”
“你想想,要是他們受不了羞辱,在京城先動了手……嘿嘿,那咱們可就是‘受害者’了。到時候,朕再下旨討伐,那叫什麽?那叫‘忍無可忍,被迫反擊’!那叫‘師出有名’!”
“到時候,朕不僅要他們的錢,還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他們不講武德。這輿論戰,咱們得先贏下來。”
霍山跪在地上,聽著這一條條喪心病狂的指令。
他突然有點同情那個即將到來的蒙剌使團了。
惹誰不好?偏偏要來惹這位爺?這哪裏是來羞辱大聖朝?這分明就是送貨上門,還得倒貼運費!
“臣……領旨。”霍山深吸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枚黑沉沉的虎符。那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最高兵符,也是他掌控北境情報網三十年的信物,更是那枚隻有真正獲得他認可的君主才能持有的“鷹符”。
“陛下。”霍山雙手捧著虎符,聲音顫抖,卻堅定無比,“臣霍山,這一生隻服過兩個人。一個是先帝,另一個……是陛下。這枚鷹符,臣今日交還陛下。從今往後,北境錦衣衛三千暗樁,願為陛下……不,願為大聖朝的‘生意’,赴湯蹈火!”
林休瞥了一眼那枚虎符,沒接。
“拿回去。”他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髒兮兮的,朕懶得拿。你自己留著玩吧。記住,以後這種小事,別大半夜來吵朕。直接按照朕今天的思路去辦就行了。隻要記住一個原則: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還沒被榨幹價值的韭菜。”
“行了,退下吧。把門帶上。要是再有一絲冷風鑽進來……朕就把你的胡子拔光。”
霍山捧著虎符,愣在原地。這可是足以讓無數人瘋狂的權力啊!陛下竟然……嫌髒?嫌麻煩?
但隨即,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湧上心頭。他明白了。這不僅是嫌麻煩,更是一種信任。一種不需要言語,卻重如泰山的信任。
“臣……告退!”霍山重重地磕了個頭。
他站起身,腳步依舊輕盈無聲,但背脊卻比來時挺得更直了。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龍床上,那位年輕的帝王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看似毫無防備,但霍山知道,在這座皇宮的上空,一張巨大的、名為“貪婪”與“算計”的網,已經張開了。
“先帝啊……”霍山走出乾清宮,抬頭看著漫天的星鬥,嘴角勾起一抹從未有過的輕鬆笑意,“您擔心九殿下守不住江山……可臣覺得,這江山以後……怕是要姓‘坑’了。這大聖朝的敵人……要倒血黴了。”
風雪中,霍山緊了緊身上的飛魚服,大步流星地向宮外走去。
而乾清宮內,林休翻了個身,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夢到了什麽好吃的東西。
“呼……”
這一覺,終於可以睡踏實了。
……
翌日。
早朝終於在一片毫無營養的爭吵聲中結束了。
林休坐在太和殿的龍椅上,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
雖然昨晚為了製定那個“缺德”的作戰計劃熬了點夜,現在困得眼皮直打架,但他還是強忍著回乾清宮補覺的誘惑,決定先去內閣看看。
畢竟,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蒙剌畢竟也是草原霸主,雖然在林休眼裏是塊待宰的肥肉,但若是這幫大臣執行出了岔子,把肥肉弄丟了或者弄餿了,那損失的可都是大聖朝的真金白銀。為了確保那個“零成本收割”的計劃能完美落地,林休覺得有必要去親自視察一番工作,給這幫大臣緊緊皮。
“擺駕,去禦書房偏殿。”
林休本著“最高統帥”的自覺,背著手,慢悠悠地晃到了內閣值房。
然而,剛一腳踏進門檻,林休就腳步一頓,眉頭微微皺起。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往常這個時候,內閣裏要麽是充滿了文人的酸腐氣,張正源帶著一幫老學究引經據典,聽得人腦仁疼;要麽就是充滿了商人的算盤聲,戶部和兵部為了幾兩銀子吵得不可開交。
但今天,這裏沒有酸腐氣,也沒有算盤聲。
空氣裏彌漫的,竟然是一股子……
荷爾蒙。
而且是那種這幫老家夥憋了幾十年,突然看到絕世美女——或者說,看到一座沒上鎖的金山時,才會散發出來的荷爾蒙。
林休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
隻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大將軍秦破,正跟五軍都督府的幾位老侯爺湊在一起,那幾張飽經風霜、能止小兒夜啼的老臉,此刻笑得跟朵花似的。特別是秦破,正拿著塊絲綢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佩刀,眼神溫柔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初戀情人。
兵部尚書王守仁也沒閑著,正跟幾個侍郎頭碰頭地嘀咕著什麽,一邊說一邊還在紙上畫著圈圈,那眼神亮得嚇人,時不時還發出幾聲“嘿嘿”的怪笑。
就連首輔張正源,此刻雖然端坐在椅子上喝茶,但那端茶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顯然也是激動到了極點。
“咳。”
林休故意加重了咳嗽聲,想提醒這幫家夥收斂點。
結果這幫人就像是被按了開關一樣,瞬間齊刷刷地轉過頭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