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學文強撐著，將梁秋送下了樓，目送對方上了車。
    “書記！”
    張奎原本就站在於學文側邊，車子剛開出大院，書記的身形忽然就搖搖欲墜了起來，要不是張奎眼疾手快，扶住了於學文，後者都要栽倒在地了。
    “我沒事！”
    於學文擺擺手，定了定心神，道：“我自己能走！”
    說完，推開張奎，慢慢往樓上走去。
    於學文知道，自己還不能顯的太虛弱，身為一把手，有絕對的權威，也要有壓得住場子的身子骨。
    要是一把手弱不禁風，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那誰會追隨這樣的一把手？
    張奎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時刻盯著於學文，生怕對方有什麽意外發生。
    如果於學文這時候一頭栽倒，別的人不知道會怎麽樣，但張奎知道，他將是全縣委大院，權勢下降最快的人。
    畢竟，他的權勢，都來源於縣委書記！
    這是最直接的！
    親眼目送於書記回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
    “放心吧，我隻是一時頭暈，沒什麽大問題。”
    於學文看了一眼張奎，笑了笑說道：“暫時還不會死！”
    “書記，要不我送您去醫院看看，檢查一下。”
    張奎老老實實的說道：“工作是很重要，但您的身子骨最重要啊，身體好，才能繼續為人民服務！”
    真的？
    是為我好？
    還是擔心我出問題，你這個秘書出事？
    “不用！”
    於學文微微擺手，道：“我每年不都參加了體檢，什麽事都沒有，就是年紀大了而已！”
    “人再厲害，誰還能抵的過歲月啊？”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好的，您有事隨時喊我。”
    張奎也說不動於學文，隻好走了出去。
    靠在沙發上，於學文的腦海裏仔細的思考著，梁秋意外透露的消息，讓他瞬間有了危機感。
    省紀委出現在淮寧縣，絕對不是偶然，即便有可能不是針對自己來的，但於學文覺得，必須要做點什麽了。
    他一直都在低估秦牧！
    本以為，找常務副市長劉兆龍來，能壓住秦牧，結果沒作用！
    找退休的省委組織部領導蕭老來，也還是沒起作用！
    甚至請了市長出麵，和秦牧談話，還是沒能讓秦牧有所收斂。
    至於這次的調任，於學文也不知道最終結果。
    但梁秋的提醒，讓於學文覺得，不能再依靠外部力量了，或許，他應該主動出擊。
    萬一省紀委真是衝自己來的，那他唯一的辦法，還是讓秦牧當自己的替罪羊！
    抓住秦牧的把柄，讓省紀委調查，然後再把自己可能被查的事情，全都甩到秦牧的頭上。
    如此一來，於學文就萬事大吉了！
    ……
    張奎走出了書記辦公室，在外麵的走廊上踱步良久。
    在這之前，張奎就感覺到了，於書記是真的老了，對淮寧縣常委會的掌控力，大不如從前了。
    甚至，他都有種感覺，於書記撐不過這個月了！
    這種情況下，他這個秘書，是最著急的。
    領導出事，秘書跟著遭殃，即便他真沒有任何問題，但前任領導的秘書，也不可能有人重用。
    這就是領導秘書的壞處，領導得勢的時候，秘書跟著威風八麵，領導出事，秘書跟著一落千丈！
    但張奎不甘心！
    他的出身，很普通，被於學文看中，做了秘書，也算過了幾年風光日子。
    他擔心，於學文的失勢，讓他也跟著墜入深淵，他想掙紮一下，賭一把，萬一自己賭對了，那豈不是能活出第二世？
    站在走廊上，看著樓道對麵的辦公室，心裏有了點想法，因為那裏是縣長辦公室！
    張奎走回書記辦公室，站在門口，仔細聽了一下，裏麵毫無動靜，說明於書記在休息！
    張奎咬咬牙，快步朝著書記辦公室走了過去。
    有些事情，總是要嚐試的！
    不行動，就不會有結果！
    他假裝沒什麽事的，四處閑逛著，遇到的人也都跟他問好，沒人好奇他去做什麽。
    因為沒人敢好奇！
    秘書就是代表領導的，誰敢多問書記的事情？
    站在縣長辦公室的走廊上，靜悄悄的，但張奎這心裏，卻是有些慌張。
    “張秘書，您有什麽指示嗎？”
    正準備再往前走一步，縣長的秘書江浩軒就從旁邊的辦公室走了出來，非常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
    “啊……沒……沒什麽……我隨便走走！”
    張奎嚇了一跳，連忙擺擺手，說道：“你先忙！”
    說完，直接就走了，不敢在原地有絲毫的停留。
    “奇怪！”
    江浩軒看著張奎的背影，滿眼都是好奇，在他的印象裏，這位張秘書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遊刃有餘的，有著一種自信的鬆弛感，就是那種什麽事情都掌控到位的樣子。
    但今天這個背影，怎麽略顯慌張呢？
    這可不符合張秘書的人設！
    “怎麽了？”
    秦牧正好出來走兩步，聽到江浩軒的聲音，隨口問道：“張秘書有傳達於書記的指示？”
    “沒有，張秘書走過來，什麽也沒說，忽然又走了，說是隨便逛逛的。”
    江浩軒解釋道：“不過他好像有什麽心事，反正整個人有些不大對勁！”
    哦？
    還有這種事情？
    秦牧的心裏也有些好奇，張奎這個書記的秘書，他接觸的次數不多，但為人確實很穩重，起碼要比江浩軒這個菜鳥，要穩重很多，看上去就是個見多識廣的人。
    再者，這裏是自己這個縣長的地盤，縣委書記的秘書不會輕易過來，來這裏溜達？
    完全不可能！
    除非……張奎是要找自己？
    很簡單，張奎找別人，不至於慌張，畢竟他那個身份，隻會是別人慌張。
    隻有找自己這個縣長說一些悄悄話，才有可能慌張。
    因為他怕被書記知道！
    這也能解釋，被江浩軒發現，就慌張跑路了的原因。
    難不成，這個張奎是要跟自己投誠？
    這麽一分析，讓秦牧頓時有了點想法！
    作為於學文的秘書，張奎掌握的信息，肯定很多，要是能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