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遛狗的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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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一個大千手影分/身出現。
    又“嘭——”
    大千手影分/身變矮。
    煙霧散去。
    一個身量比你高半掌的男孩出現。
    一頭銀炸毛,戴著麵盔,背著一把太刀,腰後綁著兩把短刀,穿著全套盔甲。
    盔甲是古舊的兜式,顏色是利於隱入森林的葉綠。
    胸甲和麵盔正前位置都刻著千手一族的族紋。
    男孩盔甲上的族紋和你在你媽媽忍具箱裏看過的千手族紋有細微不同。
    你媽媽的千手族紋筆鋒平穩,是木葉匠坊的流水線產品。
    男孩的族紋刻印線很深,形鋒淩厲,紋路邊緣有一些細微的被刀鋒撇過的駁痕。
    隻看一眼,你就感覺:男孩盔甲上筆鋒不均的族紋,是懷著深深恨意刻下的。
    說不定邊刻邊發誓,在族紋的見證下殺光什麽什麽什麽…
    省流:你媽的族紋是印刷體,男孩的族紋以刀為筆,全是情緒。
    真是奇怪。
    你悄悄挪了腳步,把半個身子藏在師父背後,拽著師父的袖口,大千手扉間提了一下手沒扯回來就不管你了。
    你小心翼翼探頭看幼年的師父。
    你不怕大的千手扉間。
    你覺得社畜三十年時光把大千手扉間磨平了,也可能是身處高位,要對所有忍族耐心,所以他強迫自己壓去身上的鋒芒,變得很是平易近人(?)。
    你敢在大千手扉間麵前耍賴,也敢提要求。
    小的千手扉間給你的感覺……他隻是站在那裏就很嚇人。
    男孩的表情和你師父現在的表情很像,又不像。
    你師父表情平靜冷淡,是成年人慣有的社交型疏離感,但周身氛圍平和,是一個可以溝通的人。
    小千手扉間的平靜冷淡,是刻意做出來的緊繃麵具。
    他的眼睛是孩童期的杏紅色,臉部線條有著孩童式的圓潤。
    因為是查克拉體,水分子回饋的細節隻有男孩體表上的征兆:
    小千手扉間耳朵上的絨毛是應激起立狀,代表他每分每秒都在關注周圍的聲音動向。
    小千手扉間的瞳孔是神經緊繃的凝焦狀態,代表他的動態視力時刻戒備周圍的情況。
    小千手扉間的呼吸聲很低,以你現在的聽力,你竟然聽得有點勉強。
    他壓低生理狀態的同時竟然還在收斂查克拉!
    小千手扉間給你的感覺更像行走在林間的動物,而不是一個八歲的忍者。
    你這次不敢心大的直接開麥了,你眼熟小千手扉間背上的太刀。
    那把太刀的威力你再清楚不過,削鐵如泥,昨天你才給這把刀的米白色柄卷換成深藍,還在柄尾新掛了一個刀穗。
    你今天以為不上刀術課,才沒有帶那把刀過來!
    你現在才知道師父送你的畢業禮是他以前用過的太刀。
    存在感約等於一隻動物的忍者,身上背了一把可以把岩石當泥巴剮的刀,你再粗神經,你也不會直直走過去探頭探腦。
    小師父出來,還什麽都沒做,來自戰國時代的陰影就輕輕刺著你。
    你信任大千手扉間。
    你害怕小千手扉間。
    小的這個感覺真的會一言不合持刀捅你肚子對穿。
    時雨上次就和你吐槽宇智波鏡初遇就用一把太刀捅穿他腹部,把他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悄悄觀察,對麵的小千手扉間忽然單手撐腰,側頭歪過來,探頭看藏在大千手扉間身後的你。
    小千手扉間皺眉看你,嘴裏發出渾厚的成年男音:“又怎麽了?”
    你:………冷臉正太OOC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服了請把戰國威嚴還給千手一族!
    你用力扯師父的袖子,“師父好奇怪啊!不要用小孩子的臉講大人的聲音!”
    小千手扉間抱臂,身上的盔甲動作間發出細微摩擦音,換成少年音:“這有什麽,都是我。”
    大千手扉間摁了摁你的腦袋,皺眉斥你一聲:“鬆開,站直講話,怎麽總是喜歡躲起來。”
    你單方麵覺得大千手扉間想罵你:我的弟子不準畏畏縮縮!
    因為你是小孩子,他才沒有講重話,隻是拍了拍你的腦袋。
    你不知道他們倆什麽視角,反正你看的有點人格分裂!
    你還感覺他好吵!有點演不過來!
    你氣急。
    你不反思。
    你倒打一耙!
    你聽話鬆開拽衣服的手,反手又把住師父的手,很微操的沒去碰忍者敏感的腕動脈。
    你抓住大千手扉間兩根手指,開始吟唱:“師父還沒完成任務!還有封印記憶啦,八歲八歲!但是但是…”
    你晃著師父的手指,“我有點害怕!師父能不能把小師父的記憶封到八歲,但是要對我好點?”
    你斜眼上瞥觀察師父的表情,感知大千手的血液情緒激素。
    你小聲:“小師父一出來就渾身緊繃…好像一張即將點燃的起爆符。
    這裏是木葉,又不是戰國…我怕過一會我去牽他手,他反手甩開,還踹我一腳。
    師父你快控製他,叫他不準打我!”
    大千手扉間:“……”
    也許是幼年狀態和成年狀態存在微妙不同,站在旁邊抱臂待機的小千手扉間對你的告狀行為斥笑一聲。
    聽著舒服的少年音,硬是被這個小孩笑成討打的嘲笑聲。
    反正你紅溫了。
    你又挪兩步,小心翼翼報備:“師父,我站到您背後左邊一點,您抓著我的手哦,我不會亂動的,您不要趕我。”
    大千手扉間:“……”
    “他不會打你。”
    你挪到站到大千手扉間身後,借助對方的一八幾寬肩大高個完全擋住自己,不讓小千手扉間看。
    你嘟嚷:“說不準,我平時和繩樹互動您也看過,我要是抱著小師父在地上翻滾,馬上就會被小師父掛樹上!”
    兩個男千手:“……”
    小千手扉間:“沒有翻滾,你動的第一下就會上樹。”
    大千手扉間:“你和繩樹已經是忍者,改掉幼稚的摔跤練習。”
    你:……
    千手扉間真是個體麵人,竟然把你和繩樹的土狗翻滾美化成摔跤競技。
    你滿臉糾結:“師父,不要在我耳邊左右講話,我腦子聽得嗡嗡的…”
    你感知大千手情緒稍有波動,他歎了一下。
    你聽他說:“人的大腦很脆弱,在封印術的運用中,封印記憶本就屬於難項,操作稍有閃失,最輕記憶歸化成嬰孩,最重腦死亡。
    精準封停一個人的喜怒哀樂需要輔助高深的幻術。
    這個分/身隻是一道查克拉體,本質上不存在大腦。
    幻術打進去隻會攪亂查克拉體的查克拉循環流速,讓查克拉體無法保持完美實體狀態。
    它的抗打擊能力會被削弱,變成一個擊打幾次就消失的無用忍術。”
    你聽師父嘰裏咕嚕講了長長幾條遁術理論。
    你找茬。
    不對,你合理分析:“……但師父沒說不行?師父能做到,是吧?一定是的!
    我無敵的師父快為心愛的弟子想想辦法呀!”
    你抬起大千手扉間的手,放到自己的頭頂柔軟的發絲上,請他搓搓,“這是賄賂。”
    “……”
    這下你聽到兩聲從喉嚨裏不情不願呼出來的歎息。
    小千手扉間眼不見心不煩的皺眉閉眼,背過身低頭,渾身緊繃的對著大千手扉間露出脆弱的後頸。
    大千手扉間把你從身後提出來,冷臉命令:“看好,記住術式紋路的繪製路徑。”
    他抬手咬破拇指和食指,以血做墨,在小千手扉間的後頸處繪製形如蚯蚓的血色封印術式。
    你:……
    為什麽聊天室沒有拍照功能,恨!
    你弱弱的說:“師父,我才開始學到封存物品的術式。”
    “先硬背下來,以後教你在紙上重繪。”
    你縮著肩膀用力觀看師父的動作,利用時停瘋狂在聊天室進行文字備案。
    大千手扉間一共在在分/身的後頸上畫了三十分鍾的血墨術式。
    你背得頭暈眼花,判定出這一定是一個很難很難很難的封印術,千手扉間都要耗時三十分鍾。
    哈哈,很難很難很難是對你。
    大千手扉間畫術式的表情和他坐辦公室簽三十份公務文件的表情沒有區別。
    他甚至有閑心關注你中途揉了幾次眼睛!
    你一揉,大千手扉間的惡魔語音開始響:“另一隻眼睛睜著,這個術式中途不能停,不要錯過細節。”
    你:……
    你眼睛看累了都要分一隻一隻的揉。
    你都不敢想今天差點沾上的飛雷神術式有多恐怖了。
    大千手扉間收手,你注意到他的指尖瞬閃一下綠光,當墨筆用的手指傷直接愈合。
    下過封印術式的影分/身抬頭,身體晃了一下又立刻站直。
    影分/身轉過身,視線掃過你們,垂眉低頭保持恭敬的姿態,對大千手扉間行了一個暗部單膝跪地禮。
    有著幼年千手扉間麵貌的影分/身這樣說:“族長。”
    你:“欸!?”
    你驚訝望向大千手扉間,“師父?”
    大千手扉間“啊”一聲應你。
    大千手扉間抱臂,語氣沉穩:“他現在的記憶停在八歲,身份是千手一族的某子,扉間。
    你今日的修煉日課隻做了一項,讓他帶你去死亡森林跑一圈,磨一磨你的感知新招式。
    你是他的親族之一,他百分百信任你,不會打你也不能嗬斥你。
    但你要自己想辦法讓他配合你的行動。
    你做完日課,才能帶他進村子閑逛。
    死亡森林的位置已經交給他了,他會直接帶你去。”
    小千手扉間恭敬的單膝點地,聆聽不語。
    你單手捂嘴思考。
    你感覺哪裏不對。
    你找茬。
    你找到。
    你“啊”一聲去看師父,擺出一副堪破秘密的凝重神情。
    “師父,您特意說了一句我和他是親族,又說帶我去死亡森林轉一圈練習感知,您是要放狗追…不是,您等等會放暗部追我們是嗎?”
    千手扉間愛重你這個最小的弟子,最開始是因為你形似他大哥的無解才能。
    後來,你能繞著他耍賴,在他麵前耍那些他一眼就看破的小心思,他視而不見的縱容你,是因為你的性格中有一部分特質與他相似。
    你在常事方麵心寬眼廣,在重事方麵,你的第一反應永遠是質疑。
    質疑好事不完整,質疑壞事有內情,你的情緒十分外放,但你卻不是一個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
    千手扉間有四個弟子,三個學生,七個人裏隻有你和他一樣,天生就敢去質疑上位者的正確性。
    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千手扉間欣賞你的勇敢天性。
    “是。”大千手扉間很滿意你的敏銳,“給你們半個小時逃跑時間,想好怎麽讓扉間配合你了嗎?”
    大千手扉間抱臂,朝跪在地上的影分/身點了點下巴。
    你捂嘴思考。
    你得出答案。
    你問:“親族……隻要我說話,他就會信任我,是吧?”
    大千手扉間:“嗯。”
    你看著單膝跪地的小千手扉間,你們在說話的時候,他一直保持著幾近似無的存在感。
    你看著小千手扉間的背影。
    你重複一遍大千手扉間對你說過的話:“他會信任你,不會打你也不會嗬斥你,你是他的親族。”
    你靠近單膝點地,垂頭不語的小千手扉間。
    你思考:隻有半小時逃跑,我的速度肯定沒有暗部快,甚至連師父的影分/身腳程都比不過吧?
    這個影分/身一看就是身經百戰,身高還沒太刀高的時候就開始殺人了吧?
    你習慣性對師父嘟囔:“在師父安排的暗部追擊下生存半小時嗎?
    好艱巨的任務,還是下忍就要體會被影追擊的壓力,真是又榮幸又討厭!”
    你一下子趴到小千手扉間的背上。
    你雙手箍住驚得渾身緊繃的小千手扉間的肩膀。
    你貼著男孩的臉側,快速對他說:“哥哥!快帶我逃走!有一群很強大的忍者要來殺我們!
    不要停下,不要回頭,不要反擊!
    打不過也沒關係!是哥哥的話,隻要能把妹妹救下來就是大勝利了!”
    八歲的千手扉間愕然回首看你。
    他轉頭太快,額側的麵盔擦過你的臉,刮得你生疼。
    你緊張的向他求救:“快帶我逃走啊!我要被人殺掉了!哥哥!哥哥!
    扉間哥哥!救救我!”
    這句話一落,你感到手下男孩的身體肌肉斥出一瞬爆發力,像一頭拔足的豹子。
    你夾在他腰側的大腿被他握得好痛好痛。
    男孩覆著一層厚重刀繭的手指狠狠勒進你的肉裏。
    肯定淤青了!
    啊啊啊啊痛死早知道今天有追逐戰練習就把盔甲和網衣穿上了!
    千手臭小鬼你把我捏淤青了!真正的千手大少爺繩樹都不敢對我下這樣的重手!
    (因為繩樹打不過你,下重手前就被你梆梆打趴。)
    小千手扉間抿嘴咬牙,心如擂鼓,他如離弦之箭,瞬身離開腳下這個陌生的訓練場。
    衝向自己更為熟悉的森林。
    今夜沒有榮譽,沒有責任。
    今夜隻需奔逃。
    扉間一直是兄弟幾個裏麵瞬身最快的,但他從來沒有趕上救到過兄弟。
    他的瞬身術和感知都比被族中最為看重的大哥快得多,好的多。
    那為什麽從來沒有成功救下過自己的弟弟啊?
    你因為他的瞬身起拔速度而受驚。
    扉間背著你,緊緊抓著你的腿,在飛速倒退的一切景色中,某個停頓轉向的間隙。
    八歲的扉間對心跳劇烈的你說:“抓緊我的肩膀,不會有事的,別害怕。”
    八歲的扉間又有了一次跑過痛苦降臨的機會。
    大千手扉間在無人的訓練場站了一會。
    捏了捏眉心。
    長歎一口氣。
    分/身分錯年齡段了。
    這場日課訓練開始的第一分鍾,大千手扉間就輸了。
    八歲的扉間,剛失去最後一個弟弟。
    影分/身會拚盡一切力氣從暗部手裏保護背上的妹妹。
    雖然情報戰是忍者對戰的基操,但大千手扉間沒想到你這樣操作。
    大千手扉間給夠你暗示,影分/身喊他族長,是族中的某子而非族長之子。
    影分/身不能打你也不能罵你,還必須信任你說的話。
    所有忍者遇到這種選擇,都會讓這個有實力的存在當斥候,當副手,當屬下。
    你不在族內出生,你過慣了平民的生活,通身都是嬌養出來的懶惰和得過且過。千手扉間想讓你適應大忍族的秩序感,他想把你推到“大人(様)”的位置。
    他用自己的影分/身配合你。
    過去的千手扉間忠誠於千手佛間,忠誠於千手一族,為此可以暴出大哥最想隱藏的秘密,來維持族中安定。
    後來的千手扉間又忠於千手柱間,大哥的信念和理想還有行動力征服了他的質疑,千手扉間便為這個和平理想鋪上了自己的一生。
    “千手扉間”當過兩個時代的好副手。
    沒有人比“千手扉間”更擅長輔佐誰了。
    天生的好工具,完美的忍者。
    大千手扉間半生都是這樣過來的,理所當然培養你的時候,手頭無工具,順手拿自己頂上了。
    但你沒這樣幹,你沒順他的心。
    你爬到那個本該是工具的沉默影分/身的背上,緊張又依賴的喊了一聲哥哥。
    “古靈精怪。”大千手扉間歎氣,“淳子…唉。”
    他好久沒有這樣頭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