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沒人要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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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張臉,饒是見過無數現代男明星的蕭靈陽都暗暗驚歎。
    容貌是無可挑剔的俊美,卻因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狠戾之氣而令人生畏。
    可偏偏他又隻是個不受寵的七皇子,這種狠戾卻讓他更像一頭無力的野獸,人人可欺。
    難堪的處境縛住利爪,隻剩一身陰戾氣場在寒風中孤絕張揚。
    她終於明白,係統為什麽說這個蕭玦性格陰戾了。
    明明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眼神裏卻藏著不符合年齡的狠辣和偏執。
    現在就已經是這副模樣,很難想象,等他成年後,真的黑化奪權,會是何等可怕的場景。
    蕭靈陽的心裏一陣複雜。
    她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傷、眼神卻依舊桀驁不馴的少年,又想起了係統的警告和懲罰,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警告:檢測到宿主消極怠工,即將觸發電力。】
    真是一隻可惡的老鼠,係統的聲音像催命符。
    蕭靈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蓄滿了水汽。
    裝模作樣這種東西,她最拿手了。
    隻是讓蕭玦受辱,那也不需要做人身攻擊吧。
    思及此,她想試試。
    這哪裏是讓她虐渣,這分明是讓她在刀尖上跳舞啊!
    不虐,係統會懲罰她,萬蟻噬心的痛苦她可不想體驗第二次。
    可要是真的虐了,以這小子的性子,怕是會記恨她一輩子,等他有能力了,第一個報複的就是她。
    左右都是死路一條?
    蕭靈陽定了定神,瞬間切換到柔弱模式。
    她眉頭微蹙,嗬斥道:“六弟,不可!”
    蕭承正準備再招呼人動手,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皇姐?”
    “七弟與你同為父皇的血脈,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麽能這麽對他?”
    蕭靈陽輕輕咳嗽了兩聲,臉色更顯蒼白,看起來虛弱又無奈。
    “就算他有什麽不對,好好說便是,動手打人像什麽樣子?傳出去,別人隻會說我們皇家沒有規矩,說你恃強淩弱。”
    蕭承被她說得臉一紅,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語氣也弱了下去。
    “皇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怕我被人欺負。可七弟性子本就孤僻,你這麽一打,隻會讓他更抵觸。我們是手足,哪能真的動手呢?”
    蕭承心裏頓時湧上一股愧疚感,覺得自己確實太衝動了,讓皇姐為這種事操心,還害得皇姐動了氣、咳了血。
    “皇姐說得對,是我太魯莽了。”
    蕭承連忙認錯。
    蕭靈陽暗自鬆了口氣,看來這柔弱型虐渣的人設還挺好使。
    她抬了抬手,對那兩個架著蕭玦的小太監吩咐道:“放開他吧。”
    “是,長公主。”兩個小太監不敢違抗,連忙鬆開了手。
    蕭玦失去支撐,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下意識地抬手扶住了旁邊的樹幹。
    他的手一鬆,懷裏藏著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蕭靈陽低頭一看,是個紙鳶。
    那紙鳶做得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粗糙,紙麵上畫著一隻歪歪扭扭的小鳥,顏色也褪了些,一看就是手工做的。
    看到這紙鳶,一段記憶突然湧入蕭靈陽的腦海。
    今日一早,蕭承興衝衝地來找她,說她久病在床,心情鬱結,便親手做了個紙鳶,想約她來禦花園放一放,散散心。
    她本不想來,可架不住蕭承軟磨硬泡,隻好答應了。
    沒想到紙鳶剛放起來沒多久,就被一陣風吹跑了,恰好落在了路過的蕭玦麵前。
    蕭玦撿起紙鳶,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蕭承就衝了上去,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弄髒了給皇姐的東西。
    在蕭承眼裏,蕭玦就是個沒身份沒地位的賤種,他碰過的東西,都是髒的,根本配不上皇姐。
    兩人爭執起來,蕭承氣不過,就叫來了身邊的小太監,把蕭玦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原來是這麽回事。
    蕭靈陽心裏了然,這蕭承也是個被寵壞的性子,貓嫌狗厭的年紀,一點小事就能鬧翻天。
    而蕭玦在宮裏的處境,確實尷尬得很,生母是個卑賤的宮女,沒權沒勢,就像塊沒人要的破布,誰都能踩一腳,撿個紙鳶都能被當成罪過。
    蕭承乖乖認錯,他不想惹皇姐生氣。
    “皇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麽衝動。更不該讓皇姐為我操心。”
    “知道錯了就好。”
    蕭靈陽淡淡地說,目光卻落在了蕭玦身上。
    她慢慢走過去,在他麵前蹲下身子。
    月白色的狐裘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蓬鬆柔軟的狐毛掃過地麵,與地上的泥土和雜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這身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輕軟得仿佛攏著一團雲,襯得她整個人愈發嬌貴,也讓這逼仄破敗的角落顯得更加寒酸。
    蕭靈陽帶著清淺的病容,臉色蒼白,卻不是那種憔悴枯槁的樣子,反而像初雪覆在玉石上,自帶一股惹人憐惜的柔弱。
    可她的眉梢眼角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像是雲端的神女俯瞰凡塵,帶著悲憫,卻又不沾染半分煙火氣。
    整個人的氣質清冷高潔,即便蹲在地上,也難掩那份亭亭玉立的風姿,像一株遺世獨立的寒梅,於冰天雪地裏傲然綻放,美麗得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七弟,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很軟,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蕭玦低頭看著她,漆黑的瞳孔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隻覺得眼前的人刺眼得厲害。
    她的白,襯得他身上的破舊外袍愈發肮髒。
    她的貴,映得他的狼狽處境愈發不堪。
    同樣是皇家血脈,她生來就擁有一切,錦衣玉食,眾星捧月。
    而他,卻連一件禦寒的厚衣都沒有,像條野狗一樣在宮裏苟延殘喘,誰都能欺負。
    “皇姐?”
    他的聲音幹澀沙啞,沒什麽溫度,帶著一股濃濃的嘲諷。
    蕭靈陽像是沒聽出他語氣裏的譏諷,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方繡著蘭草的帕子,伸手就想去擦他臉上的血跡。
    這帕子是皇帝賜的,是用蜀錦織成的,整個宮裏獨一份,是隻有長公主才能擁有的尊榮。
    可她的手剛伸到一半,就被蕭玦揮手打開了。
    “不必假惺惺的。”
    蕭玦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裏滿是厭惡。
    “你的好意,我受不起。”
    帕子掉在了地上。
    蕭靈陽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水汽瞬間凝結。
    緊接著,豆大的淚珠就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七弟,我……我隻是好心關心你啊。”
    她抽噎著,“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可我真的沒有惡意……”
    她哭得梨花帶雨,肩膀微微顫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周圍的人瞬間變了臉色,蕭承更是直接就要衝上去打蕭玦。
    青禾連忙上前,心疼地扶住她:“公主,您別傷心,七皇子他隻是誤會您了。”
    那兩個小太監也低著頭,不敢吭聲,心裏卻在暗罵蕭玦不知好歹。
    長公主好心關心他,他竟然這麽不識抬舉,還讓長公主哭了。
    路過的幾個宮人也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這邊,對著蕭玦指指點點,眼神裏滿是鄙夷和譴責。
    “這七皇子也太過分了吧?長公主好心關心他,他怎麽能這麽對長公主?”
    “就是啊,長公主身子這麽弱,還特意蹲下來給他擦臉,他竟然還動手打人!”
    “果然是沒母妃教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議論聲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蕭玦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