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勢的加重與意誌的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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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石林時,夜色已深到極致。荒原上的風裹著碎石子,像無數細小的冰刃,刮在陸昭裸露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泛紅的劃痕。他低頭看了眼左臂的傷口——方才反殺追蹤者時,對方臨死前的劍氣還是擦到了他的小臂,雖然沒刺穿肌肉,卻也劃開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此刻傷口邊緣已經泛紫,滲出的血液在低溫下凝結成了暗紅色的硬塊,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筋肉傳來鑽心的疼。
    更糟糕的是體內的狀態。反殺築基境追蹤者幾乎耗盡了他恢複的七成煞力,剩下的三成僅夠支撐基本的幽影步。儲物袋裏的下品靈石還剩三十二枚,但療傷丹隻剩最後一瓶——剛才為了壓製傷口炎症,他已經用掉了大半。水壺早在黃昏時就空了,喉嚨幹得像要冒煙,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砂礫的粗糙感,刮得氣管生疼。
    “必須找水。”陸昭咬著牙,用袖口擦了擦凍出來的鼻涕。他運轉僅剩的煞力注入雙眼,幽影眼的視野在黑暗中鋪開,遠處荒原的輪廓清晰起來——左側三裏外,似乎有一片泛著微光的窪地,像是幹涸的湖床,或許能找到地下水。
    他調整方向,朝著窪地快步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右腿膝蓋在墜機時磕到的舊傷開始隱隱作痛,像是有根針在骨頭裏紮著。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他突然踉蹌了一下,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地麵倒去——不是體力不支,而是腳下的碎石突然塌陷,露出一個半尺深的坑,坑底鋪著一層暗紅色的枯草,草葉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陸昭撐著地麵爬起來,指尖觸到枯草時,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煞氣——是煞育狼的氣息,而且很新鮮。他立刻繃緊神經,運轉幽影步躲到旁邊一塊一人高的黑石後,探頭朝著窪地望去。
    窪地中央果然有一汪渾濁的水潭,水潭邊躺著三具煞育狼的屍體,屍體旁還散落著幾枚刻著“趙”字的項圈,項圈上的紅光已經熄滅,顯然是被人強行破壞的。而水潭另一側,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用一塊破布蘸著潭水擦拭手臂上的傷口——少年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修為隻有煉氣境四層,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狼爪傷,顯然剛和煞育狼搏鬥過。
    “是青陽宗的外門弟子?”陸昭皺起眉。少年的布衣上繡著青陽宗的徽記,隻是徽記已經被血汙染得模糊不清。他想起林默,心中微動——或許是和自己一樣,因宗門變故被迫離開的弟子?
    但他沒敢貿然現身。此刻的他沒有多餘的力氣應對任何意外,若是少年與趙家或判官殿有關,暴露身份隻會招來更多麻煩。他屏住呼吸,靠在黑石後觀察,準備等少年離開後再去取水。
    可沒等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哨聲——是判官殿的追魂哨!而且不止一道,至少有三道哨聲從不同方向傳來,正朝著窪地的方向快速靠近。
    少年聽到哨聲,臉色瞬間慘白,他慌亂地站起身,踉蹌著想要逃離,卻因為傷勢過重,剛跑兩步就摔倒在地。陸昭看著少年絕望的樣子,想起了當初在青陽宗被趙乾羞辱、被使者誣陷的自己——若是此刻袖手旁觀,和那些冷眼旁觀他困境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罷了。”陸昭咬了咬牙,從黑石後走出來,快步走到少年身邊,低聲道:“別出聲,跟我走。”
    少年抬頭看到陸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卻還是順從地抓住陸昭伸出的手。陸昭將少年背起來,運轉僅剩的煞力支撐起幽影步,朝著窪地邊緣的灌木叢跑去——追魂哨聲越來越近,最多半柱香時間,追蹤者就能趕到。
    背著一個人,幽影步的速度慢了不少。少年不算重,但傷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發出細碎的呻吟,每一次晃動都牽扯著陸昭的傷口,兩人的血液混在一起,順著陸昭的手臂滴落在碎石上。
    “堅持住,快到了。”陸昭喘著粗氣,聲音沙啞。他能感覺到後背傳來少年的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體溫下降。
    終於,在追魂哨聲抵達窪地前,陸昭背著少年躲進了灌木叢深處的一個土洞——這是剛才用幽影眼發現的,像是某種低階妖獸的巢穴,洞口被枯草遮擋,足夠容納兩人藏身。
    進洞後,陸昭立刻用枯草堵住洞口,然後從儲物袋裏掏出最後半瓶療傷丹,倒出三枚遞給少年:“快吃了,能止血。”
    少年接過丹藥,沒有立刻服用,而是看著陸昭的傷口,小聲道:“師兄,你的傷更重,你先吃吧。”
    陸昭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將丹藥塞進少年手裏:“我沒事,你先恢複體力,不然等下沒法走。”
    少年不再推辭,將丹藥塞進嘴裏,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幹癟的麵餅,遞給陸昭:“師兄,我隻有這個了,你吃點吧。”
    陸昭接過麵餅,餅已經硬得像石頭,卻帶著一股熟悉的麥香——這是青陽宗外門弟子每月發放的口糧。他掰下一半遞給少年,自己拿著另一半慢慢啃著,幹澀的麵餅在嘴裏咀嚼,卻讓他感覺到一絲久違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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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陳默,是青陽宗外門弟子,因為不願幫趙乾欺負人,被他誣陷偷了丹藥,隻能逃出來。”少年一邊吃,一邊小聲說道,“師兄,你也是逃出來的嗎?”
    陸昭點了點頭,沒有多說——此刻還不是透露身份的時候。他靠在洞壁上,閉上眼睛,開始運轉《清心訣》。體內的煞力已經所剩無幾,傷口的疼痛越來越清晰,甚至開始影響心神,若不盡快壓製,很可能引動之前吞噬獸魄留下的後遺症。
    《清心訣》的靈力在經脈中緩慢流轉,像是一股清泉,暫時壓製住了疼痛和躁動的煞力。可就在靈力運轉到左臂傷口時,陸昭突然感覺到腰間的鐵片微微發熱,一股微弱的銀色氣流從鐵片流出,順著經脈流向傷口——氣流所過之處,傷口的疼痛竟瞬間減輕了不少,泛紫的邊緣也開始慢慢消退。
    陸昭心中一驚,連忙睜開眼,摸出鐵片——鐵片表麵的鏽跡比之前淡了些,銀色的光芒若隱若現,像是在回應他的傷勢。他想起之前在石縫中,鐵片能提純煞氣,現在又能緩解傷口,這枚九獄鑰匙碎片,似乎不僅能引路,還能與他的身體產生某種共鳴。
    “難道鐵片認主了?”陸昭心中疑惑,卻沒時間細想。洞外傳來了腳步聲和交談聲,是判官殿的追蹤者到了。
    “剛才明明感應到這裏有煞力波動,怎麽不見了?”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追魂哨顯示就在這附近,搜!仔細搜!”
    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枯草被踩斷的聲音。陸昭立刻捂住陳默的嘴,示意他不要出聲,同時將煞力凝聚在掌心,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若是被發現,隻能拚死一戰。
    幸運的是,追蹤者搜索了約莫一刻鍾,沒有發現土洞,罵罵咧咧地朝著其他方向走去。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陸昭才鬆開手,靠在洞壁上大口喘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陳默看著陸昭蒼白的臉色,小聲道:“師兄,謝謝你。”
    陸昭搖了搖頭,看著洞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心中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安全。隨著天亮,追蹤者的搜索會更密集,趙家的煞育狼也可能再次出現,他必須盡快恢複體力,帶著陳默離開這片區域,前往落星穀。
    他從儲物袋裏取出五枚下品靈石,握在手中,開始吸收靈石中的靈力轉化為煞力。同時,他將鐵片放在傷口旁,銀色氣流再次流出,加速傷口愈合。雖然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到達極限,但每當看到鐵片的光芒,想到墨淵的囑托和查清身世的決心,他就感覺又多了一分堅持下去的力量——這便是意誌的磨練,在絕境中,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要牢牢抓住。
    第八節:鐵片的再次異動與指引
    天剛蒙蒙亮時,陸昭體內的煞力終於恢複到了四成,左臂的傷口也結痂了,雖然還不能用力,但至少不會影響行動。陳默服用療傷丹後,氣色好了不少,隻是依舊虛弱,無法獨自行走。
    “陳默,你知道落星穀嗎?”陸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他需要確認落星穀的方向,也想從陳默口中了解更多荒原的情況。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知道,我聽外門的師兄說過,落星穀在磐石山脈西側,是個很偏僻的山穀,據說裏麵有上古修士的遺跡,還有很多煞氣,很少有人去。”
    “你知道怎麽去嗎?”陸昭追問。
    陳默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遞給陸昭:“這是我逃出來時,偷偷從宗門藏經閣拿的簡易地圖,上麵標注了落星穀的大致方向,隻是需要穿過‘黑風峽’——那裏是趙家的地盤,有很多死士駐守。”
    陸昭接過地圖,展開一看,地圖上的標記很簡單,但落星穀的位置與之前黑石指引的方向一致,而黑風峽正好在他們現在的位置和落星穀之間,是必經之路。
    “看來隻能闖一次黑風峽了。”陸昭皺起眉頭。趙家死士的實力至少是煉氣境七層,以他現在的狀態,帶著陳默闖過去,風險極大。
    就在這時,腰間的鐵片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陸昭連忙將鐵片掏出來,隻見鐵片表麵的鏽跡快速流動,發出一道刺眼的銀色光芒,光芒直指土洞外的東北方向——不是黑風峽的方向,而是更偏北的一片區域,地圖上標注著“煞霧林”。
    “煞霧林?”陸昭看著地圖,上麵隻簡單標注了“多煞氣,妖獸密集”,沒有更多信息。
    “師兄,煞霧林不能去!”陳默看到光芒指向,連忙說道,“我聽人說,煞霧林裏的煞氣能讓人迷失心智,還有很多高階妖獸,進去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陸昭沒有立刻否定——鐵片之前的指引從未出錯,這次如此強烈的異動,說明煞霧林裏一定有重要的東西,或許是能幫助他對抗趙家死士的資源,甚至與九獄鑰匙的秘密有關。
    他握著鐵片,閉上眼睛,嚐試將一絲煞力注入其中。煞力剛一接觸鐵片,就傳來一股清晰的感應——不是危險,而是“召喚”,像是有某種東西在煞霧林裏等著他,與鐵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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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煞霧林裏有幽影門的遺跡,或者其他的九獄鑰匙碎片。”陸昭心中猜測。他想起之前在廢棄營地找到的幽影門令牌,還有石縫中的引路石,幽影門似乎在荒原留下了不少線索,而煞霧林很可能是其中之一。
    “陳默,你聽我說。”陸昭睜開眼,看著陳默,“黑風峽有趙家死士,我們現在的狀態闖過去,必死無疑。煞霧林雖然危險,但鐵片的指引或許能讓我們找到生機,而且那裏的煞氣說不定能幫我恢複實力。”
    陳默猶豫了一下,看著陸昭堅定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師兄,我相信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陸昭拍了拍陳默的肩膀,從儲物袋裏取出那枚幽影門令牌,遞給陳默:“這個你拿著,能震懾低階的煞育狼,遇到危險就拿出來。”
    然後,他又將從追蹤者身上搜來的黑色長劍遞給陳默:“這把劍你拿著防身,雖然你修為低,但至少能自保。”
    陳默接過令牌和長劍,緊緊握在手中,眼中多了幾分安全感。
    收拾好東西,陸昭背著陳默,朝著煞霧林的方向出發。剛走出土洞,就感覺到空氣中的煞氣明顯變濃了——不再是之前稀薄的遊離煞氣,而是帶著一股厚重的壓迫感,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樹林——樹木的枝幹都是黑色的,樹葉呈現出詭異的暗紫色,林間縈繞著灰色的霧氣,霧氣中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這就是煞霧林。
    剛靠近樹林邊緣,陸昭就感覺到腰間的鐵片震顫得更厲害了,銀色光芒直指樹林深處。他深吸一口氣,運轉幽影步,帶著陳默小心翼翼地走進樹林。
    一進入樹林,視線瞬間變得模糊。灰色的霧氣不僅遮擋視線,還能幹擾靈力感應,幽影眼的視野也隻能看到前方一丈遠的距離。空氣中的煞氣濃得幾乎能凝結成液體,吸入肺中,帶著一股冰冷的刺痛感,讓陸昭忍不住咳嗽起來。
    “師兄,小心!”陳默突然喊道。
    陸昭立刻停下腳步,朝著陳默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前方的霧氣中,一雙猩紅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緊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撲了過來!
    是一隻體型比普通煞育狼大兩倍的妖獸,渾身覆蓋著黑色的鱗片,爪子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嘴角滴落著黑色的毒液——是“煞鱗狼”,煉氣境九層的妖獸,比之前遇到的煞育狼厲害得多!
    陸昭來不及多想,將陳默往身後一推,同時運轉煞力,握緊從追蹤者身上搜來的短匕,迎了上去。煞鱗狼的速度極快,爪子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陸昭的胸口抓來。
    陸昭側身躲避,短匕朝著煞鱗狼的側腰劃去——“鐺”的一聲脆響,短匕竟被鱗片彈開,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好硬的鱗片!”陸昭心中一驚。煞鱗狼吃痛,發出一聲怒吼,轉身再次撲來,同時張口噴出一道黑色的毒液,朝著陸昭的麵門襲來。
    陸昭連忙後退,毒液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地麵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小坑。他知道,不能硬拚,必須找到煞鱗狼的弱點。
    就在這時,腰間的鐵片突然發出一道銀色的光芒,光芒朝著煞鱗狼的額頭射去。煞鱗狼看到光芒,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動作瞬間停滯了一下。
    陸昭抓住這個機會,運轉全身剩餘的煞力,發動幽影刺,身影瞬間出現在煞鱗狼的身後,短匕帶著黑色的光芒,狠狠刺向煞鱗狼的後頸——那裏是鱗片最薄弱的地方!
    “嗤啦”一聲,短匕刺穿了煞鱗狼的後頸,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煞鱗狼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很快就沒了氣息。
    陸昭喘著粗氣,靠在一棵樹上,剛才的戰鬥幾乎耗盡了他恢複的煞力。陳默跑過來,看著地上的煞鱗狼屍體,小聲道:“師兄,你沒事吧?”
    陸昭搖了搖頭,剛想說話,就感覺到腰間的鐵片再次異動——這次不是震顫,而是發出一道清晰的指引,指向樹林深處的一個方向,而且感應到一股濃鬱的煞力,比煞鱗狼身上的煞氣還要精純。
    “看來鐵片指引的東西就在前麵。”陸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他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枚下品靈石,快速吸收其中的靈力轉化為煞力,然後背著陳默,朝著鐵片指引的方向繼續前進。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的霧氣突然變得稀薄起來,隱約能看到一座廢棄的石屋。石屋的牆壁上刻著幽影門的印記,雖然已經模糊,卻依舊能辨認出來——這是幽影門的遺跡!
    陸昭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走到石屋前。石屋的門虛掩著,推開房門,裏麵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灰塵味,正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枚黑色的晶石——晶石散發著濃鬱的煞力,正是鐵片感應到的來源。
    “是煞晶!”陸昭驚呼。煞晶是煞氣凝結而成的晶體,能快速恢複煞力,甚至能提升修煉速度,是修煉《幽影訣》的絕佳資源。
    他走到石台前,將鐵片放在煞晶旁——鐵片剛一接觸煞晶,就發出一道銀色的光芒,煞晶中的煞力開始快速湧入鐵片,同時,石屋的牆壁上突然亮起一道道黑色的紋路,組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圖,地圖上不僅標注了落星穀的詳細路線,還標注了黑風峽趙家死士的布防位置,甚至在落星穀的位置,畫著一個與鐵片相似的圖案。
    “原來鐵片是在指引我來這裏獲取地圖和煞晶!”陸昭心中大喜。有了這份地圖,就能避開趙家死士的布防,安全抵達落星穀;有了這枚煞晶,就能快速恢複煞力,甚至突破到煉氣境七層。
    就在這時,石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粗獷的呼喊:“找到他了!那小子在裏麵!”
    陸昭臉色一變——是趙家的死士!他們竟然追到了煞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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