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身遠影入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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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短暫的喘息與反思
    洞外的風裹挾著沙礫,砸在洞口的碎石堆上發出“劈啪”脆響,像是無數隻饑餓的妖獸在暗處磨牙。陸昭靠在幹涸山洞的內壁上,後背貼著冰涼的岩石,這股寒意透過洗得發白的雜役服滲進來,卻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他低頭看向左臂,那裏纏著幾圈用秘境裏采來的“韌草”擰成的草繩,草繩下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那是昨夜從青陽宗後山突圍時,被判官殿使者甩出的鐵鉤劃開的,深可見骨,若不是他當時急中生智用《幽影訣》催動煞力護住經脈,恐怕整條胳膊都要廢了。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指尖隔著布料觸到一塊冰涼的鐵片,那是他當初用三個銅板從青陽鎮外的古怪老漢手裏買來的物件。此刻借著從洞口雜草縫隙透進來的月光,他能看到鐵片表麵浮起極淡的銀色紋路,比在青陽宗時清晰了些許,像是有生命般在緩慢流轉。陸昭嚐試著將一絲煞力注入鐵片,以往每次注入都會石沉大海,可這次不同——煞力剛觸到鐵片,他就感覺到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溫熱,緊接著鐵片朝著山洞深處也就是磐石山脈的方向)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在指引,又像是在呼應什麽。
    “幽影非正,判官非邪,凡事需親見……”墨淵長老最後私下給他青葉舟和黑色令牌時說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陸昭皺起眉頭,指尖摩挲著腰間那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麵刻著一個模糊的“獄”字,反麵是密密麻麻的複雜紋路,之前在青陽宗時他試過多次,都沒能讓令牌有任何反應,可剛才注入煞力時,令牌邊緣似乎亮起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黑光,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他想起自己在青陽宗的五年。從剛入山門時那個抱著“感炁修煉、光耀門楣”念頭的少年,到後來日複一日挑水、劈柴,卻始終無法引氣入體的雜役;從被張豹的皮鞭抽得遍體鱗傷,到被趙乾當眾羞辱“廢物永遠是廢物”;從偶然得到鐵片,到在禁地山洞裏發現《幽影訣》和匿氣佩……這五年像一場漫長的噩夢,可也正是這場噩夢,讓他看清了宗門裏的冰冷——所謂的“同門情誼”,在修為和資源麵前不堪一擊;所謂的“正道宗門”,在判官殿的威壓下也會權衡利弊,甚至想把他交出去平息事端。
    若不是墨淵長老兩次出手,他恐怕早就成了戒律堂的階下囚,或者死在判官殿使者的手裏。可墨淵為什麽要幫他?是因為《幽影訣》?還是因為這塊鐵片?又或者,這位看似不問世事的長老,本身就和幽影門、判官殿有著不為人知的聯係?陸昭搖了搖頭,把這些疑問壓在心底——現在想這些沒用,當務之急是趕到磐石山脈,找到墨淵說的“答案”,同時盡快提升實力,不然別說查清身世謎團,就算是判官殿和趙乾的追殺,他也撐不了多久。
    他又想起在秘境裏吞噬獸魄時的感覺——當時煞力不受控製地暴漲,腦子裏滿是殺戮的欲望,若不是最後用匿氣佩強行壓製,他恐怕會當場失控。現在冷靜下來,陸昭意識到《幽影訣》的凶險:這門功法確實能讓無法感炁的人修煉,但“煞力”本身就帶著陰邪屬性,越是依賴,心性就越容易被影響。他必須找到控製煞力的方法,不然遲早會變成隻知殺戮的怪物。
    洞外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聲音很遠,卻帶著刺骨的凶戾。陸昭立刻收斂心神,將鐵片塞回胸口,又檢查了一遍洞口的偽裝——他用碎石和幹枯的雜草把洞口擋了大半,隻留了一道縫隙觀察外麵,從遠處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荒洞,不會引起注意。他靠在洞壁上閉上眼睛,沒有立刻休息,而是運轉《幽影訣》,讓少量煞力在經脈裏緩慢流轉,一邊恢複體力,一邊感受著煞力的變化。
    就在他快要進入冥想狀態時,胸口的鐵片又一次輕微震動起來,這次震動比之前更明顯,而且伴隨著一股極淡的、類似血腥味的氣息——不是他傷口的血味,而是一種更古老、更厚重的血氣,像是來自千百年前的骸骨。陸昭猛地睜開眼睛,看向磐石山脈的方向,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那塊鐵片,或許和磐石山脈裏的某樣東西,有著血脈般的聯係。
    第二節:處理傷勢,規劃前路
    天剛蒙蒙亮,荒原上的風就小了些,隻剩下零星的沙礫在地麵上滾動,發出“沙沙”的輕響。陸昭從冥想中醒來,感覺體力恢複了七八成,左臂的傷口雖然還疼,但已經能正常活動——這多虧了《幽影訣》的特殊性,煞力不僅能攻擊,還能緩慢修複經脈和皮肉,隻是速度比正統的療傷功法慢了不少。
    他從儲物袋裏倒出所有東西,擺在身前的岩石上,借著晨光一一清點。儲物袋是外門大比時的獎勵,不大,隻能裝些小件物品,裏麵的東西也簡單:三枚蘊炁丹外門大比第三名的獎勵,他一直沒舍得用)、一小捆韌草、半株幽骨草秘境裏采的,剩下的半株昨天用來處理傷口了)、一袋青霧散柳萱在秘境出口時塞給他的,說是遇到妖獸能用來迷惑對方)、墨淵給的黑色令牌,還有那枚已經有些暗淡的匿氣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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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半株幽骨草。這草通體發黑,葉子邊緣帶著鋸齒,聞起來有淡淡的腐味,卻是緩解陰邪之力的良藥。昨天他把草汁敷在傷口上時,明顯感覺到煞力的躁動平複了不少,甚至連運轉功法時的刺痛感都減輕了。陸昭小心翼翼地把幽骨草放在一片幹淨的樹葉上,用匕首切下一小段,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苦澀的汁液在口腔裏蔓延,卻讓他的經脈感到一陣清涼,原本在經脈裏亂竄的少量煞力,瞬間變得溫順起來。
    “柳萱說這青霧散能迷惑妖獸,或許還能用在別的地方。”陸昭拿起那袋青霧散,袋子是用某種妖獸的皮做的,摸起來很堅韌。他打開袋口,倒出一點淡綠色的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清香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麻痹氣息。他嚐試著將一絲煞力注入粉末,沒想到粉末瞬間和煞力融合,變成了一團幾乎透明的霧氣,貼在他的指尖,不散不飄。陸昭眼睛一亮——如果把這霧氣附在身上,再配合《幽影訣》的隱匿能力,就算是修為比他高的人,恐怕也很難發現他的蹤跡。
    接下來是那枚黑色令牌。陸昭把令牌拿在手裏,仔細觀察上麵的紋路,之前沒注意,現在借著晨光才發現,那些紋路不是隨機的,而是像某種陣法的縮影——有幾個紋路他在禁地山洞的骸骨旁見過,和《幽影訣》開篇的圖譜有幾分相似。他深吸一口氣,將一縷凝練的煞力緩緩注入令牌,這次不再是轉瞬即逝的黑光——令牌上的紋路像是活了過來,依次亮起黑色的光芒,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圈,圓圈中間的“獄”字也變得清晰起來,散發出一股威嚴而古老的氣息。
    就在陸昭想進一步探究時,令牌突然“嗡”的一聲,光芒瞬間消失,恢複了原樣,像是剛才的異動從未發生過。陸昭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的煞力太弱,不足以完全激活令牌,這令牌恐怕需要更強的實力,或者特定的條件才能發揮作用。他把令牌係在腰間,心裏暗下決心:到了磐石山脈,一定要弄清楚這令牌的用途。
    清點完物資,陸昭開始處理左臂的傷口。他解開草繩,看到傷口已經結痂,隻是痂皮下麵還在隱隱發紅——那是判官殿鐵鉤上的陰寒之力還沒完全散去。他把剩下的幽骨草汁敷在傷口上,重新用韌草纏好,然後運轉《幽影訣》,讓煞力緩慢流過傷口。這次沒有刺痛,隻有一陣清涼的感覺,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在傷口裏爬,癢癢的,卻很舒服。
    處理完傷口,陸昭拿出一塊木炭從青陽宗帶出來的,原本是用來取暖的),在岩石上畫出簡易的地圖。從他現在所在的位置到磐石山脈,直線距離大約有三百裏,中間要經過黑風穀、枯木林和斷骨崖。其中黑風穀最危險——據說那裏不僅有成群的荒原狼,還有判官殿的巡邏隊,專門搜查逃離青陽宗的弟子。
    “如果走直線,肯定要經過黑風穀,風險太大;如果繞路,從枯木林北邊走,雖然能避開黑風穀,但會多走一百多裏,而且枯木林裏有‘腐骨蟲’,一旦被纏上,皮肉會被慢慢腐蝕……”陸昭盯著地圖,手指在黑風穀和枯木林之間猶豫。他的儲物袋裏隻有三枚蘊炁丹,繞路的話,物資很可能不夠,而且會浪費更多時間——誰也不知道判官殿和趙乾的人什麽時候會追上來。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時,胸口的鐵片又一次震動起來,這次震動的方向,正好是黑風穀的方向。陸昭皺起眉頭,心裏疑惑:難道黑風穀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鐵片?還是說,走黑風穀才是正確的路線?他想了想,最終下定決心:走黑風穀。一來鐵片的指引或許有道理,二來繞路的風險也不小,與其在枯木林裏和腐骨蟲糾纏,不如直麵黑風穀的狼群和巡邏隊——至少狼群和人是看得見的敵人,比看不見的蟲子好對付。
    他把所有東西收進儲物袋,最後檢查了一遍匿氣佩——玉佩的光澤雖然暗淡,但還能使用,足夠隱藏他的修為氣息。陸昭深吸一口氣,推開洞口的碎石,朝著黑風穀的方向走去。荒原的晨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一條孤獨的路,延伸向遙遠的蒼茫。
    第三節:最後的追襲與突圍
    陸昭剛走出山洞不到十裏,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外門弟子特有的“炁”的波動,而且不止一個。他立刻停下腳步,躲到一棵枯樹後麵,運轉《幽影訣》,將自身氣息壓到最低,同時從儲物袋裏摸出青霧散,捏在手裏隨時準備使用。
    “那小子肯定就在這附近!趙師兄說了,誰能抓住他,賞十顆蘊炁丹!”一個粗啞的聲音傳來,帶著貪婪和急躁。陸昭探頭一看,隻見三個穿著青陽宗外門弟子服飾的人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壯的少年,臉上帶著一道刀疤,正是趙乾的親信李偉。
    李偉旁邊的兩個跟班,一個瘦高個,一個矮胖子,都是平時跟著趙乾欺負雜役弟子的人。陸昭心裏冷笑——趙乾倒是舍得下本錢,十顆蘊炁丹,足夠讓這些外門弟子拚命了。他記得李偉的修為是感炁中期,比他現在的煞力境界稍高,另外兩個跟班都是感炁初期,不算難對付,但一旦纏鬥起來,很可能會引來更多追兵,尤其是判官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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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哥,你說那陸昭是不是真的勾結了邪修?判官殿的使者都親自來抓他了。”矮胖子小聲問道,眼神裏帶著一絲畏懼。
    “管他是不是邪修,隻要抓住他,十顆蘊炁丹就是我們的!”李偉啐了一口,“那小子之前在雜役院就是個廢物,就算能修煉了,也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你們仔細搜,別放過任何角落!”
    三人分散開來,朝著枯樹的方向靠近。陸昭屏住呼吸,看著李偉一步步走近,手裏的青霧散已經捏出了汗。就在李偉離枯樹還有三步遠時,陸昭突然從樹後衝出,將手裏的青霧散朝著三人的方向一撒,同時運轉《幽影訣》,身體化作一道黑影,朝著瘦高個撲去。
    “小心!”李偉反應最快,大喊一聲,同時抽出腰間的長劍,朝著陸昭刺來。但青霧散已經彌漫開來,淡綠色的霧氣瞬間籠罩了三人,瘦高個和矮胖子隻覺得眼前一花,視線變得模糊,腳步也開始虛浮。
    陸昭沒有理會李偉的長劍,而是一拳打在瘦高個的胸口——這一拳灌注了他七成的煞力,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瘦高個的胸骨瞬間斷裂,他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看是活不成了。
    “你找死!”李偉怒喝一聲,長劍帶著“嗡”的破空聲,刺向陸昭的後背。陸昭猛地轉身,用左臂格擋——他知道自己的左臂有幽骨草保護,而且煞力已經護住了經脈。“當”的一聲,長劍砍在陸昭的草繩上,雖然沒能砍破皮膚,卻讓他的左臂傳來一陣劇痛,傷口的痂皮裂開,鮮血再次滲了出來。
    陸昭趁機一腳踹在李偉的肚子上,李偉後退幾步,撞在矮胖子身上,兩人都踉蹌了一下。矮胖子還沒反應過來,陸昭已經衝到他麵前,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矮胖子哼都沒哼一聲,直接倒在地上,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就剩你了。”陸昭看著李偉,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胸口的鐵片突然發熱,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而李偉的臉色則變得慘白——他沒想到陸昭這麽強,短短幾個月,就從一個無法感炁的廢物,變成了能輕鬆殺死兩個感炁初期弟子的高手。
    “你……你別過來!我可是趙師兄的人,你殺了我,趙師兄不會放過你的!”李偉一邊後退,一邊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符紙上畫著紅色的符文,正是判官殿使者給的“鎖魂符”——這種符紙能鎖定修士的氣息,就算是隱匿功法也很難躲開。
    “趙乾?他自身都難保了。”陸昭冷笑,“倒是你手裏的符紙,有點意思。”
    李偉見威脅沒用,立刻點燃了鎖魂符。符紙燃燒起來,發出紅色的光芒,一道無形的力量朝著陸昭籠罩過來,想要鎖定他的氣息。陸昭隻覺得胸口一悶,煞力瞬間躁動起來,就在這時,他胸口的鐵片突然爆發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直接撞向鎖魂符的紅光。
    “滋啦——”紅光和黑光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鎖魂符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最後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李偉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這……這是什麽東西?你的鐵片怎麽能破了鎖魂符?”
    陸昭也很驚訝——他沒想到鐵片還有這種能力。但他沒有猶豫,趁著李偉愣神的功夫,衝了上去,一掌拍在李偉的後心。煞力順著手掌湧入李偉的體內,瘋狂破壞他的經脈。李偉吐出血來,轉過身,看著陸昭,眼神裏充滿了怨恨和恐懼:“判官大人……不會放過你的……九獄之門……很快就要開啟了……你逃不掉的……”
    說完,李偉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氣息。陸昭站在原地,看著李偉的屍體,心裏反複琢磨著“九獄之門”這四個字——之前在禁地山洞的遺書上,他看到過“九獄”兩個字,現在李偉又提到了“九獄之門”,這九獄到底是什麽?和判官殿、幽影門又有什麽關係?
    他沒有時間細想,因為他感覺到胸口的鐵片又一次震動起來,這次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而且朝著黑風穀的方向發出了明顯的指引。陸昭知道不能久留,立刻收拾現場,將三具屍體拖到旁邊的枯草叢裏,用沙土掩蓋好,然後朝著黑風穀的方向快速跑去。
    遠處,黑風穀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穀口的風卷起黑色的沙塵,像是一張巨大的嘴,等著吞噬一切進入其中的生靈。而陸昭的胸口,鐵片的黑色光芒越來越亮,仿佛在呼應著穀中的某樣東西,也仿佛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黑風穀中等著他。
    第四節:望見磐石山脈
    荒原的日頭漸漸爬至中天,毒辣的陽光灑在裸露的沙礫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連空氣都像是被烤得扭曲起來。陸昭的雜役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後背,領口處還沾著之前突圍時濺上的血跡,經過日曬後凝結成深色的斑塊。他每走一步,腳下的沙礫都會發出“咯吱”的輕響,像是在訴說這片荒原的貧瘠與凶險。
    從解決李偉三人的地方出發,他已經連續趕路兩個時辰,中途隻在一個廢棄的石屋裏歇過半柱香的時間——那石屋的牆壁上刻著一道黑色的骷髏印記,正是判官殿的標識,顯然之前有追蹤者在這裏停留過。當時陸昭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檢查了石屋四周,發現地上的腳印還很新鮮,便不敢多待,隻喝了兩口水就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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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的喉嚨幹得發疼,儲物袋裏的水囊已經見了底,隻剩下最後一口渾濁的水,他舍不得喝,攥著水囊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左臂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之前用幽骨草處理過的地方,透過草繩能感覺到一絲灼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蠕動——他知道這是判官殿鐵鉤上的陰寒之力還沒完全散去,隻是現在沒有多餘的幽骨草,隻能靠《幽影訣》的煞力強行壓製。
    “再堅持一會兒,應該快到了。”陸昭低聲對自己說,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視線望向遠方。就在這時,一陣風從東邊吹來,卷起地上的沙塵,迷得他眯起了眼睛。等風停了,他再抬頭時,心髒猛地一跳——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連綿起伏的黑色輪廓,像是一條沉睡的巨龍,橫亙在荒原的盡頭。
    那就是磐石山脈。
    陸昭加快腳步,朝著那道輪廓跑去,跑了約莫一刻鍾,山脈的細節漸漸清晰起來:整個山脈呈灰黑色,山體上布滿了巨大的岩石,像是被巨人隨手堆砌而成,岩石的縫隙裏偶爾能看到幾株頑強生長的黑鬆,枝葉幹枯,卻透著一股蒼勁的氣息。山脈的山頂被一層厚重的雲霧籠罩,雲霧呈淡灰色,仔細看能發現雲霧裏有微弱的氣流在湧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蟄伏。
    就在他看清山脈的瞬間,胸口的鐵片突然劇烈地發熱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甚至能感覺到鐵片表麵的紋路在快速流轉,發出淡淡的黑色光芒,透過布料映在他的皮膚上。陸昭停下腳步,伸手按住胸口,能清晰地感覺到鐵片在朝著山脈的方向震動,像是在呼應山脈裏的某樣東西。
    “難道山脈裏有和鐵片相關的東西?”陸昭心裏疑惑,同時又有些興奮——墨淵長老說磐石山脈有關於幽影門的線索,現在鐵片的反應,正好印證了這一點。他正想繼續前進,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有很多人在趕路,伴隨著沙塵揚起的痕跡。
    陸昭猛地回頭,隻見遠處的荒原上,有一小隊人影正在朝著他的方向移動,人數約莫五六個,穿著黑色的衣服,正是判官殿的人。他們手裏拿著一麵黑色的旗幟,旗幟上畫著和石屋牆壁上一樣的骷髏印記,旗幟在風中飄動,帶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居然還沒放棄。”陸昭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知道判官殿的追蹤手段不簡單,之前李偉點燃的鎖魂符雖然被鐵片破了,但肯定留下了其他的追蹤印記。他不敢停留,轉身朝著磐石山脈的方向狂奔,同時運轉《幽影訣》,讓煞力覆蓋全身,提升自己的速度。
    跑了沒多遠,他突然感覺到腳下一沉,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踩進了一個淺坑,坑底有一些白色的骨頭,像是某種妖獸的骸骨。他剛想抬腳,眼角的餘光瞥見坑邊的岩石上有一道劃痕,劃痕呈暗紅色,像是新鮮的血跡。
    就在這時,一陣“嘶嘶”的聲音從旁邊的岩石縫隙裏傳來,陸昭心裏一緊,立刻後退幾步。隻見三隻通體土黃色的蜥蜴從縫隙裏爬了出來,體長約莫三尺,眼睛呈血紅色,嘴巴裏吐著分叉的舌頭,舌頭尖上帶著黑色的毒液——是荒原上常見的沙蜥,雖然單個實力不強,但毒性很烈,而且喜歡群居。
    三隻沙蜥顯然把陸昭當成了獵物,朝著他快速爬來,爪子在岩石上抓出“滋滋”的聲音。陸昭沒有時間和它們糾纏,抽出腰間的短刀——這是他從李偉身上搜來的,刀身不長,但很鋒利。他運轉煞力,將煞力灌注到刀身上,刀身瞬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
    麵對衝在最前麵的沙蜥,陸昭側身躲開它的攻擊,同時一刀砍在它的脖子上,“哢嚓”一聲,沙蜥的腦袋掉在地上,綠色的血液噴了出來。另外兩隻沙蜥見狀,更加瘋狂地撲了上來,陸昭不退反進,利用《幽影訣》的身法,在兩隻沙蜥之間穿梭,避開它們的毒液,同時用短刀分別刺向它們的眼睛。
    沒一會兒,三隻沙蜥就都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陸昭喘了口氣,正想離開,突然注意到中間那隻沙蜥的內丹——沙蜥的內丹通常是土黃色的,但這隻沙蜥的內丹卻是黑色的,和他的煞力顏色一樣,而且內丹上還帶著一絲微弱的波動,和鐵片的氣息很像。
    陸昭彎腰撿起內丹,內丹入手冰涼,卻能感覺到裏麵蘊含著一絲微弱的能量。他嚐試著將一絲煞力注入內丹,內丹瞬間發出淡淡的黑光,和胸口的鐵片產生了共鳴,鐵片的震動又加劇了幾分。
    “這沙蜥的內丹怎麽會有煞力?難道是因為靠近磐石山脈的緣故?”陸昭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他把內丹收進儲物袋,不敢再耽誤,轉身朝著磐石山脈跑去。身後的判官殿追兵越來越近,他能聽到他們的呼喊聲,還有黑色旗幟飄動的聲音。
    又跑了約莫半個時辰,陸昭終於來到了磐石山脈的山腳下。山腳下的岩石更大,縫隙也更多,偶爾能看到一些深不見底的洞穴,裏麵傳來陣陣陰冷的風。他抬頭望去,山脈的山體上沒有明顯的道路,隻有一些被雨水衝刷出來的溝壑,蜿蜒向上,通向山頂的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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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的鐵片還在發熱,震動的方向指向山脈深處的一個方向——那裏的岩石顏色更黑,縫隙裏的黑鬆也更密集,隱約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懸崖,懸崖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即使在正午的陽光下,也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應該就是那裏了。”陸昭心裏有了判斷,同時又有些警惕——那道懸崖看起來很危險,而且判官殿的追兵已經快到山腳下,他必須盡快找到藏身之處。他看了一眼身後,發現追兵已經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正在朝著山腳下跑來。
    陸昭不再猶豫,轉身鑽進了山腳下的一個洞穴裏。洞穴不大,隻能容納一個人,洞口被幾株黑鬆遮擋,從外麵很難發現。他躲進洞穴後,立刻運轉《幽影訣》,同時激活匿氣佩,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隱藏起來。
    沒過多久,判官殿的追兵就來到了山腳下,他們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其中一個人指著陸昭之前跑過的方向,說道:“剛才明明看到他往這邊跑了,怎麽不見了?”
    “他肯定躲進山裏了,這磐石山脈這麽大,我們怎麽找?”另一個人抱怨道。
    “怕什麽,大人說了,隻要他進入磐石山脈,就跑不了。山脈裏有我們的人在等著,他進去就是自投羅網。”為首的人冷笑著說,“我們先在這裏守著,等後續的人來了,再進山搜捕。”
    陸昭躲在洞穴裏,聽到他們的對話,心裏更加警惕——判官殿居然在磐石山脈裏也安排了人,看來這次的麻煩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他靠在洞穴的牆壁上,感受著胸口鐵片的溫度,看著外麵的判官殿追兵,心裏暗暗想:不管前麵有多少危險,我都要走下去,不僅要變強,還要查清所有的真相。
    第五節:決心與誓言
    洞穴裏很暗,隻有洞口透進來的少量陽光,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陸昭靠在冰冷的岩石牆壁上,聽著外麵判官殿追兵的說話聲漸漸變小,知道他們應該是在山腳下布防了。他鬆了口氣,卻不敢放鬆警惕,因為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安全,接下來進入磐石山脈,麵臨的危險隻會更多。
    他從儲物袋裏拿出最後一口水,慢慢喝了下去,幹裂的喉嚨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然後他解開左臂的草繩,檢查傷口——傷口的痂皮已經裂開,滲出了少量的鮮血,不過比之前好多了,至少陰寒之力的灼熱感減輕了不少。他沒有多餘的幽骨草,隻能運轉《幽影訣》,讓煞力緩慢地在傷口周圍流轉,修複受損的皮肉。
    煞力流轉時,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種清涼的感覺,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皮膚下遊走。陸昭閉上眼睛,感受著煞力的變化,想起了自己在青陽宗的五年。
    五年前,他還是個懵懂的少年,抱著“感炁修煉,光耀門楣”的夢想,來到青陽宗,卻沒想到因為無法引氣入體,隻能淪為雜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挑水、劈柴,還要忍受張豹的鞭喝和趙乾的羞辱。他不止一次地想過放棄,想過離開青陽宗,回到家鄉,但每次看到演武坪上外門弟子修煉的場景,看到他們身上散發的“炁”的光芒,他就又咬牙堅持了下來。
    他還記得第一次得到蘊炁丹時的激動——那是他省吃儉用三個月,用攢下來的銅板從外門弟子手裏買來的,雖然隻是最低階的丹藥,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收藏著,每天隻敢聞一聞,希望能借助丹藥的氣息引氣入體。可最後還是失敗了,丹藥的氣息在他體內停留了片刻,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存在過。
    “如果不是遇到那個古怪老漢,不是得到這塊鐵片,我現在可能還在雜役院挑水,或者已經被趙乾和判官殿的人殺了。”陸昭睜開眼睛,摸了摸胸口的鐵片,鐵片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卻依然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像是一個無聲的夥伴,陪伴著他走過最艱難的日子。
    他又想起了墨淵長老。這位看似不問世事的長老,兩次出手救了他,還給了他青葉舟和黑色令牌,告訴了他磐石山脈的線索。墨淵為什麽要幫他?是因為《幽影訣》?還是因為這塊鐵片?陸昭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墨淵是他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等他在磐石山脈找到線索,或許就能明白墨淵的用意。
    還有柳萱。在雲霧穀秘境裏,她是唯一願意相信他的人,還在他被指控時站出來作證,給了他青霧散。陸昭不知道柳萱現在怎麽樣了,趙乾會不會因為她幫過自己而報複她。“等我變強了,一定要回去看看,要是趙乾敢欺負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陸昭在心裏暗暗發誓。
    他還想起了雜役院的朋友阿木。阿木和他一樣,也是個無法引氣入體的雜役,兩人平時互相照應,阿木還因為幫他擋過張豹的鞭子,被打得半個月不能下床。上次他從青陽宗逃走時,沒能和阿木告別,不知道阿木現在還好不好。“阿木,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我會幫你找到能修煉的方法,不會再讓你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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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昭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之前的疲憊和迷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信念。他經曆了這麽多,從一個無法修煉的廢物,到現在能運用煞力戰鬥,能從判官殿和趙乾的追殺中逃出來,靠的不是運氣,而是他的堅持和不屈。
    他從儲物袋裏拿出墨淵給的黑色令牌,令牌在洞穴裏的微光下,泛著淡淡的黑色光澤。他嚐試著將一絲煞力注入令牌,令牌上的紋路瞬間亮起,比之前在荒原上時更清晰,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圈,圓圈中間的“獄”字也變得更加明顯,散發出一股威嚴的氣息。
    “這令牌到底有什麽用?墨淵說它能在磐石山脈幫到我,難道它和幽影門或者九獄有關?”陸昭看著令牌上的“獄”字,想起了李偉臨死前說的話:“九獄之門……很快就要開啟了……你逃不掉的……”
    九獄之門是什麽?開啟九獄之門會帶來什麽?陸昭不知道,但他知道,這肯定和他的身世有關。他偶爾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裏有一片和磐石山脈很像的地方,有很多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在戰鬥,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呼喚他的名字。“我的身世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我會無法引氣入體,卻能修煉《幽影訣》的煞力?”
    這些疑問,像一團迷霧,籠罩在他的心裏。但他知道,隻要他繼續走下去,進入磐石山脈,找到幽影門的線索,這些疑問遲早會有答案。
    陸昭把令牌收進儲物袋,又拿出一枚蘊炁丹——這是他剩下的三枚蘊炁丹中的一枚。他之前一直舍不得用,現在知道進入山脈後會麵臨更多的戰鬥,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他將蘊炁丹放進嘴裏,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能量在他的體內散開。
    陸昭立刻運轉《幽影訣》,引導著這股能量和自己的煞力融合。蘊炁丹的能量是溫和的“炁”,而他的煞力是陰邪的“煞”,兩者原本是相互排斥的,但在《幽影訣》的作用下,溫和的“炁”漸漸被陰邪的“煞”吞噬,轉化成了更強大的煞力。
    隨著煞力的增強,陸昭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變得更寬闊,之前受損的地方也在快速修複。他的眼神越來越亮,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更加強大,雖然還隻是煞力初期,但比之前已經強了不少。
    “好了,該出發了。”陸昭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左臂的傷口已經不再疼痛,隻是還有些僵硬。他檢查了一遍儲物袋裏的東西,確認沒有遺漏,然後朝著洞口走去。
    洞口外的陽光已經有些西斜,判官殿的追兵應該還在山腳下布防,但陸昭知道,他們肯定想不到自己會這麽快就進入山脈。他深吸一口氣,運轉《幽影訣》,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隱藏起來,然後像一隻靈活的獵豹,從洞口竄了出去,朝著磐石山脈的深處跑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岩石和黑鬆之間,隻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證明他曾經來過這裏。而他的心裏,已經立下了一個堅定的誓言: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無論九獄之門背後隱藏著什麽秘密,他都要走下去,變強,複仇,查清身世,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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