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胎初臨,鈴動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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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雲懷抱仙胎衛寒淵回歸蓬萊仙島的消息,如春風般吹遍了這座海外仙山。左鄰右舍的修士們聞訊,紛紛放下手中修煉,帶著好奇與祝福來到雷雲那處簡樸卻道韻盎然的院落。他們都想親眼見一見這位在北極仙光中孕育了三百載、注定不凡的孩子。
小院海棠樹下,雷雲正與幾位老友寒暄。新生的衛寒淵被他小心地抱在臂彎中,一雙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已迫不及待地開始打量這個全新的世界——飛舞的靈蝶、搖曳的仙葩,還有遠處那片波光浩渺的無垠大海,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新奇。
趁雷雲與一位老者交談,稍稍分神之際,懷中的小家夥身子猛地一扭,竟如同一條滑不溜秋的小靈魚,輕盈地從那並未用力的臂彎中滑脫,“噗”的一聲,穩穩落在鋪著柔軟靈草的草地上。
落地後,小寒淵毫不遲疑,手腳並用,竟無比迅捷地向前爬去,動作由最初的生澀迅速變得流暢自然。爬至院中一方青石旁,他雙手扶石,晃晃悠悠卻又異常堅定地站了起來!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他歪歪扭扭地邁出幾步後,身形便迅速穩定,竟在這極短的時間內,自行學會了行走!
他眼中閃爍著強烈的探索欲,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摸摸冰涼的石凳,嗅嗅芬芳的花草,追逐著陽光下的塵埃。直到他的目光,被鄰居家那位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小女娃——薑月漓脖頸上掛著的一枚小巧精致的銀鈴所吸引。
那鈴鐺隨著女娃的輕微動作,發出細微清脆的“叮鈴”聲。小寒淵立刻停住了所有動作,大眼睛一眨不眨,徹底被那枚發出悅耳聲響的小玩意兒迷住了,再也移不開目光。
雷雲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見小徒兒那渴望的模樣,不由莞爾。他當即並指如筆,引動一縷精金之氣與溫和的日暉,於虛空中刻畫道紋,瞬息間便鑄造出了一枚大小、樣式與薑月漓脖頸上一般無二的鈴鐺。鈴鐺成型時,自有靈光內蘊,發出更顯空靈的輕鳴。
雷雲彎腰,親手將這枚新鑄的鈴鐺,係在了衛寒淵的脖頸上。
小寒淵先是一愣,低頭看著胸前多出來的小玩意兒,伸出小手好奇地撥弄了一下。
“叮鈴……”
清脆的響聲再次響起。他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沒意識到聲音的來源。又自己邁開小腿走了兩步,鈴聲隨之有節奏地響起,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在動,這鈴鐺才會響!
這一發現讓他興奮起來,覺得這鈴聲似乎還不夠響亮。於是,這個小家夥開始一刻不停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從東到西,再由南至北,拚命地跑,使勁地跳,仿佛要讓自己全身都充滿那“叮叮當當”的歡快節奏。整個小院都洋溢著他奔跑的小小身影和清脆不絕的鈴音。
他那充滿活力的歡快情緒,也感染了不遠處被母親抱著的薑月漓。小女娃也“咿呀、咿呀”地叫了起來,粉嫩的小手朝著衛寒淵的方向揮舞,似乎想加入這場遊戲。薑母見狀,微微一笑,以一股柔和的元力輕輕托著還不會走路的女兒,將她送到了衛寒淵的身旁。
令人驚奇的是,原本蹦跳不停的衛寒淵,在看到薑月漓來到身邊後,竟立刻安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挨著小女娃坐下,甚至還伸出小手,似模似樣地扶著她,生怕她摔倒。
兩個小家夥並排坐在海棠樹下。衛寒淵拿起自己胸前的鈴鐺,又輕輕碰了碰薑月漓的那一隻。
“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最簡單的童謠。他們互相望著對方,看著對方胸前的鈴鐺,聽著悅耳的聲響,忽然不約而同地“咯咯咯”笑了起來,純淨無邪的笑聲和著清脆的鈴音,在小院中回蕩,仿佛驅散了仙山萬古的寂寥,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生機與暖意。
雷雲與周圍的鄰居們看著這溫馨的一幕,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他們知道,這個仙胎降生的孩子,不僅帶來了不凡的資質,更帶來了最純真的快樂。
光陰荏苒,自仙胎降世,蓬萊仙島的海棠花已謝了又開五度。衛寒淵與薑月漓這一對因鈴鐺結緣的娃娃,也在不知不覺中抽枝發芽,長成了粉雕玉琢的孩童。
衛寒淵學會講話比尋常孩子晚些,但一旦開口,便吐字清晰,邏輯分明。他說的第一個詞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某日午後,指著薑月漓脖頸上的鈴鐺,清晰地說道:“鈴……鐺。”逗得一旁薑母忍俊不禁。
自那以後,兩個小家夥的交流便日益頻繁。他們常在海棠樹下堆積木,衛寒淵心思縝密,總能搭出又高又穩的樓閣;而薑月漓則偏愛用彩色的靈貝點綴其間,讓建築充滿生氣。他們也愛在沙灘上追逐嬉戲,衛寒淵跑得快,卻總會在不遠處停下,回頭等著蹣跚的月漓跟上,然後一起蹲下來好奇地觀察潮汐過後留在沙灘上的奇異海螺與小螃蟹。
衛寒淵五歲生辰剛過,雷雲便正式開始為他啟蒙。授課的地點,就在小院那株最大的海棠樹下。
雷雲並未取來深奧的經典,而是親手製作了許多巴掌大的靈木卡片,上麵以靈力鐫刻著古樸的文字。第一日,他隻教了三個字:“天”、“地”、“人”。
“淵兒,你看,”雷雲指著卡片,聲音溫和而充滿耐心,“這天字,上橫為天穹,覆蓋萬物;這人字,一撇一捺,立於天地之間,頂天立地。而我等人族,生於天地,當明己位,敬天地,而自強不息。”
衛寒淵聽得異常專注,那雙明澈的眼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他過目不忘,雷雲隻需教一遍,他便能牢牢記住字形與含義。更難得的是,他時常會提出些超出年齡的問題。
“師尊,人頂天立地,那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雷雲撫須微笑:“天高無盡,地厚無量。欲知究竟,需汝日後自行去探索。”
薑月漓也常搬個小凳子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她雖不如衛寒淵領悟得快,卻也咿咿呀呀地跟著念,用小手在沙盤上歪歪扭扭地模仿。衛寒淵學會後,便會像個小先生般,拿起卡片,一本正經地再教月漓一遍,那認真的模樣,讓一旁的大人們看了都心生暖意。
識字課之後,便是每日雷打不動的習武時間。雷雲為衛寒淵築基,並未傳授什麽精妙招式,而是從最基礎的“站樁”開始。
“雙腳與肩同寬,膝微屈,含胸拔背,意守丹田。”雷雲親自調整著衛寒淵的姿勢,“感受大地的厚重,引地脈之氣,自湧泉穴而上,滋養己身。”
這“混元樁”一站便是半個時辰,對於五歲孩童而言,極為枯燥辛苦。起初,衛寒淵也是搖搖晃晃,腿酸麻難忍,小臉上掛滿汗珠。但他骨子裏有股倔勁,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努力維持著姿勢。雷雲在一旁暗暗點頭,心道:“明體意誌,果非凡俗。”
站樁之後,便是練拳。雷雲傳授的是一套最基礎的“鍛體拳”,動作簡單質樸,旨在活動筋骨,協調四肢,初步引導體內微弱的氣血流淌。衛寒淵打起拳來,卻自有一番氣象,動作精準,一絲不苟,隱隱間竟能引動周身靈氣微微波動。
薑月漓有時也會在一旁模仿,但她體質柔弱,動作軟綿綿的,更像是在舞蹈。衛寒淵練完自己的,便會跑過去,像個小教練似的,幫她糾正手臂的高低,嘴裏還念叨著:“月漓,手要這樣平,師尊說的,力要從地起。”兩個孩子一個認真教,一個嘻嘻哈哈地學,成為小院中一道溫馨的風景。
這般上午識字、下午習武的日子,持續了三年。到衛寒淵八歲時,他已能熟讀數千字,甚至開始翻閱一些淺顯的遊記雜談,對蓬萊島外的世界充滿了向往。而他的身體,在雷雲有計劃的打磨和蓬萊仙島充沛靈氣的滋養下,也變得越發結實勻稱,舉手投足間,下盤沉穩,目光湛然,隱現一絲修道者的風範。
但他依舊保持著孩童的天真。最大的樂趣,仍是和薑月漓一起玩耍。他們會用海邊的蘆葦編小船,比賽誰漂得更遠;會偷偷摘來帶點靈氣的果子分享;傍晚時分,並排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落日將雲海染成絢爛的錦緞,聽著潮起潮落。衛寒淵脖頸上的鈴鐺隨風輕響,薑月漓便會跟著輕輕哼唱,那是隻屬於他們倆的、無憂無慮的童年。
雷雲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既欣慰於徒兒的成長,也珍惜這份難得的純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