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凡結束了與宗主的徹夜長談，回到洞府，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更加深邃。天規殿帶來的壓力，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先來到沈逸的洞府，查看其傷勢。
    “師兄，感覺可好些了？”林凡關切地問道，同時遞過一個玉瓶，“這是宗主賜下的‘蘊神丹’，對滋養神魂有奇效。”
    沈逸接過玉瓶，並未立即服用，而是示意林凡坐下，然後將昨夜丹霞穀所見，以及那枚刻著“戒律堂周毅”的身份令牌，放在了兩人之間的玉桌上。
    林凡看著那枚令牌，聽著沈逸平靜的敘述，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周身隱隱有淩厲的槍意流轉，洞府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
    “腐心草……吳淵！”林凡聲音冰寒，蘊含著壓抑的怒火。他如今是宗門矚目的天驕，對方不敢明著來，竟想用如此陰毒的手段！
    “師兄，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林凡看向沈逸，他知道沈逸既然拿到了令牌，必然已有打算。
    沈逸把玩著那枚冰冷的令牌，嘴角噙著一絲冷冽的笑意：“直接捅出去，證據略顯單薄，吳淵完全可以推脫是周毅個人行為，甚至反咬我們誣陷。打蛇，要打七寸。”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吳淵在戒律堂經營多年，根深蒂固，與其費力去扳倒他，不如……讓他自亂陣腳，失去最大的依仗。”
    林凡若有所悟：“師兄的意思是？”
    “戒律堂，掌管宗門刑罰，權柄甚重。但若是這權柄，成了他吳淵結黨營私、排除異己的工具呢？”沈逸緩緩道，“我們不妨幫他把這‘功勞’，宣揚出去。”
    林凡眼睛一亮：“借刀殺人？”
    “不，是釜底抽薪。”沈逸糾正道，“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戒律堂在吳淵的掌控下，是如何的‘秉公執法’。這枚令牌，就是引子。”
    他低聲對林凡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片刻後，林凡離開沈逸的洞府，徑直去了藏經閣，求見墨老。
    而沈逸，則換了一身普通的弟子服飾，將那枚身份令牌小心收好，悄然離開了主峰，來到了外門弟子聚集的區域。
    他並未去找任何人，隻是在幾處人流較多的任務榜、講法堂附近“不經意”地露麵。他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的模樣，立刻引起了不少弟子的注意和同情。
    “看，是沈逸師兄！”
    “唉，聽說沈師兄為了掩護林師兄獲得傳承，傷及了本源，恐怕大道有損啊……”
    “真是可惜了，沈師兄雖然以前……但那都是為了磨礪林師兄，用心良苦啊！”
    “是啊，如今重傷歸來，宗門雖重視，但恐怕也有人心中不快吧？”
    弟子們的議論聲中，充滿了對沈逸的同情與對某些“潛在”迫害者的猜測。
    就在這時，一名看似普通的外門弟子，“恰好”與同伴議論道：“唉，我聽說戒律堂的周毅師兄，昨日在丹霞穀那邊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好像還掉了什麽東西……”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附近幾個耳朵尖的弟子聽到。
    “丹霞穀？那裏不是堆放丹渣的地方嗎？他去那裏做什麽？”
    “誰知道呢……不過周毅師兄可是吳長老的心腹……”
    流言如同水滴入油鍋，開始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結合沈逸重傷歸來的敏感時期，以及戒律堂與沈逸、林凡素來的不睦，種種猜測開始在弟子中間發酵。
    與此同時，藏經閣內。
    林凡將沈逸的計劃，以及那枚身份令牌的存在，告知了墨老。
    墨老聽完，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哼了一聲：“吳淵那個蠢貨，果然是賊心不死！竟敢動用腐心草這等陰毒之物！此事你們做得對，直接撕破臉皮，反而落了下乘。”
    他沉吟片刻，道：“宗門內，對吳淵獨斷專行、打壓異己不滿的長老，並非沒有。老夫便去尋丹堂的老家夥和器堂的那個莽夫聊聊。至於宗主那邊……他身為宗主，有些事不便直接出麵，但心中定然有數。”
    有了墨老這位定海神針的暗中推動，計劃進行得更加順利。
    接下來的兩日，關於“戒律堂周毅丹霞穀鬼祟行事”、“疑似丟失重要物品”、“吳長老對沈逸師兄傷勢不聞不問反而多有微詞”之類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愈演愈烈。甚至開始有人“回憶”起以往戒律堂在處理與沈逸、林凡相關事務時，是如何的“嚴苛”與“不近人情”。
    一股對戒律堂和吳淵不利的輿論風向，悄然形成。
    而吳淵那邊，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周毅丟失身份令牌的事情被他知曉，雖然嚴厲斥責了周毅，並令其不可聲張，但心中已是驚疑不定。再加上宗門內突然興起的流言，更是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他試圖追查流言源頭，卻發現如同水中撈月，毫無頭緒。想要強行壓製，反而更顯得心虛。
    第三日，一場由丹堂和器堂聯合發起，得到多位長老附議的“宗門風氣整肅”提議，被正式擺上了議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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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議中雖未直接點名戒律堂或吳淵，但卻尖銳地指出了近期宗門內“某些執法機構”存在“濫用職權”、“執法標準不一”、“影響宗門團結”等問題，要求宗主與長老會進行徹查，並重新審議戒律堂的權責範圍。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明白，這矛頭直指吳淵！
    吳淵在議事殿上氣得臉色鐵青，據理力爭，斥責丹堂器堂無事生非，汙蔑執法機構。
    然而，丹堂長老直接拋出了幾樁以往被戒律堂“從嚴”處理、但明顯有失公允的舊案；器堂長老更是脾氣火爆，直接質問吳淵對宗門功臣暗指沈逸）的態度問題。
    雙方爭執不下，場麵一度十分激烈。
    最終，雲鶴真人出麵，一錘定音：成立由多位長老組成的稽查小組，對戒律堂近年來的執法卷宗進行複核，並暫緩戒律堂部分權力。
    雖然沒有直接罷免吳淵，但這無疑是對其權威的一次沉重打擊！失去了部分核心權力，又被置於監管之下，吳淵在宗門內的地位及及可危。
    消息傳出，眾多受過戒律堂打壓的弟子拍手稱快，對暗中推動此事的沈逸和林凡更是感激。
    洞府內，沈逸聽著林凡帶來的消息，緩緩飲下一口靈茶。
    “這隻是開始。”他放下茶杯，目光幽深，“經此一事，吳淵必定更加記恨我們。不過，他如今自身難保，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動作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雲霧繚繞的青雲群山。
    “接下來，該是好好養傷，然後……準備應對天規殿的麻煩了。”
    內部的暗流暫時平息，但外部的風暴，卻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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