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窩裏的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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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江河沒說話,低著頭,用那雙劈柴握刀的大手,一點一點地幫她搓洗著腳背。
    他的動作並不溫柔,甚至有些粗糲,那厚厚的老繭蹭在沈清秋嬌嫩的皮膚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摩擦感。
    但他洗得很認真。
    從腳趾縫到腳後跟,每一處汙垢都被他耐心地洗淨。
    沈清秋坐在炕沿上,低頭看著這個平日裏凶神惡煞的男人,此刻卻蹲在自己腳邊,做著這世上最卑微的事情。
    眼淚,又有些不爭氣地在眼眶裏打轉。
    “陸江河……”
    “叫當家的,或者叫江河。”
    陸江河頭也不抬,拿過那盒蛤蜊油,挖了一大塊,在手心化開,然後用力地塗抹在她滿是凍瘡的腳上。
    “以後這就是咱們的規矩,出門在外給我留麵子,關起門來,老子伺候你。”
    這句帶著匪氣的情話,比沈清秋聽過的所有詩詞都要動人。
    擦幹腳,陸江河把洗腳水潑了,吹滅了煤油燈。
    屋裏陷入了一片黑暗,隻有窗外的雪光映在窗戶紙上,透進來一點慘白的光亮。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沈清秋鑽進早已捂熱的被窩,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
    她緊緊貼著牆根,大氣都不敢喘。
    身後的被子被掀開,一股熱浪夾雜著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瞬間逼近。
    一條強壯的手臂伸了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就將她整個人撈進了懷裏。
    沈清秋渾身一顫,閉上眼,做好了獻身的準備。
    既然嫁給了他,這就是她的本分。
    然而,預想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落下。
    陸江河隻是將她緊緊地箍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那隻大手隔著單薄的襯衣,貼在她冰涼的小腹上,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熱量。
    “睡吧。”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一股壓抑的克製。
    沈清秋愣了一下,睫毛顫了顫,小聲問道:“不……不做嗎?”
    黑暗中,陸江河輕笑了一聲。
    他翻身壓了過來,但隻是虛虛地撐在她上方,並沒有真的壓實。
    他低下頭,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怎麽?你很急?”
    “不……不是!”沈清秋羞得恨不得咬舌自盡。
    “行了,逗你的。”
    陸江河在她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口,那是帶著胡茬的、粗糙的一吻,卻並不讓人討厭。
    “看看你這一身排骨,抱著都嫌硌得慌。”
    “先把身子養好了再說,我陸江河雖然是個粗人,但也還沒饑渴到要對個病秧子下手。”
    說完,他重新躺回去,把她摟得更緊了些,像是在抱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睡吧。明天還得早起進山。”
    沈清秋縮在他懷裏,聽著他胸腔裏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那顆一直懸著的心,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
    這一夜,窗外寒風呼嘯,被窩裏卻溫暖如春。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沈清秋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有些慌亂地坐起來,正好碰見陸江河推門進來。
    他手裏端著兩個熱氣騰騰的二合麵饅頭,身上帶著一股子寒氣。
    “醒了?正好,趁熱吃。”
    陸江河把饅頭放在炕桌上,又扔給她一件稍微厚實點的舊棉襖。
    “這是我以前穿小的,雖然樣子醜了點,但勝在厚實。”
    “穿上,把褲腳紮緊了,山裏雪深,別灌進去了。”
    沈清秋乖順地穿上,衣服確實大了不少,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那種厚實的包裹感讓她覺得很安全。
    吃過早飯,陸江河背上那把桑木弓,腰間別著柴刀,又遞給沈清秋一個背簍。
    “今天咱們不去深山,就在外圍轉轉。”
    陸江河一邊檢查裝備一邊說。
    “你現在的身子骨,走不了太遠,咱們今天的目標是搞點山貨,順便讓你認認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村子,鑽進了茫茫的林海雪原。
    剛進林子,陸江河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
    如果說在村裏他是個不好惹的混不吝,那進了山,他就是這裏的王。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周圍的雪地和樹幹,腳下的步子輕盈得不像個一米八幾的壯漢。
    “看那兒。”
    陸江河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一棵老橡樹。
    沈清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什麽也沒看見。
    “看樹根底下,那串梅花印。”
    陸江河走過去,蹲下身,指著雪地上幾點極不明顯的痕跡。
    “這是野雞昨晚留下的腳印,看這印子的深淺,這隻雞起碼得有三斤重,是個肥貨。”
    沈清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在她看來,這雪地都是一樣的,哪有什麽區別?
    “跟著我。”
    陸江河沒有急著追,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
    那裏麵裝著的是他昨晚特意準備的秘密武器。
    用高度白酒浸泡了一晚上的玉米粒。
    作為國宴大廚,他太懂這些飛禽走獸的習性了。
    這大冬天的,野雞覓食困難,這一把帶著酒香的糧食,那就是要命的誘惑。
    他在剛才發現腳印的地方撒了一小把玉米粒,然後帶著沈清秋退到了二十米開外的一個灌木叢後躲了起來。
    “等著,要有耐心。”陸江河壓低聲音,熱氣噴在沈清秋的耳邊。
    兩人擠在狹小的灌木叢裏,沈清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熱力。
    她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
    大約過了一刻鍾。
    遠處傳來“撲棱棱”的聲音。
    一隻色彩斑斕的錦雞探頭探腦地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
    它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危險後,被空氣中那股奇異的酒香吸引,一步步走向了那堆玉米粒。
    “啄啄啄。”
    野雞歡快地啄食起來。
    沈清秋緊張得手心出汗,轉頭看向陸江河,想問他什麽時候動手。
    陸江河卻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抹壞笑。
    沒過兩分鍾,那隻原本還精神抖擻的野雞突然腳下一軟,像是喝醉了的大漢一樣,東倒西歪地走了兩步,然後撲通一聲,一頭栽倒在雪地裏,不動了。
    “這就抓住了?”
    沈清秋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