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踏上高台的石階，台下的議論聲就變了味。
    “你看他頭發是白的，眼睛還是紅色的，會不會是身體有問題啊？”
    一個穿著綢緞衣服的少年小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輕蔑——他是磐石城藥材商的兒子，平時最看不起白夜這種孤兒。
    “之前小獸潮他倒是挺勇敢的，可天賦這東西，跟勇敢沒關係吧？”
    另一個少年附和道，
    “我聽說他從小就沒爹娘，說不定體質不好，連基礎序列都覺醒不了。”
    “就是，蘇夢橙覺醒了5號序列，他要是覺醒個100號以外的，豈不是很丟人？”
    這些話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白夜耳朵裏。可他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是繼續往前走——這些年，他聽了太多類似的話，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麻木，再到現在的平靜。
    他知道，隻有實力，才能堵住這些人的嘴。
    林坤看著白夜走上台，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剛才也注意到了白夜的外貌，心裏難免有些疑慮，可想到三天前城防隊傳來的消息，說這個白發少年在獸潮中斬殺了七隻青紋狼，還救了三個士兵，又把疑慮壓了下去。
    “集中精神，用意念觸碰水晶，不要分心。”
    林坤的語氣比剛才嚴肅了幾分，他伸出手，指了指覺醒水晶。
    白夜點點頭，走到水晶前，雙手輕輕握住。
    和蘇夢橙不同，他觸碰到水晶的瞬間，沒有感覺到清涼，也沒有感覺到溫暖，隻有一種淡淡的虛無——就像握住了一塊普通的石頭，沒有任何反應。
    一秒，兩秒，三秒……
    覺醒水晶依舊是透明的，沒有發光，沒有出現紋路，甚至連一絲溫度變化都沒有。
    台下的議論聲更大了。
    “我就說吧，他覺醒不了！”
    “連基礎序列都算不上，真是浪費名額！”
    “蘇夢橙跟他做朋友，真是可惜了。”
    蘇夢橙站在台下，氣得臉色發白，忍不住想反駁，卻被身邊的蘇烈拉住了。
    蘇烈搖了搖頭，示意她再等等——他剛才在城牆上見過白夜的身手，那絕不是一個普通少年能擁有的實力，說不定隻是覺醒的過程慢了點。
    林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走到白夜身邊，語氣帶著一絲不耐：
    “集中精神！不要想其他事情，把你的意念全部注入水晶裏！”
    他見過不少緊張的少年，可像白夜這樣，水晶完全沒反應的，還是第一次。
    白夜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他將所有的雜念都拋開，腦海裏隻剩下三天前在城牆上的畫麵——青紋狼的利爪，同伴的呼喊，還有背上那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就在這時，他頸間的黑色玉佩突然微微發燙。
    那玉佩是他爹娘留下的唯一遺物，平時一直貼在皮膚上，冰涼冰涼的，可現在，卻像一塊剛從火裏拿出來的小石頭，溫度順著皮膚蔓延到胸口。
    一股冰涼的氣息從玉佩中流出，順著他的手腕，緩緩流入覺醒水晶中。
    就在這股氣息進入水晶的瞬間，異變突生！
    覺醒水晶驟然變黑！
    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像墨汁滴入清水，瞬間蔓延開來的濃黑。
    黑色的霧氣從水晶內部溢出，像一條條黑色的絲帶，纏繞著白夜的手腕向上蔓延，最後將他的小臂都包裹在其中。
    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擴散開來，比黑森林深處的寒氣還要刺骨。
    台下的溫度仿佛瞬間降了好幾度，離得近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冒，順著脊梁骨爬到後腦勺。
    “這……這是什麽？”
    林坤臉色大變，他踉蹌著後退半步，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他活了五十多年，見過無數次覺醒儀式，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
    覺醒水晶會發光，會發熱，會出現紋路，可從來沒有變黑過，更不會散發出如此詭異的死亡氣息！
    他快步衝到刻度屏前，隻見屏幕上的數字正在瘋狂跳動。
    從1000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100、50、10、1……最後，數字停在了“0”上，後麵跟著三個漆黑的字，像用血寫的一樣：白死神。
    “0……0號序列？”林坤的聲音都在發顫，他盯著刻度屏上的數字，眼睛瞪得溜圓，仿佛要把屏幕看穿，“傳說中的0號序列！白死神！”
    “什麽？0號序列？”
    “傳說中近百年都沒人覺醒過的序列？”
    “我沒看錯吧？屏幕上真的是0號？”
    廣場瞬間安靜下來，剛才還在議論的人都閉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著高台上的白夜。
    蘇夢橙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震驚——她剛才還說白夜可能比她厲害，可她沒想到，白夜居然覺醒了傳說中的0號序列！
    蘇烈站在人群中，手裏的佩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呆呆地看著高台上的白發少年——這個他平時隻在城防隊見過幾次的孤兒，居然是傳說中的0號序列持有者？
    趙剛擠在人群前排，鎧甲上的狼血還沒洗幹淨，此刻他的臉上滿是激動，雙手死死攥著拳頭——他就知道，這個在獸潮中表現得異常冷靜的少年，絕不是普通人！
    就連一直站在高台邊緣、神色平靜的李教官，也終於動了。
    他是磐石城唯一的三品武者，平時很少露麵，此刻卻快步走到高台邊，目光緊緊盯著白夜，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0號序列，白死神，這個名字，他隻在南境要塞的古籍中見過，據說擁有這個序列的人，能操控死亡之力，能斬殺強大的妖族，甚至能改變戰爭的走向。
    高台上，白夜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湧動。
    頸間的玉佩越來越燙，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掙脫出來。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覺醒水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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