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遠的犬尾在半空繃成金弦。
    尾尖那抹寒芒刺破雪宮穹頂時，北域皇城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顫——那是地脈被強行撬動的嗚咽。
    他能清晰感知到，尾巴刺入的每一寸都在與大地規則角力。
    前世作為荒天帝時布下的混沌法則殘韻從尾骨翻湧而出，與這方世界的地脈紋路激烈碰撞，像兩柄交織的劍，在虛空裏劈出細碎的光屑。
    "叮——"
    係統殘留的聲波比之前更微弱，卻帶著某種完成使命般的釋然："檢測到"寵物形態"觸發地脈共鳴，啟動因果利息鏈。"
    話音未落，蘇慕雪的玄鐵重甲突然發出裂帛聲。
    這位北域郡主本被金色躺椅裹在最前排，此刻甲片竟如活物般自行剝離，在她身周旋成冰晶鎖鏈，"哢"地紮進腳下雪地——那是北域護城河的冰晶形態，每一片都凝著百年雪水的寒。
    "阿遠！"蘇慕雪的指尖在躺椅扶手上摳出月牙印，她望著自己逐漸透明的甲胄，眼底翻湧著驚惶，"這是...我當初在青玄宗假裝向你稱臣的利息？"
    林修遠的犬耳微微後壓。
    他記得三個月前在青玄宗演武場，蘇慕雪為保他不被長老刁難，故意跪下稱"雜役大人"，當時係統提示"假裝稱臣"觸發隱藏任務。
    此刻冰晶鎖鏈裏翻湧的罪孽氣息，正是北域曆代皇族鎮壓妖魔時積累的血債——原來所謂"利息"，是要他以混沌之軀，替她舔舐這些本應由皇族承擔的因果。
    "嗤——"
    尾尖突然一痛。
    夜無月的暗影匕首不知何時穿透金色躺椅的光膜，正抵在他尾椎核心處。
    這位殺手的替身容器碎片在半空重組，竟拚成了最初那把血色躺椅的輪廓，而她本人的麵容隱在陰影裏，隻露出一雙寒潭般的眼："懶癌反噬的利息，該讓混沌法則記住你如何用睡意對抗輪回。"
    林修遠本能地甩尾。
    這一甩卻震落了匕首上的血珠，露出尾尖一道極淺的劍痕——那是前世他以睡意強行鎮壓輪回劫時，被天道法則劈出的印記。
    原來係統早將他每一次"假裝"的偷懶，都刻進了混沌法則的年輪裏。
    "別硬抗！"楚清歌的聲音帶著破音。
    她的契約文書不知何時燃成金焰，化作一件繡著五爪金龍的龍袍，正試圖裹住林修遠的犬尾。
    這位女官的指尖還沾著未幹的朱砂，顯然是剛在文書上按了血印："北域地脈反噬太強，我用"天子龍袍"替你壓一壓！"
    龍袍觸尾的瞬間，林修遠喉間溢出悶哼。
    龍袍裏纏著曆代北域帝王的執念，有開疆拓土的豪情，有守國護民的悲愴，此刻全化作滾燙的鎖鏈，勒得他尾骨生疼。
    他忽然想起楚清歌曾說過，她的契約文書能"替人承擔三分因果"，原來這"假裝獻祭"的利息，是要用皇權的血肉來平衡法則的天平。
    "接著！"
    一聲清喝穿透混亂。
    林半夏的藥箱"砰"地炸開，忘憂花瓣如粉蝶紛飛，在皇城地基上織成一張淡紫色的網。
    這位采藥女的發簪歪在耳後，素白裙角沾著藥漬，卻仍專注地捏著法訣："這是輪回抑製劑，能緩...緩地脈崩潰的速度！"
    花瓣觸地的刹那，林修遠感覺到腳下的震顫弱了幾分。
    他望著林半夏額角的細汗，忽然想起她總說"最好的藥是人心"，原來她早把自己的善意，都熬進了這劑平衡因果的藥裏。
    最後是白若雪。
    她的冰晶權杖不知何時與林修遠尾尖的荒天訣劍氣共鳴，雪宮所有冰晶突然拔地而起，在半空組成七十二柄雪劍，每柄劍刃都映著他前世的模樣。
    這位前世戀人的指尖抵著權杖，眼底有他熟悉的決絕："假裝輪回的利息，你得選——混沌，還是劍道？"
    林修遠的金色犬瞳驟然收縮。
    他終於看清了所有"利息"的真相：係統從不是要他沉淪，而是用最荒誕的方式，將他前世散落在輪回裏的因果碎片，重新串成完整的鎖鏈。
    每一次"假裝"，都是在給混沌法則"上發條"，而此刻，正是他重掌法則的契機。
    "哢嚓——"
    他忽然用犬齒咬住楚清歌的龍袍。
    項圈上的符文逆向旋轉，在他頸間烙出一個"懶"字圖騰——那是他這一世最本真的印記。
    係統殘留的聲波最後一次響起，帶著機械的沙啞："檢測到"假裝啃食閉環"已觸發——當前可使用混沌法則重塑北域規則。"
    龍袍在齒間碎裂的刹那，北域皇城的琉璃瓦突然泛起金光。
    林修遠望著腳下逐漸透明的宮殿，忽然想起最初在青玄宗當雜役時，他總躺在曬穀場的草垛上想："躺平不過是換種方式掌控命運。"此刻他終於明白，所謂"懶中大帝"，從不是逃避因果，而是用最輕鬆的姿態，擔起最重的責任。
    "阿遠！"蘇慕雪的驚呼混著冰晶碎裂的脆響。
    林修遠抬頭，正看見金色躺椅的光膜開始剝落，露出躺椅扶手上若隱若現的紋路——那竟與北域皇城的輪廓，分毫不差。
    尾尖的混沌法則還在翻湧，但林修遠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當他的犬齒徹底咬斷龍袍最後一根金線時，整座北域皇城突然泛起漣漪，像一塊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正緩緩...化作金色躺椅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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