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影棺:殘響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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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骸初成怨為魂,墳場深處隱笛聲。”
“舊識竟現混沌域,方知觀測亦有爭!”
江眠的混沌疆域,在文明墳場的環繞下,正以一種畸形的速度“成長”。
那由金屬熔岩文明怨念凝聚而成的扭曲造物,已然成型。它約三米高,形態不定,時而如同糾結的鋼筋巨蟒,時而化作布滿尖刺的金屬堡壘,其核心不斷發出那個文明毀滅時億萬意識融合成的、永無止境的痛苦尖嘯。江眠將其命名為“泣鐵墟骸”。它沒有理智,隻有對“秩序”和“生命”本能的毀滅欲望,以及對江眠這創造者兼能量源的絕對服從。
在江眠的意誌下,泣鐵墟骸如同獵犬,撲向遠處另一片較小的、散發著衰敗靈能波動的文明殘骸。暗影與金屬的觸須紮入其中,更加高效地汲取著其中的怨念與殘留能量,一部分反饋給江眠,一部分則用於強化自身。
博士在一旁,利用他分析出的“共鳴頻率”模型,輔助引導著能量的傳輸效率。他的眼神依舊帶著崩潰後的麻木與扭曲,但工作的專注讓他暫時逃離了存在的虛無感。阿棄則負責“甄選”目標,他的“聆聽”能力在混沌環境的浸染和墨衡水晶的加持下,似乎變得更加敏銳,能精準找到那些怨念最濃烈、最“易於消化”的文明殘骸。
這片混沌,仿佛成了一個高效運轉的、以吞噬絕望為生的怪物工廠。
江眠懸浮於中央,感受著力量的增長,混沌色的瞳孔冷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她能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觀測者”注視,依舊冰冷地記錄著數據,對她的行為沒有任何幹預,仿佛真的隻是在觀察一個有趣的“變量”。
然而,就在她指揮著泣鐵墟骸撲向第三個目標——一個仿佛由無數破碎鏡麵和凝固光影構成的文明殘骸時,異變發生了!
泣鐵墟骸的觸須剛剛觸及那片鏡麵殘骸,異樣的共鳴發生了!
並非劇烈的衝突,也非順利的吞噬。那鏡麵殘骸中,並未湧出預期的狂暴怨念,反而散發出一種…極其哀婉、淒美,卻又帶著一絲詭異安撫力量的波動!這波動如同無形的紗幔,輕輕拂過泣鐵墟骸,那原本狂躁的金屬造物,動作竟然瞬間遲緩下來,核心的尖嘯也變成了低沉的、仿佛陷入迷夢般的嗚咽!
與此同時,一陣空靈、飄渺,仿佛由無數碎裂水晶碰撞發出的笛聲,自那鏡麵殘骸的深處,幽幽傳來!
笛聲不成曲調,卻帶著一種直抵靈魂深處的魔力,穿透混沌,清晰地響徹在江眠、博士和阿棄的感知中!
這笛聲…!
江眠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笛聲的旋律,她聽過!在潘娜西亞總部那被封鎖的、關於某個已滅絕的靈能文明的檔案庫裏!那是那個文明用於安撫精神、連接意識的聖歌的殘篇!那個文明,正是因為其全體意識高度共鳴、觸及了“觀測者”設定的“集體意識禁忌”,而被整體“格式化”的!
它的殘骸,怎麽會在這裏?!而且,其內部為何還會有…活躍的意識反應?!
“不對!”阿棄突然抱住了頭,臉上露出痛苦而困惑的表情,“那裏麵…不止有‘苦’…還有…還有別的!很複雜…很…悲傷…但又很…清醒?!”
博士也停下了手中的計算,驚疑不定地看向那片鏡麵殘骸:“能量讀數異常…不是單純的怨念聚合…有高度有序的…意識碎片在主導?!”
就在他們驚疑之際,那哀婉的笛聲陡然拔高了一個音節!
一道柔和卻堅韌的、由純淨靈能構成的光芒,自最大的那塊鏡麵碎片中射出,並非攻擊,而是在虛空中勾勒起來!
光芒流轉,迅速構成了一個模糊的、由光線組成的人形輪廓。那輪廓逐漸清晰,顯現出一個身著飄逸長裙、手持一柄水晶短笛的女子形象。她並非實體,更像是一個保存完好的意識投影,麵容朦朧,唯有一雙眼睛,仿佛蘊含著萬千破碎的星辰,帶著無盡的哀傷與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穿透虛空,直接望向了江眠!
“共鳴者…”一個溫柔而疲憊的女聲,通過意識鏈接,直接傳入江眠的腦海,帶著一絲仿佛等待了億萬年的歎息,“你終於…開始‘聆聽’這墳場的…真相了麽?”
江眠周身混沌能量翻湧,警惕提升到極致。這個突然出現的意識體,與這片墳場格格不入!
“你是誰?”江眠冰冷地回應。
“我曾是‘鏡月族’最後的‘祈唱者’,你可以叫我…白。”女子的意識之音帶著淡淡的漣漪,“如你所見,我的文明已逝,我亦不過是一縷依附於文明殘骸的…清醒的亡魂。”
“清醒的亡魂?”江眠捕捉到這個矛盾的詞匯。在這片隻有怨念和混沌的墳場,為何會存在一個“清醒”的意識?
“是的,清醒。”白的意識之音帶著一絲苦澀,“並非所有被‘觀測者’毀滅的文明,都會徹底化為瘋狂的怨念。總有極少數個體,在最終時刻,窺見了…部分真相,從而得以在毀滅中保持一絲意識的清明,雖然…代價是永恒的囚禁與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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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那雙星辰般的眸子仿佛能看穿江眠混沌的本質:“我知道你在做什麽,混沌的化身。你在吞噬怨念,凝聚力量,試圖反抗那冰冷的‘觀測者’。”
“是又如何?”江眠不為所動。
“你的方向沒錯,但方式…太過粗糙。”白的語氣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簡單的吞噬,隻會讓你被無盡的負麵情緒同化,最終變成一個隻知道毀滅的、更大的‘怨念集合體’,這或許…正是‘觀測者’樂於見到的‘數據’之一。”
江眠沉默。她確實感覺到,在快速提升力量的同時,那些文明的絕望與痛苦也在不斷侵蝕著她的核心,讓她那本就瘋狂的意誌,更加趨向於純粹的破壞。若非她本質特殊,恐怕早已迷失。
“那你,又有何高見?”江眠冷冷問道。
“共鳴,而非吞噬。”白的意識之音變得清晰而有力,“感受這些文明殘骸中,除了怨念之外的東西——它們的曆史,它們的智慧,它們為何觸犯‘禁忌’,以及…它們被毀滅時,對‘觀測者’運行機製的…最後驚鴻一瞥!”
她手中的水晶短笛再次發出微光,指向那片鏡月族殘骸:“例如我的文明,我們並非因為‘集體意識’本身而被毀滅,而是因為我們通過集體意識,窺探到了‘觀測者’並非絕對公正,其‘篩選’標準背後,隱藏著某種…周期性‘收割’文明成果以維持其自身存在的…自私目的!”
這個信息,如同驚雷,在江眠、博士甚至阿棄的腦海中炸響!
“觀測者”…並非無私的規則維護者,而是…一個以文明為食的…寄生性超然存在?!
“不止我的文明。”白的意識之音繼續道,帶著一種匯集了無數亡魂低語的沉重,“在這片墳場深處,那些尚且保持著一絲清明的殘響,我們都或多或少,窺見過類似的碎片——‘觀測者’需要文明的‘創造力’、‘可能性’乃至‘毀滅時爆發的能量’作為養料。它所謂的‘禁忌’,往往是那些可能讓它無法掌控、或者無法從中汲取足夠‘營養’的文明發展方向!”
江眠混沌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如果白所說為真,那麽一切就說得通了!為什麽“影棺”要不斷輪回,吞噬“載體”?那不僅僅是為了囚禁,更是一種…可持續的榨取!而她的出現,她的瘋狂反抗,是否也提供了某種…前所未有的、“高能量”的“觀測數據”?!
“你要我怎麽做?”江眠直接問道。如果隻是吞噬怨念,最終會變成“觀測者”想要的瘋狂怪物;但如果能整合這些清明殘響的智慧和信息,她或許能找到真正對抗“觀測者”的…弱點!
“與我…與‘我們’…共鳴。”白向她伸出了由光芒構成的手,“放開你的心靈屏障,感受鏡月族殘骸中沉澱的智慧與記憶,理解我們被毀滅的真相。然後,我會引導你去尋找下一個‘清醒者’…我們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變量’,一個足夠強大、足夠瘋狂,卻又並非完全失去理性的‘載體’,來整合這片墳場中…反抗的火種!”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也是一個極致的風險。放開防禦,與一個未知的文明亡魂深度共鳴,無異於將自身核心暴露在對方麵前。
博士緊張地看著江眠,阿棄也屏住了呼吸。
江眠注視著白那哀傷而堅定的眼眸,又感受了一下那無處不在的、冰冷的觀測注視。
她嘴角緩緩勾起。
風險?
她早已身處最大的風險之中。
“好。”
江眠混沌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近乎自毀的決絕。
“讓我看看…”
“你們這些‘亡魂’…”
“究竟還藏著…”
“多少…驚喜。”
她緩緩放鬆了對那片鏡月族殘骸的能量排斥,任由白的靈能光芒,如同溫柔的潮水般,包裹了她的意識…
刹那間,無數屬於鏡月文明的畫麵、知識、情感,如同璀璨而哀傷的星河,湧入了江眠的感知!她看到了一個依靠心靈共鳴構建的輝煌文明,看到了他們對宇宙真理的探索,也看到了在觸及“觀測者”底線時,那從天而降的、毫無征兆的…規則層麵的崩塌!
而在那崩塌的最後瞬間,她借助白的視角,隱約“看”到了“觀測者”那龐大結構深處,一閃而過的…某個不斷閃爍、仿佛代表著其核心運算規律的…奇異頻率!
就在江眠沉浸於這深度共鳴,試圖捕捉更多信息時——
一股極其強烈、充滿毀滅與瘋狂意味的怨念波動,如同被激怒的凶獸,猛地從墳場另一個方向爆發開來,粗暴地打斷了共鳴!
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充滿了血腥與戰爭欲望的文明殘骸!它似乎對鏡月族這種“清醒”的亡魂,以及江眠這種試圖“整合”的行為,充滿了極端的…憎惡!
白的意識投影一陣劇烈波動,顯得有些虛弱:“是‘戰狂族’的殘響…它們信奉弱肉強食,毀滅於自身無盡的擴張欲望…它們敵視一切試圖‘理解’而非‘征服’的存在…”
江眠從共鳴中脫離,混沌色的瞳孔望向那散發著狂暴戰意的殘骸方向,眼中非但沒有懼意,反而燃起了更加濃烈的興趣。
“憎惡?”
“征服?”
她低聲輕笑。
“也好…”
“那就讓它們…”
“成為…”
“下一份養料…”
混沌的童謠,在清醒與瘋狂的交織中,奏響了新的篇章:
“殘響共鳴得真知,觀測竟為寄生癡。”
“瘋女欲統墳場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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