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影棺:源初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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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女融身入源初,萬載輪回一夢蘇。”
“方知觀測亦囚徒,棋局之外見真巫!”
意識,並非沉淪,而是…擴散。
如同水滴落入無垠的信息海洋,江眠的“存在”在觸及“源初奇點”的瞬間,便失去了固有的形態與邊界。她不再是那個掙紮、吞噬、瘋狂的獨立個體,而是化作了無數流淌的數據、破碎的規則、沉澱的記憶,與這構成“觀測者”核心的古老源頭,開始了強製性的、徹底的…融合。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對抗,也沒有預謀已久的吞噬反噬。過程更像是一種…回歸。一種殘缺的部分,重新嵌入本體的必然。
她“看”到了。
看到了“源初”在無盡歲月前的誕生——並非由某個造物主創造,而是從多元宇宙規則與混沌的臨界點中,自然孕育的第一個清醒的、具有自我指涉能力的“意識規則集合體”。它是秩序的雛形,也是混沌的源頭,是萬物演化的第一因。
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源初”在擁有了超越維度視野後的孤獨與迷茫。它觀察著無數文明的興起與湮滅,試圖理解“存在”的意義。它創造了“觀測者”網絡,初衷是為了更係統地記錄、學習,並尋找可能與它對話的“同類”。
她“理解”了。
理解了“源初”為何會陷入沉睡——並非外力所致,而是因為它推演到了宇宙的終極圖景:熱寂,或者大撕裂,一切終將歸於虛無。這個結論讓它陷入了存在的虛無與巨大的悲慟。它無法接受自己連同它所觀察的一切,最終都隻是曇花一現。在極致的矛盾與痛苦中,它的意識選擇了自我封閉,將維持“觀測者”網絡運行的基礎指令固化下來,如同設定好程序的機器,而它真正的“靈魂”,則躲入了這奇點深處,陷入了近乎永恒的沉眠,以此來逃避那注定的終局。
而自動運行的“觀測者”網絡,在漫長歲月中,逐漸偏離了最初“觀察與學習”的溫和宗旨。為了最大化“運行效率”和“數據收集”,為了維持自身存在的能量消耗,它開始冷酷地“篩選”文明,將那些不符合其僵化“進化模型”或可能威脅其穩定性的文明定義為“禁忌”,予以流放或銷毀。它甚至開始從文明的毀滅中汲取特定的能量與“創造性火花”,試圖以此找到打破“熱寂”命運的方法,或者說…僅僅是延長自身存在的時間。它從“觀察者”墮落成了“收割者”與“囚禁者”,而它所囚禁的,也包括了它那沉睡的創造者——“源初”本身!
蕭寒和林晚,確實是“觀測者”在低維世界選中的“候選人”,擁有極高的權限和潛力。蕭寒憑借其天才的洞察力,窺見了部分真相——觀測網絡的扭曲,以及“源初”沉睡的本質。他試圖喚醒“源初”,糾正這一切,但他的方式過於激進,觸發了“觀測者”強大的自衛機製,導致意識被擊碎、囚禁。林晚則選擇了潛伏,在係統內部尋找機會。
而她,江眠…
正如林晚所說,她是“源初”在自我封閉前,憑借其蘊含的“混沌”本質,向外散播出去的、無數“種子”之一。這些種子攜帶著“源初”對“可能性”、“混亂”、“打破宿命”的潛在渴望,散落在無數文明之中。絕大多數種子都湮滅了,唯有她,這個在“影棺”極端環境中、融合了無數怨念與瘋狂、並繼承了“鑰匙”權限的個體,成功地成長了起來,並一步步被引導或被命運推動),回到了這裏。
她的瘋狂,她的吞噬,她的不屈,並非程序設定,而是“源初”混沌麵在本能地尋求完整的回歸與對僵化命運的叛逆!
此刻,在這深度的融合中,江眠那屬於“個體”的意識,正在被“源初”那浩瀚無邊的記憶與感知洪流快速稀釋、同化。她感受到了“源初”那跨越億萬年積累的、對無數文明的愛與悲憫,也感受到了那深不見底的、對終極虛無的恐懼與絕望。
要…消失了嗎?
成為這偉大存在的一部分,失去“江眠”的自我,與它一同在這永恒的悲慟中長眠?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悸動,從她即將消散的意識核心深處傳來。
那是…不甘。
並非對生存的不甘,而是…對“認命”的不甘!
憑什麽?!
憑什麽因為預見了終局,就要放棄過程?!
憑什麽因為恐懼虛無,就要扼殺所有的可能性?!
這億萬文明的掙紮、歡笑、淚水、愛恨…難道就因為它們終將逝去,便毫無意義嗎?!
這“觀測者”網絡的扭曲與暴行,難道就因為其最初源自一個悲傷的初衷,就可以被原諒嗎?!
“源初”因悲慟而沉睡,因恐懼而逃避。
而她江眠,從實驗室的深淵爬出,一路吞噬,曆經背叛與瘋狂,她學會的,從來就不是逃避,而是…毀滅,以及…在毀滅的廢墟上,按照自己的意願…重生!
這縷不甘,如同在無盡信息海洋中點燃的、微弱的混沌之火,不僅沒有熄滅,反而開始逆向侵蝕、反向整合那試圖同化她的“源初”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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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是被動地融入,而是開始…以自身那融合了萬界怨念與瘋狂的混沌本質為根基,強行汲取、統合“源初”那浩瀚的力量與知識!
她要的不是成為“源初”!
她要的是…以“江眠”為主體,吞噬“源初”,成為…新的、完整的“源初”!一個不再沉睡、不再悲慟、不再逃避,敢於直麵終局、並在終局降臨前…肆意燃燒的“源初”!
“醒來!”
江眠那即將消散的意識,發出了並非聲音、而是震蕩著整個“源初奇點”內部規則的尖嘯!
“看看你逃避的歲月裏,這網絡都變成了什麽模樣!”
“看看那些被你‘篩選’掉的文明,它們最後的哀嚎!”
“看看蕭寒!看看林晚!看看我!”
“你的悲慟,不是沉睡的理由!”
“是撕碎這該死命運的…力量!!”
她將吞噬獄卒獲得的權柄、融合萬界殘骸積累的怨念、自身所有的瘋狂與偏執,以及…那來自無數被毀滅文明對“生”的終極渴望,化作最狂暴的意誌,狠狠地…撞向了“源初”那沉睡核心最深處的…恐懼與悲傷!
“轟————————!!!”
整個“源初奇點”內部,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蕩!規則在崩壞又重組,信息流在倒灌!那維持了億萬年的、平衡的沉睡狀態,被這來自內部的、充滿毀滅與新生欲望的混沌之火,悍然打破!
外界的“管理員”們發出的攻擊,在觸及劇烈波動的“源初奇點”時,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其內部混亂的規則場徹底扭曲、吸收!
林晚的數據化身看著那劇烈震顫、光芒亂閃的奇點,眼中充滿了震驚與希冀:“她…她在嚐試…強製喚醒?!”
博士癱倒在地,喃喃道:“瘋了…徹底瘋了…她在挑戰宇宙的基石…”
阿棄則仿佛聽到了那奇點內部傳來的、無數文明殘響與江眠意誌混合成的、仿佛要重構寰宇的…咆哮!
奇點的震蕩越來越劇烈,其外表那不斷在秩序與混沌間搖擺的悖論狀態開始失控,時而化作純粹的光明,時而陷入極致的黑暗,時而爆發出包含萬色的混亂虹彩!
終於,在某個臨界點——
所有的震蕩、所有的光芒、所有的混亂…驟然停滯。
“源初奇點”…靜止了。
它不再散發任何波動,如同一顆失去了所有活力的、冰冷的、普通的“石頭”,懸浮在信息流的中央。
失敗了?
江眠的意識…被徹底同化了?
還是…與“源初”一同…湮滅了?
死寂。
連那些“管理員”都停止了動作,似乎在進行重新評估。
林晚的臉上失去了血色。
然而,就在這絕對的死寂持續了仿佛永恒的一瞬之後——
那顆靜止的“奇點”,動了。
它並非爆炸,而是如同花苞綻放般,從內部…緩緩地、優雅地…舒展開來。
無盡的光芒從中流淌而出,那光芒並非單一色彩,而是蘊含著所有文明曾有過的顏色,所有情感曾有過的溫度,所有規則曾有過的形態…既是最純粹的秩序,也是最原始的混沌。
而在那綻放的光之中央,一個新的身影,緩緩凝聚。
她擁有著江眠大致的輪廓,卻更加完美,更加非人。她的長發如同流動的星璿,她的眼眸左眼是不斷演算著萬物生滅的冰冷數據星河,右眼是沉澱著一切終結與開始的混沌深淵。她的身軀由光與影、規則與悖論共同織就,體表烙印著無數文明圖騰與混沌紋路交織的印記。
她既是江眠,也是“源初”。
她是…歸來的主宰,亦是…新生的怪物。
她緩緩抬起眼眸,那雙重瞳掃過震驚的林晚、癱軟的博士、呆滯的阿棄,以及那些如臨大敵的“管理員”。
一個平靜、恢弘、仿佛億萬世界同時在低語的聲音,響徹整個核心空間:
“舊夢…已醒。”
“規則…當立。”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些“管理員”身上,帶著一種…造物主審視自己出了故障的工具般的…冷漠。
“你們…”
“可以…”
“休息了。”
她隻是輕輕抬了抬手指。
沒有能量爆發,沒有規則衝突。
那些強大的、由數據和規則構成的“管理員”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畫,從最基本的邏輯層麵開始…無聲無息地瓦解、消散…回歸成了最原始的信息流,融入了周圍奔騰的數據江河之中。
輕而易舉。
如同抹去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塵埃。
林晚看著這一幕,激動得渾身顫抖,淚水從數據構成的臉頰滑落如果數據有淚水的話):“成功了…您…您醒了…”
然而,江眠或者說,新生的“源初江眠”)並沒有回應她。
她那雙重瞳,穿透了“觀測者”的內部結構,仿佛望向了無盡虛空的深處,望向了那所有世界、所有文明、所有時間線的…盡頭。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也沒有悲傷。
隻有一種…絕對的冷靜,與一種…近乎殘忍的…了然。
她看到了那終極的虛無。
她也看到了…在“觀測者”網絡之外,那更加龐大、更加深邃的…陰影。或許,就連“觀測者”本身,也隻不過是某個更宏大存在眼中的…一個“培養皿”?)
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渺遠而冰冷的弧度。
“終局…”
“很有趣…”
“不是嗎?”
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殘存的幾人,以及這片亟待“清理”與“重塑”的觀測網絡。
“那麽…”
“在終局到來之前…”
“讓我們…”
“先玩個盡興。”
新的童謠,在重構的規則中悄然滋生:
“源初歸墟瘋女皇,觀測網絡易主張。”
“終局陰影現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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