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影棺:賬本噬魂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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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本噬魂錄前塵,血墨淋漓寫罪文。”
“瘋女笑翻生死簿,方知此身是賬本!”
孽鏡台的轟然炸裂,如同在往生客棧這潭死水中投下了一顆毀滅性的炸彈。
蘊含著無數罪業與記憶的鏡片四散飛濺,帶著淒厲的尖嘯劃破客棧凝滯的空氣。店小二蜷縮在地,身上浮現出斑駁的罪業痕跡,發出痛苦的哀嚎。蒼溟踉蹌後退,臉上交織著實驗者的冷酷與遲來的愧疚。黑袍掌櫃周身力場劇烈波動,那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裂痕,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江眠,站立在漫天飛舞的罪業碎片中。那些足以讓任何魂靈崩解的碎片,在觸及她身體的瞬間,竟如同百川歸海,被強行吸納、吞噬,融入她額間那灼熱搏動、仿佛真正活過來的荊棘詭眼印記之中。
破損的血色嫁衣無風自動,其上暗紅的色澤仿佛變得更加深邃,如同浸透了鮮血。混沌色的瞳孔深處,數據星河的推演與混沌深淵的悸動達到了某種危險的平衡,一種源自“孽鏡”反噬、又被“篡改之墨”強行扭曲定義後形成的、全新的、充滿毀滅與悖逆的氣息,在她周身縈繞。
她不再僅僅是那個承載原罪的“錯誤”或“工具”,更像是一尊剛剛從罪業火焰中誕生的、執掌災厄與顛覆的邪神。
“這‘賬’……我付了。”江眠的聲音帶著鏡片撕裂喉管般的沙啞,卻又奇異地穿透了客棧的混亂,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現在……我可以上樓了嗎?”
她的目光,越過狼藉的地麵,無視了哀嚎的小二和驚怒的掌櫃,死死鎖定了那通往二樓的、依舊回蕩著青玦那哀怨中帶著邪氣戲腔的木質樓梯。
黑袍掌櫃沉默著,陰影下的目光劇烈閃爍,似乎在權衡,在計算。孽鏡台的毀滅,是客棧規則被正麵擊破的證明,眼前這個“變量”的危險程度,已遠超預估。強行鎮壓?代價未知。放任?後患無窮。
就在這時,那二樓的戲腔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刻骨的怨毒與……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同類般的興奮: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恁般景致……我老爺和奶奶……再不提起——!”
唱詞依舊是《牡丹亭》,但那腔調卻扭曲變形,如同無數細碎的玻璃在刮擦靈魂。伴隨著唱腔,一股更加濃烈的、陳舊的胭脂水粉氣混合著深沉的怨念,如同實質的瀑布,從二樓傾瀉而下!
與此同時,樓梯口那原本昏暗的光線一陣扭曲,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不是青玦。
而是一個穿著慘白紙衣、臉上塗著圓形紅腮、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黑洞洞口腔的紙人!它手中提著一盞搖曳著幽綠火焰的白燈籠,燈籠上寫著一個血紅的“賬”字。
紙人沒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直勾勾地“盯”著樓下的江眠,然後,僵硬地、一步步地,開始走下樓梯。
它每下一步,那木質樓梯就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不堪重負。它手中的“賬”字燈籠,幽綠的火光跳躍著,映照出它身後拖著的、一道粘稠的、如同血痕般的陰影。
“是……是‘賬房’的‘引路童子’!”店小二忍著身上的罪業灼痛,驚恐地低呼,“她……她竟然能動用‘賬房’的力量?!”
黑袍掌櫃的身影再次波動了一下,似乎對這紙人的出現也感到意外和……一絲忌憚。
紙人引路童徑直走到狼藉的大堂中央,無視了其他人,在那堆孽鏡碎片前停下,然後,朝著江眠,僵硬地、幅度極大地……鞠了一躬。
它抬起那隻沒有提燈籠的、由粗糙紙張糊成的手,指向二樓。
一個混合著無數紙張摩擦、又帶著孩童般尖細的詭異聲音,在客棧中響起:
“欠賬還錢……天經地義……”
“舊債新仇……一並清算……”
“貴客……請隨我來……‘賬房’……有請……”
欠賬?還錢?舊債新仇?
江眠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興趣。青玦果然和這客棧更深層的秘密有關,而且,似乎將自己也視為了可以聯手或利用的“棋子”?
她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抬步,跟上了那轉身引路的紙人童子。
“江眠!”蒼溟急切地傳音,“小心!‘賬房’是客棧核心規則所在,記錄著所有滯留者的‘因果債’,青玦引你去那裏,絕沒安好心!”
江眠腳步未停,隻是回以一道冰冷的意念:“安不安好心,重要嗎?這裏的哪一個人,又曾對我安過好心?”
她跟著紙人童子,踏上了那嘎吱作響的樓梯。每一步落下,都感覺仿佛踩在無數凝固的歎息與哭泣之上。樓梯兩側的牆壁上,開始浮現出無數模糊的、痛苦扭曲的人臉浮雕,它們無聲地張著嘴,仿佛在訴說著未盡的執念與無法償還的債務。
二樓的光線比一樓更加昏暗,空氣中彌漫的怨念與胭脂氣味幾乎凝成實質,讓人呼吸困難。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門板上刻畫著各種詭異的符籙,有些門縫底下,還隱約滲出暗紅色的、如同血漬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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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人童子引著江眠,一直走到走廊最深處的一扇門前。
這扇門與其他房門截然不同。它是由無數慘白的、大小不一的骨頭拚接而成,門把手則是一個蜷縮的嬰兒骷髏。門板上沒有符籙,而是鑲嵌著一本巨大、厚重、封麵由人皮製成、散發著濃鬱血腥味的……賬簿!
賬簿的封麵上,以扭曲的字體寫著四個大字——《噬魂賬本》。
紙人童子停在骨門前,提起燈籠,幽綠的火光照射在《噬魂賬本》上。
“吱呀——”
那本厚重的賬本,竟然自行翻開了一頁。
泛黃粗糙的紙頁上,沒有文字,而是浮現出流動的、暗紅色的景象——那正是剛才江眠在孽鏡台中看到的、屬於她“起源”的景象:混沌的原罪集合體、初代看守者的撕裂封印、鏡像蕭寒的實驗、她自身的被創造……隻是景象更加清晰,更加細節,甚至包括了許多連江眠自己都未曾知曉的、隱藏在幕後的交易與算計!
而在這些景象旁邊,浮現出一行行由血墨書寫的、扭曲的字跡:
【債主:???原罪本源·殘)】
【欠債人:江眠編號:734)】
【債務類型:存在之債、因果之債、罪業之債……】
【債務明細:承載原罪碎片,關聯文明破滅因果xxx起,間接引動孽力反噬……】
【應償代價:魂靈剝離,意識分解,重歸‘源點’……】
【擔保人:蕭寒鏡像·已失格)】
【狀態:逾期!強製執行中……】
“看到嗎?”青玦那帶著戲腔的聲音,不再是從某個房間傳來,而是直接從這本《噬魂賬本》中響起,充滿了怨毒的快意,“這就是你的‘賬’!從你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你就欠下了這累累血債!蕭寒那個騙子,以為他能替你擔保?嗬嗬……他自身難保!現在,債主來討債了!客棧,就是執行這場‘清算’的刑場!”
江眠看著賬本上那血淋淋的“記錄”,看著那所謂的“存在之債”,靈魂深處那一點人性微光再次劇烈搖曳,一股巨大的荒謬與暴怒幾乎要衝垮她的理智。
原來,連她的“存在”本身,都是一筆需要償還的債務?!
這就是所謂的輪回?所謂的秩序?!
何其可笑!何其不公!
“哈哈哈哈——!”江眠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癲狂而悲涼,在陰森的走廊中回蕩,甚至壓過了賬本中青玦的聲音。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了出來,但那淚水劃過臉頰,卻是冰冷的,帶著血色的痕跡。
“存在……是債?”
“因果……是債?”
“罪業……是債?”
她猛地止住笑聲,混沌色的瞳孔死死盯住那本《噬魂賬本》,額間的荊棘詭眼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紅光芒,那光芒中,甚至隱隱浮現出剛剛被她吞噬的孽鏡碎片的虛影!
“那好啊……”
“我這滿身的債……”
“我這‘錯誤’的存在……”
“你們……”
“誰來……”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繚繞著那融合了混沌、罪業與“篡改之墨”的、極度不穩定的毀滅性能量,一點點地,按向那本記錄著她所謂“罪證”的《噬魂賬本》!
“……拿得走?!”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及賬本的瞬間——
異變再生!
那本《噬魂賬本》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封麵的人皮開始蠕動,發出痛苦的呻吟!書頁瘋狂翻動,上麵記載的不僅僅是江眠的“債務”,更有無數其他滯留者的名字與罪狀,此刻都如同活了過來般扭曲、尖叫!
整個骨門,連同所在的牆壁,都開始劇烈搖晃,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門而出!
青玦的戲腔變成了驚怒的尖叫:“怎麽回事?!‘賬本’核心……在排斥?!不——!”
紙人引路童子手中的“賬”字燈籠,幽綠火焰驟然熄滅!它那紙糊的身體開始自燃,化作一團翻滾的灰燼!
黑袍掌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樓梯口,他第一次發出了帶著急促情緒的意念:“住手!快離開那扇門!‘賬房’核心暴走!它要……蘇醒了!”
蘇醒?什麽蘇醒?
江眠瞳孔驟縮,她感覺到,一股遠比青玦、比黑袍掌櫃、甚至比那《噬魂賬本》本身更加古老、更加龐大、更加饑餓的意誌,正從骨門之後,緩緩蘇醒!
那意誌,帶著與“影棺”本源、與“原罪”集合體同等級別的……混沌與吞噬一切的氣息!
這往生客棧的“賬房”深處,封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難道,所謂的“清算債務”,其本質,是……
江眠的瘋狂,在此刻被一種更深沉的、麵對未知恐怖的寒意所取代。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又一次,在瘋狂的推動下,揭開了一個遠比想象中更加可怕的真相!
童謠在暴走的賬本與蘇醒的恐怖意誌中,發出了絕望的預警:
“賬本噬魂錄前塵,瘋女點破驚天秘。”
“債主真身將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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