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城主府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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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將剛剛經曆了一場血腥洗禮的林家府邸緊緊包裹。激戰留下的痕跡已被迅速清理,濃鬱的血腥氣在夜風不懈的吹拂下漸漸淡去,但那股彌漫在空氣中、深入骨髓的緊張與寒意,卻如同無形的陰霾,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揮之不去。
    林楓獨立於院落中央,清冷的月輝為他染血的青衫鍍上一層銀邊。方才那場短暫卻凶險的搏殺,雖以全殲來敵告終,卻像一盆冰水,讓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身處境的險惡。幽冥宗,或者說隱藏在其背後的更大陰影,行動如此迅捷狠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絕不會因一次失敗而退縮。而玄雲宗長老玄誠子鄭重提及的“血煞宗”,更似一柄懸於命運咽喉的利劍,不知何時便會驟然斬落。
    “楓兒。”林震天沉穩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他臉上帶著未散的餘悸與更深沉的憂慮,壓低聲音道:“裏外都仔細查過了,府內應無內應。這些殺手是外來的,手段老辣,行事果決,除了手臂上那個鬼首標記,身上幹淨得像被水洗過,找不到任何能追查來源的線索。”他目光複雜地落在兒子身上,那裏麵有曆經風波後的疲憊,有為父的驕傲,但更多的,是如山嶽般沉重的擔憂。“你的傷勢,真的無礙?”
    “些許皮肉之傷,已服下丹藥,運轉功法後已無大礙。”林楓搖了搖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庭院陰影處的每一個角落,“父親,看來有人迫不及待,連這三日的緩衝時間都不願給我們。”
    林震天沉重地頷首,歎息聲中充滿了無奈與決絕:“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如今鋒芒太露,冠軍榮耀加身,又身懷……唉,注定無法安然度日。我已下令加派三倍精銳護衛,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交叉巡邏,核心區域更是布下了預警陣法。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隻怕……”
    話音未落,一名管家手持一份燙金請柬,步履匆匆而來,神色恭敬中難掩一絲不安,躬身稟報道:“族長,少爺,城主府方才派人送來請柬,邀請族長與少爺明日午時,赴城主府參加慶功宴。言明是為慶賀少爺勇奪大比冠軍,同時……也為緩和此前因蕭家之事引發的些許不快,以示城主府公允。”
    城主府?在這個敏感時刻?蕭雄剛失二子,家族因勾結魔宗而徹底傾覆,本人亦被軟禁。此刻城主府大張旗鼓設宴慶功?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鴻門宴。”林楓唇間吐出三個字,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林震天眉頭緊鎖,麵色凝重如水:“不錯。蕭雄雖倒,但城主府在青雲城經營數十年,勢力盤根錯節,底蘊猶存,未必沒有其他算計。此宴,怕是意在試探虛實,甚至……可能是對方精心布置的最後一重殺局。”
    去,還是不去?
    若斷然拒絕,便是公然拂了城主府的麵子,不僅顯得林家怯懦,更會授人以柄,給了對方借題發揮的借口。若毅然前往,則無疑是孤身涉險,深入龍潭虎穴,吉凶難料,生死一線。
    林楓眸光閃動,沉吟片刻,眼底最終掠過一絲決然:“父親,宴無好宴,然勢在必行。若怯而不往,反顯得我心虛膽怯,墮了林家剛剛建立的聲威。正好,我也想借此機會,親眼看看,這青雲城的渾水之下,究竟還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他需要知道,除了明麵上的幽冥宗,還有哪些勢力在暗中覬覦。這場宴會,或許是一個撥開迷霧,看清敵我格局的契機。而且,他心中存有一份倚仗——流雲學宮使者尚未離開青雲城,有這尊大神在,城主府即便心懷叵測,在明麵上也未必敢做得太過決絕,肆無忌憚。
    林震天凝視著兒子那雙充滿堅定與無畏的眼眸,知他心意已決,深知勸阻無用,隻能重重一歎,豪氣頓生:“好!既如此,為父便陪你同去!縱前方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我父子二人,也要並肩闖上一闖!”
    翌日清晨,林家府邸內的氣氛比往日更加肅殺緊張。林楓於房中靜坐蒲團,屏息凝神,全力運轉《九轉逆命訣》,周身淡灰色的元力如溪流般潺潺湧動,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他取出那枚數次救他於危難的黑色鐵片,置於掌心細細端詳。鐵片依舊觸手冰涼,沉寂無言,但林楓憑借其與自身元力那一絲微妙的聯係,能隱約感覺到,它在昨夜吸收了大量幽冥煞氣後,內部暗藏的某些玄奧紋路,似乎比以往更活躍了一些,隱隱有極淡的光華在深處流轉。
    與此同時,林震天則在議事廳內,與幾位核心長老進行最後的部署。他神色嚴峻,語氣低沉卻不容置疑:“……若城主府今日敢有絲毫異動,埋伏在外的林家死士需不惜一切代價,製造混亂,接應族長與少爺突圍。其餘人等,按計劃分批撤離,做好最壞的打算,保留家族火種!”
    日上三竿,蘇清雪悄然來訪。她依舊是一身素雅白衣,不施粉黛,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輕愁,如同籠罩遠山的薄霧。“林楓,”她聲音輕柔,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今日城主府之宴,步步殺機,務必……萬事小心。”她抬起眼眸,清澈的眼底映照著他的身影,滿是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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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看著她,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暖意,語氣平和卻堅定:“放心,我自有分寸。林家,不會倒。”
    蘇清雪朱唇微啟,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千言萬語都濃縮在最後兩個字中:“……保重。”
    她轉身離去,衣袂飄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有幾分蕭索。林楓目送她遠去,心中漣漪微蕩。他明白,蘇家如今夾在林家與城主府的博弈之間,處境微妙而艱難。而他自己,前路未卜,強敵環伺,早已無暇他顧,更無法給予任何承諾。
    午時將至,林楓與林震天乘坐馬車,準時抵達城主府。府邸之外,張燈結彩,披紅掛綠,一派喜慶祥和景象。然而,這刻意營造的熱鬧之下,卻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壓抑感,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宴會設在城主府最為富麗堂皇的迎賓大殿。青雲城內有頭有臉的勢力首領、家族族長幾乎悉數到場,濟濟一堂。殿內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之聲悠揚,舞姬身姿曼妙,但氣氛卻遠不如昨日林家慶功宴那般真誠熱烈。眾人的交談聲刻意壓低,目光遊移閃爍,不時瞥向大殿入口方向,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揣測,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
    當林楓與林震天並肩步入大殿的瞬間,仿佛有無形的引力,將全場所有複雜的目光瞬間拉扯過來,聚焦於二人之身。敬畏、嫉妒、好奇、探究,以及那隱藏在笑容之下、冰冷刺骨的敵意,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而來。
    “林族長,林賢侄,大駕光臨,真是令我城主府蓬蓽生輝啊!”一個略顯沙啞、卻努力擠出熱情洋溢語調的聲音自主位響起。隻見一位身著繁複紫袍、麵容威嚴中帶著難以掩飾憔悴與陰鬱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此人正是蕭雄之弟,蕭遠山。在蕭雄倒台後,由他暫代城主之職,處理一應事務。
    蕭遠山臉上堆著程式化的笑容,但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尤其是在目光掃過林楓時,那抹刻骨銘心、幾乎無法壓抑的怨恨,如同毒蛇般在眸底一閃而逝。他兩個天賦不俗的侄子皆間接因林楓而死,賴以依仗的兄長被囚,顯赫一時的蕭家基業一夜崩塌,此等血海深仇,他豈能不恨?
    “蕭代城主盛情相邀,林家榮幸之至。”林震天麵色平靜,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禮,應對得體。林楓亦隨之微微頷首,目光如古井無波,平靜地掃過全場,將那些或明或暗的視線一一納入眼中。
    落座之後,宴會正式開始。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的表麵文章做得十足。蕭遠山與城主府幾位實權長老輪番上前敬酒,口中說著冠冕堂皇、無懈可擊的賀詞,仿佛蕭林兩家那不死不休的血仇,從未存在過一般。
    然而,平靜的水麵之下,暗流始終洶湧澎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位素來依附於城主府的陳姓家族族長,端著酒杯,晃動著肥胖的身軀,踱到林楓席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語帶深意地說道:“林賢侄真乃人中龍鳳,少年英雄!不僅修為進展神速,冠絕同輩,昨日擂台上施展那手玄妙功夫,竟能克製幽冥魔功,更是令人歎為觀止,佩服得五體投地啊!卻不知,究竟是何等玄妙高深的功法,竟有如此驚天動地的神效?”
    此言一出,仿佛按下了某個開關,大殿內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變得落針可聞。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或灼熱或貪婪,齊刷刷地再次聚焦於林楓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這,正是潛藏在許多人心中,那份最大、也最按捺不住的好奇與貪婪。
    林楓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仿佛對方隻是在詢問今日天氣如何:“陳前輩過譽了。晚輩不過是運氣好些,早年偶得一門殘缺不全的煉體法門,專注於打熬筋骨,凝練元力,許是功法屬性使然,恰巧對陰邪煞氣有些許天然的克製罷了。粗淺之術,實難登大雅之堂,不值一提。”他再次熟練地將原因歸咎於“殘缺”和“屬性相克”,輕描淡寫,意圖蒙混過關。
    “哦?僅僅是一門殘缺功法,便能輕易擊潰凝元後期魔頭的攻勢?嘖嘖,若是有幸得到完整傳承,那威力……恐怕真是難以想象了!”另一位坐在蕭遠山下首、麵容精瘦的長老適時接口,語氣中的試探之意幾乎不加掩飾,“賢侄福緣之深厚,當真令人豔羨不已。卻不知這門神功,可有何響亮名號?又出自何派高人所傳?”
    “機緣巧合所得,名號早已湮沒,來源更是無從考據,讓前輩失望了。”林楓言辭謹慎,滴水不漏,如同滑不留手的遊魚。
    蕭遠山見狀,哈哈一笑,舉起酒杯,看似豪爽地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諸位!個人自有緣法,機緣豈是能輕易探聽的?來來來,滿飲此杯!今日我等隻論慶功,慶賀我青雲城出了林賢侄這般不世出的天才,其他瑣事,暫且擱置,不談,不談!”他雖在笑,聲音洪亮,但那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陰鷙與失望,卻未能逃過林楓敏銳的感知。林楓越是守口如瓶,諱莫如深,便越說明其所修功法的價值非同小可,也越發堅定了某些人心中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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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就在這般表麵和諧、內裏波濤暗湧的氛圍中繼續。各種或捧殺、或打探、或隱含威脅的明槍暗箭,從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接踵而至。林楓始終穩坐席間,應對從容,言辭得體,既不顯得傲慢,也絕不軟弱,將自身的秘密守護得密不透風,讓那些有心之人如同老鼠拉龜,無從下手。
    林震天在一旁看得暗暗心驚,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同時,也為兒子在這等大場麵下表現出的遠超年齡的沉穩、老練與智慧,感到由衷的欣慰與驕傲。楓兒,是真的長大了,足以獨當一麵了。
    然而,林楓的心神並未因應對得當而有絲毫放鬆。他那遠超常人的強大靈魂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始終分出一縷,密切留意著大殿內每一絲細微的能量波動與氣息變化。他清晰地感覺到,在那眾多的賓客之中,混雜著幾道格外隱晦、卻強大凝練的氣息。他們收斂得很好,但那份與青雲城本土修士截然不同的能量質感,以及那如同毒蛇般冰冷、時不時在他身上掃過、帶著審視與毫不掩飾貪婪的目光,讓他心生警兆。
    酒至半酣,殿內氣氛因酒精的作用而稍顯鬆弛、喧囂。林楓尋了個借口,言說需更衣透氣,暫時離席,信步走向殿外那曲折幽深的回廊。
    回廊寂靜,月光透過雕花的窗欞,在地麵投下斑駁破碎的光影。夜風帶著涼意穿廊而過,稍稍驅散了殿內的沉悶。他剛在一處廊柱旁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一道身影便低著頭,手捧盛滿空酒杯的托盤,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靠近。看裝扮,隻是個普通的侍從。
    林楓心中警惕之心大起,體內逆命元力悄然加速運轉,蓄勢待發。
    那侍從步履平穩,行至他身側時,腳下似乎被地磚縫隙絆了一下,身形一個微不可察的踉蹌,托盤上的空酒壺隨之輕輕一歪。就在這電光火石、常人難以察覺的瞬間,一張折疊得僅有指甲蓋大小、觸手硬韌的紙條,如同變戲法般,被一股巧勁精準地塞入了林楓自然垂落的寬大衣袖之中!整個過程快如鬼魅,若非林楓全神貫注,幾乎難以捕捉!
    與此同時,一道細若遊絲、卻清晰得如同直接在耳畔響起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急促與凝重,傳入林楓耳中:
    “血煞已至,眼線遍布,速離青雲,切勿回頭!”
    話音未落,甚至不給林楓任何反應的時間,那侍從已迅速穩住托盤,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依舊低著頭,腳步匆匆,轉眼間便消失在回廊另一端的黑暗拐角處,蹤跡全無。
    林楓心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寒潭,驟然掀起驚濤駭浪!血煞已至!眼線遍布!這八個字,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那張紙條!他強壓下立刻取出查看的衝動,麵上維持著憑欄望月的閑適姿態,仿佛隻是在欣賞這寂寥的夜景。但縮在袖中的手,已緊緊攥住了那張小小的紙條,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蔓延開來。
    血煞宗!他們竟然來得如此之快!而且已經滲透到了城主府?還是說,此刻這看似和諧的宴會之中,就潛伏著他們的眼線?方才感知到的那幾道隱晦氣息……
    速離青雲!情況竟然已經危急到了必須立刻拋棄家業、倉皇逃離的地步了嗎?
    這傳訊之人,究竟是誰?是友是敵?是玄雲宗布下的暗棋?還是……其他與血煞宗有著血海深仇的隱秘勢力?這消息,是確鑿無誤的警告,還是故布疑陣的陷阱?
    無數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在他腦海中激烈碰撞、飛掠。然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這種關乎生死存亡的時刻,任何一絲僥幸心理,都可能將整個林家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驚濤駭浪,眼神在瞬間變得如同出鞘的利劍般銳利冰寒。不能再有片刻遲疑!這城主府,這看似繁華安寧的青雲城,已然化作巨大的陷阱,一張無形的死亡之網正在急速收攏!
    他豁然轉身,步履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快步返回那座喧囂與危機並存的大殿。殿內依舊歌舞升平,酒酣耳熱,但他卻感覺仿佛有無數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地釘在他的身上。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無形的殺機,幾乎凝成了實質,讓他呼吸都為之一窒。
    他徑直走到林震天身側,暗中傳音,聲音凝重急促,不容置疑:“父親,情況有變,萬分危急!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刻不容緩!”
    林震天聞言,端著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臉上笑容不變,但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他深知兒子絕非無的放矢之人,見此情形,心中已信了八九分,當即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
    林楓隨即起身,麵向主位上的蕭遠山,拱手一禮,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與一絲疲憊:“蕭代城主,晚輩忽感體內舊傷隱隱作痛,氣血翻騰不休,恐是昨日激戰留下的隱患發作,需即刻回府靜心調息,以免傷及根基。恕晚輩失禮,不能繼續奉陪,懇請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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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遠山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疑慮與不易察覺的陰冷,臉上卻堆起關切之色:“哦?林賢侄傷勢竟未痊愈?這可大意不得!我府中便有醫術精湛的醫師,更有上好的療傷丹藥,不如……”
    “多謝城主美意!”林楓不等他說完,便語氣堅決地打斷,“家中已備好對症丹藥,功法調息即可,不敢勞煩府上。”言辭雖客氣,但那離去之意,已然斬釘截鐵。
    蕭遠山目光在林楓臉上停留一瞬,又掃過麵色沉靜的林震天,心知強留無益,反而可能打草驚蛇,隻得皮笑肉不笑地應道:“既如此,那本官便不好強留了。賢侄定要保重身體,他日方長。”
    林楓與林震天不再多言,在滿殿賓客神色各異、意味難明的目光注視下,轉身,步履沉穩而迅疾地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大殿,徑直出了城主府那氣勢恢宏卻暗藏殺機的大門。
    一離開那無處不在的窺視與壓抑氛圍,置身於相對開闊的街道,林楓立刻拉住林震天,腳步不停,語速極快,聲音壓得低不可聞:“父親,回家後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族人與死士,隻攜帶最緊要的物品,我們連夜出城!”
    “什麽?連夜出城?!”林震天聞言,縱然早有心理準備,仍是大吃一驚,臉色驟變,“為何如此倉促?流雲學宮使者明明後日才……”
    “等不及後天了!”林楓猛地打斷父親的話,將袖中那張已被汗水微微浸濕的紙條迅速塞入林震天手中,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急迫,“血煞宗的人很可能已經到了,甚至可能就在左近!今日這城主府宴會,根本就是一個局,一個確認目標、麻痹我們的局!再不走,等到對方合圍,我林家恐有……滅門之禍!”
    林震天手指微顫,展開那小小的紙條,借著路邊昏暗的光線,看清了上麵那八個潦草卻觸目驚心、仿佛用鮮血寫就的字跡:“血煞已至,速離青雲!”
    一瞬間,林震天臉色煞白如紙,毫無血色!他猛地抬頭,看向兒子,眼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駭與後怕。他毫不懷疑這消息的真實性,因為林楓之前的種種預感與判斷,都已在這短短一兩日內,以最殘酷的方式一一應驗!
    “好!我明白了!立刻去辦!”林震天亦是果決剛毅之人,深知此刻已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頭,任何猶豫都是取死之道。他重重一拍林楓的肩膀,眼中爆發出破釜沉舟的決絕光芒。
    夜色,再次如同厚重的幕布般降臨。然而,林家府邸之內,卻陷入了一種與往常截然不同的、壓抑到極致的緊張與忙碌之中。核心族人被心腹以最隱秘的方式悄悄喚醒,被告知緊急情況。庫房中,早已準備好的、最為貴重且便於攜帶的修煉資源、金銀細軟被迅速打包裝箱。一切都在無聲中有序進行,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死寂的海麵。
    林楓獨立於院落之中,仰頭望向那被稀疏雲層遮掩、顯得朦朧而詭異的星空,目光冰冷如鐵,堅定如磐石。
    青雲城,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終究是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刻。前路漫漫,殺機四伏,迷霧重重。但唯有果斷跳出這已然形成的旋渦中心,斬斷一切遲疑與僥幸,才能於絕境之中,為林家,也為自己,搏得那一線渺茫的生機!
    流雲學宮……希望能在血煞宗布下的天羅地網合攏之前,順利抵達城東驛站,與使者會合!
    他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這場關乎生死存亡的艱難遷徙,這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逃亡之路,此刻,才剛剛拉開序幕。
    [結語]
    夜幕深沉,星月無光。林家府邸的最後幾盞燈籠悄然熄滅,如同巨獸闔上眼簾。
    承載著家族最後希望的車隊融入夜色,向著城東方向蜿蜒前行。林楓勒馬立於隊伍最前方,衣袂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回望那片生活了十餘年的城池輪廓,目光如淬火的寒鐵。
    青雲城的舞台已然落幕,而真正的生死棋局才剛剛展開。血煞宗的陰影如影隨形,前路遍布殺機。但這夜色中的每一次奔襲,刀鋒下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將他推向命運的更深淵處。
    逆命之路,從來不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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