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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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的天,剛過晌午就陰得厲害,鉛灰色的雲壓得很低,像是要直接扣在槐安村的屋頂上。寒風打著旋兒,刮得人臉生疼。
    林晚月聽見外麵的喊聲,心裏咯噔一下,扔下手裏東西就衝了出去。
    王翠蘭也從灶房跑出來,臉都白了:“咋了?誰掉河裏了?”
    林晚月二話沒說,抬腿就往村外跑,一邊跑一邊回頭急聲問:“給拿幹淨衣服沒有?河邊生火了沒?”
    二牛跟在她旁邊,上氣不接下氣:“拿、拿了!狗蛋爹抱著棉襖去的!火……火還沒顧上生,人都亂套了!”
    “回去個人!讓家裏生大火!烤熱被子!快!”
    林晚月頭也不回地喊,腳下跑得更快。
    冰冷的空氣刀子一樣灌進喉嚨,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心裏又急又沉。
    她知道,這種天氣落水,低溫症和窒息都是索命的閻王,晚一分鍾,生機就少一分。
    後麵,林大壯和聞訊趕來的村長薑長東也帶著幾個漢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往河邊跑。
    整個村子都被驚動了,刺骨的寒風中,從那些高低錯落的土坯房裏,老少爺們、婆娘媳婦都匆忙湧出來,裹著厚厚的棉襖,縮著脖子,朝著村外霸王河的方向聚攏。
    高低不平的土路,枯黃的野草上還覆著一層白霜。
    人們踩過田埂,踏倒大片枯死的蘆葦杆子,嘈雜的腳步聲、喘息聲、焦急的詢問聲混成一片。等跑到河邊那片開闊地,白霜覆蓋的河灘沒一會兒就被踩成了爛泥塘。
    林晚月跑到河邊時,那裏已經圍了不少人。
    狗蛋爹薑紅兵癱坐在泥地裏,懷裏抱著渾身濕透、麵色青紫的媳婦,整個人都在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幾個漢子正圍著,試著按壓胸口,但手法顯然不對。
    劉大夫也在,蹲在旁邊,額頭上全是汗,正按著林晚月以前簡單提過的按壓法子急救,但看到林晚月來,像見到救星一樣,急忙抬頭喊:“小林!快看看!我按了,人還是不醒!沒氣了!”
    薑紅兵看到林晚月,眼圈瞬間紅了,啞著嗓子喊:“小月!小月你救救你嬸子!求你了!”那聲音裏的絕望,讓周圍的人都心裏發酸。
    圍觀的人們手插在袖筒裏,腳不停地在冰冷的泥地上跺著,眼神裏滿是擔憂和一種近乎迷信的期盼,全都聚焦在林晚月身上。
    這丫頭能起死回生,救趙大山,救鐵蛋,這次……也能吧?
    冷風無孔不入地鑽進林晚月的棉襖,她後悔沒再多穿一件。
    雙手互相插在袖筒裏暖了暖,她快步上前,蹲下身。
    狗蛋娘躺在泥地上,臉色是一種死寂的青白,嘴唇烏紫。
    口鼻處有少量混著沙子的白色泡沫。林晚月快速掀開她的眼皮,瞳孔有些散大,眼瞼和結膜上有細小的紅色淤點。
    四肢冰涼,手指腳趾已經呈現明顯的青白色,甚至有些僵硬蜷縮。
    她伸手搭上脖頸脈搏,幾乎感覺不到跳動。
    但就在她指尖觸碰的瞬間——
    【叮!緊急掃描啟動。目標:重度溺水合並急性低溫症。呼吸心跳驟停約46分鍾。核心體溫過低,生命體征極度微弱。
    腦部存在缺氧損傷風險。建議:立即心肺複蘇,輔助針灸刺激中樞,同時必須謹慎複溫,避免複溫休克。】
    係統冰冷的聲音在腦海響起,給出了最清晰的診斷。
    林晚月心中一定,有係統判定,說明人還有極其微弱的生機!
    她立刻大聲吩咐,聲音在寒風中清晰有力:“村長叔!立刻叫人回去,生一堆旺火!要能烤熱被子的火!再準備一身幹爽的厚棉衣,烤暖了拿來!”
    薑長東立刻指了兩個年輕後生:“快!跑回去!按小月說的辦!”
    林晚月手上不停,從隨身帶的布包裏(她現在是衛生員,習慣帶著簡易針包)取出銀針。消毒都來不及仔細,直接用衣角擦了擦,凝神靜氣,出手如電!
    第一針,直刺人中穴,深刺強刺激!
    第二針,內關穴,左右同時下針,撚轉提插!
    第三針,百會穴,向後方斜刺!
    第四針,湧泉穴,透刺加強!
    這幾針下去,又快又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周圍看著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不懂醫術,但看那架勢,就覺得有希望。
    下完針,林晚月頭也不抬:“來幾位嫂子嬸子!幫忙圍起來,擋風!”
    幾個熱心的婦女立刻扯開帶來的舊床單、破棉襖,手拉手圍成一道人牆,擋住了最刺骨的河風。
    林晚月迅速解開狗蛋娘身上那件沉甸甸、浸透冰水的破棉襖扣子,冰冷的濕衣服貼在皮膚上,觸手寒徹骨髓。
    她咬咬牙,和旁邊一個力氣大的嬸子一起,費力地將濕透的棉襖、棉褲剝下來。這個過程必須快,濕衣會持續帶走體溫。
    【原來是這樣急救!先保命,再慢慢回暖!不能直接用熱水燙!】林晚月心中急速思考,手上動作卻穩而快。
    這清晰冷靜的心聲,如同投入靜水的石子,在周圍幾個離得近、正幫忙的嬸子腦海裏漾開。
    她們手上動作一頓,愕然地對視一眼,又趕緊低頭幫忙,心裏卻翻起了驚濤駭浪——這……這是小月心裏想的?
    她咋懂這麽多?
    還知道不能直接烤火?
    而且這想法直接就鑽到咱腦子裏了?
    顧不上深究這奇異的感覺,幾個嬸子按照林晚月的指揮,拿出帶來的幹燥粗布,用力地擦拭狗蛋娘身上冰冷的河水。
    粗糙的布摩擦過僵冷的皮膚,留下些許紅痕,但也帶走了水分。
    這時,回去生火的後生抱著烤得暖烘烘的舊被子和一套棉衣飛奔回來。
    被子還冒著絲絲熱氣。
    林晚月指揮著,用暖被子將擦幹身體的狗蛋娘小心裹住,隻露出頭部。
    然後,她示意薑紅兵:“紅兵叔,快!背起來!跑回家!不能停!路上要保持她身體晃動,促進血液循環!
    到家後,把她放在離火堆至少五尺遠的地方,用被子裹好,慢慢烘暖!
    記住,千萬不能直接烤火,也不能用熱水擦身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