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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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桃花穀依然漫著淺淡的花香,十葉懶洋洋地蜷在柳清風懷裏,青絲如瀑般散落在他素色的衣襟上。她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師父那張俊朗得讓流雲都失了色的臉龐上,指尖輕輕蹭過他溫熱的鎖骨,聲音軟得像浸了蜜:“師父,葛正瞳說要帶我去無回穀降魔,你…… 同意嗎?”
話落時,她不自覺攥緊了柳清風的衣袖。自小在清風崖長大,除了上次為讓他絕了念想而離開,她從未違逆過眼前人半分。此刻見柳清風未立刻應聲,她又慌忙補充,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依賴:“你要是不答應,我絕對不會跟他去的,我就留在你身邊陪你,哪兒都不去。”
柳清風垂眸望著懷中人眼底的忐忑,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發頂,聲音溫和如崖間的春風:“去吧,也該曆練曆練了。” 他頓了頓,指腹蹭過她泛紅的耳垂,“你跟著我學了十年道法,術法口訣倒背如流,可從來沒真正與魔物交手過。葛正瞳性子剛正,又是魔界少有的高手,法力在三界中難逢對手,你跟著他,尋常魔物傷不了你。”
其實他何嚐不想親自帶十葉去,隻是降魔本是魔族分內之事,仙界向來隻在他們束手無策時才出手相助,貿然介入難免落人口實。他輕輕歎了口氣,指尖點了點十葉的鼻尖,語氣多了幾分鄭重:“把逃竄的魔物帶回魔界,本就是魔族的職責,他們自幼便練的是擒魔之術,經驗比你足。如今你的修為,在凡人弟子中已是佼佼者,尋常道士的道法根本不及你,可這次不同 ——”
他話鋒微沉,眼底掠過一絲憂色:“無回穀的結界鬆動,此次竄出的魔物定不簡單,有不少是修了千年的老魔,你切記不可逞強,若遇危險,第一時間取出我給你的石鏡喚我。”
十葉聽他應允,瞬間眉眼彎彎,伸手摟住柳清風的胳膊,輕輕搖著他,像隻討喜的小獸:“我知道啦師父!我會乖乖的,一有空就用石鏡跟你說話,絕不會讓你擔心。”
說罷,她轉頭看向床頭的矮幾,目光落在那麵溫潤的石鏡上。那是她離開清風崖獨自在人間闖蕩時,柳清風親手雕的,鏡身刻著纏枝蓮紋,曾陪她度過無數個孤夜。可此刻再看,鏡麵上不知何時竟多了幾枝疏朗的修竹,竹影婆娑,栩栩如生,倒像是剛刻上去的。
她好奇地伸手將石鏡捧在掌心,指尖拂過鏡麵上的竹紋,轉頭看向柳清風,眼底滿是疑惑:“這…… 師父,石鏡怎麽變了?昨天看還隻有蓮花呢,怎麽多了竹子?”
柳清風的耳尖忽然泛起一抹淺紅,他輕咳一聲,伸手將石鏡從她手中拿過,指尖摩挲著鏡邊的紋路,聲音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笑意:“這個是我的,你拿錯了。” 見十葉睜圓了眼睛,他又補充道,“我在自己的石鏡上刻幾枝竹子,不可以嗎?”
“你也有一麵一模一樣的石鏡?” 十葉驚訝地坐起身,雙手撐在柳清風的胸前,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下巴,“那你用它來看誰啊?總不能是看崖上的竹子吧?”
柳清風望著她近在咫尺的唇瓣,眼底漾起溫柔的笑意,伸手將她重新攬進懷裏,聲音低啞地貼在她耳邊:“看你啊。我時刻關注我的徒弟,不行嗎?”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十葉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她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手指絞著柳清風的衣襟,聲音細若蚊蚋:“可…… 可是之前,你好像並沒有偷偷看過我吧?那不是……”
後麵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 那不是連她在浴房洗澡、換衣,甚至睡覺,都有可能被師父看到嗎?
柳清風自然知道她未說出口的話,他輕輕捏了捏她發燙的臉頰,語氣帶著安撫:“放心吧,這麵石鏡是我最近才雕的,以前沒想過做這個。” 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愧疚,“不然上次你被葛天霸綁走,我也不會過了十日才知曉,是我太大意了,沒護好你。”
“那…… 那以後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你眼裏了?” 十葉的臉更紅了,連耳根都染上了胭脂色,她伸手推了推柳清風的胸膛,卻被他攥住了手腕。
柳清風看著她羞惱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好了,小十葉,我還沒那麽變態。你的隱私我不會碰,更不會偷看你洗澡。” 他俯身湊近,鼻尖蹭過她的鼻尖,聲音低沉而曖昧,“再說,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
“師父!” 十葉又羞又惱,掙脫開他的手,雙手輕輕捶打他的胸脯,臉頰埋在他的頸窩,聲音悶悶的。
柳清風順勢收緊手臂,將她牢牢鎖在懷裏,唇瓣貼在她的耳邊,聲音輕得像情人間的呢喃:“該叫相公了。”
十葉的身體瞬間僵住,隨即更燙了,她將頭埋得更深,抵在柳清風的胸前,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嗯什麽?” 柳清風輕笑,不等她反應,唇瓣便覆了上去。柔軟的觸感讓十葉瞬間失了力氣,隻能攥著他的衣襟,任由他輾轉廝磨。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他才稍稍退開,指腹摩挲著她泛紅的唇瓣,眼神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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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葉大口喘著氣,抬眼望進他深邃的眼眸,臉頰緋紅,終於用盡全力,聲音帶著顫意卻清晰地喚道:“相…… 相公。”
“這就對了!”柳清風掰過十葉的手,再次把她壓倒。
夜色如墨,潑灑在葛正瞳暫住的茅舍屋頂,連簷角的風鈴都斂了聲響,唯有燭火在案頭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他一夜無眠,指尖摩挲著案上一字排開的法寶,燭光照在他眼底,映出幾分與平日玩世不恭截然不同的凝重。
最左側的萬魔噬心鏡靜靜躺著,玄鐵冰晶鑄就的鏡身泛著幽藍冷光,邊緣鬼臉魔紋在燭火下似要活過來一般。葛正瞳指尖輕點鏡麵,鏡中瞬間掠過一絲他少年時的狼狽虛影 —— 那是他初習魔族功法時,被心魔反噬的模樣。他輕笑一聲收回手,鏡麵又恢複了深不見底的沉寂,仿佛剛才的幻象從未出現。這鏡子能照人心魔、噬人魂魄,上次在魔宮暗閣見到時,他便知此物對付善用心計的狐妖、花魔最是管用,隻需將鏡麵對準,任其道行再高,也會被內心執念拖入深淵。
挨著鏡子的是焚天滅地魔焰旗,火麒麟脊骨編織的旗麵雖疊得整齊,卻仍能隱約看到旗中央魔鵬的輪廓,流蘇上的骷髏頭眼眶裏,幽綠鬼火忽明忽暗。葛正瞳伸手捏住一條流蘇,指尖傳來細微的灼熱感 —— 那是幽冥魔焰的餘溫。他想起父親曾說,這火焰能燒穿仙族的護體靈光,上次圍剿盤踞在黑風嶺的熔岩巨魔時,若不是這麵旗噴出的魔焰困住巨魔,恐怕還得折損不少魔族子弟。此刻旗麵下的魔核靜靜蟄伏,仿佛在等待被催動的時刻,一旦展開,便是焚山煮海的威勢。
噬魂奪魄骨笛就放在魔焰旗旁,初代魔族首領脊椎骨製成的笛身泛著陳舊的暗金色,孔洞裏的魂珠在燭火下透著暗紅微光。葛正瞳拿起骨笛,湊近唇邊卻未吹奏,隻輕輕晃動,笛身傳來細碎的 “沙沙” 聲,像是亡魂在低語。他記得去年對付萬毒穀的毒蜂妖時,便是靠這骨笛的魔音,讓蜂妖群陷入混亂,連蜂王都被魔音引動心魔,自相殘殺而死。隻是這骨笛太過霸道,不分敵友的魔音讓他也得提前用靈力護住心脈,此刻握著笛身,仍能感受到裏麵無數魂魄的不甘與掙紮。
裂空吞界魔輪在案中位置,虛空玄鐵打造的輪身泛著暗紫色,輪緣的鋸齒上纏繞著細微的空間裂縫,稍一轉動,便有細碎的 “劈啪” 聲響起。葛正瞳用指腹蹭過輪緣,指尖傳來被空間之力拉扯的微麻感。這魔輪最擅長對付速度快的妖物,上次追捕逃竄的風狸時,便是靠它撕裂空間,直接將風狸從百裏之外的密林拽了出來,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輪心的界核此刻黯淡無光,卻仍能隱約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空間之力,仿佛隻要注入魔能,便能瞬間打開吞噬一切的黑洞。
蝕骨腐心毒囊躺在魔輪右側,黑色的囊身像一顆皺縮的心髒,表麵滲出的腐心毒在燭火下泛著油膩的光澤。葛正瞳用一根銀簪輕輕挑起毒囊頂端的細管,針尖立刻沾了一滴黑色毒液,不過瞬息,銀簪接觸毒液的部分便開始發黑、鏽蝕。他連忙將銀簪丟在一旁,看著那滴毒液落在地麵,瞬間腐蝕出一個小坑。這毒囊對付皮糙肉厚的石妖、鱗妖最是有效,哪怕隻是蹭到一點毒液,也能讓其鱗甲、石膚慢慢潰爛,靈力隨之消散。隻是這毒物太過陰狠,他平日除非萬不得已,極少動用,此刻案上還特意墊了一層魔界特有的防火防腐蝕的黑鱗布。
控屍驅魂魔印在毒囊旁邊,巴掌大的黑色玉印上,猙獰魔紋與 “統禦萬靈” 四字清晰可見,側麵的三顆屍珠透著暗紅,像是凝固的血。葛正瞳拿起魔印,入手冰涼,仿佛握著一塊千年寒冰。他想起父親曾帶著他用這魔印喚醒過古墓中的屍傀,那些不知疼痛、刀槍不入的屍傀,對付擅長人海戰術的鬼族最是管用。上次在亂葬崗圍剿鬼將時,便是靠這魔印喚醒的屍傀軍團,將鬼將的陰兵衝得七零八落,最終才將其擒獲。隻是每次動用魔印,他都能感受到印中無數亡靈的怨念,讓他心裏隱隱發堵。
最右側的混沌滅世魔珠最為特別,拳頭大小的黑色珠子表麵光滑無紋,卻像一塊吸光的海綿,將周圍的燭火光線都吸了進去,在案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葛正瞳盯著魔珠,眼神複雜 —— 這是父親此次特意讓他帶出來的法寶,說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能動用。他曾偷偷試過注入一絲魔能,卻隻感受到一股毀天滅地的混沌之力,嚇得連忙收回靈力。父親說,這魔珠能瓦解一切法術,無論是仙法、妖術還是魔功,在它麵前都如同紙糊一般,隻是其力量太過霸道,稍有不慎便會傷及自身,連曆代魔族首領都不敢輕易動用。
葛正瞳將這些法寶一一收好,指尖最後撫過裝著魔珠的黑木盒,眼底閃過一絲銳利。旁人隻知他是魔族太子,平日愛插科打諢、玩世不恭,卻不知在父親的精心培養下,他的魔族法力早已遠超同輩。從三歲起,他便每日在魔焰池中淬煉肉身,七歲開始研習魔族秘典,十五歲便能獨自斬殺千年妖物,如今論起功夫造詣,在整個魔族年輕一輩中,已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就連魔尊身邊最得力的鐵手也未定能敵過他。這些從魔宮帶出來的法寶,本就是為了對付三界各地作亂的妖魔,而他此次出山,便是要讓那些興風作浪的妖邪知道,也要向魔尊證明,魔族太子,絕非隻會享樂的紈絝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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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已微亮,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照進竹舍,葛正瞳起身伸了個懶腰,臉上又恢複了平日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容,隻是眼底深處,卻多了幾分整裝待發的決絕。
葛正瞳將裝著混沌滅世魔珠的黑木盒輕輕扣上時,指尖的力道不自覺放輕 —— 桃花穀的晨露還沾在窗欞上,透過半開的窗,能看到不遠處的桃林裏,粉白的花瓣正隨著微風簌簌飄落,恍惚間讓他想起方才十葉站在桃樹上說的話:“我得問問師父的意見,他若不答應,我便不去。”
他靠在案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錦盒上的雕花,目光落在窗外那片桃林裏 —— 十葉此刻應當就在穀中另一處的竹屋旁,正跟柳清風說著降魔的事吧?不知柳清風會是何態度?是像從前那般把十葉護得嚴實,一口回絕,還是會念及此次無回穀魔物作亂的凶險,願意讓十葉跟著曆練?
他忍不住想象,若是柳清風點了頭,十葉定會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光,拉著他的衣袖問東問西:“葛正瞳,我們什麽時候出發?那些魔物會不會很凶?你的法寶能不能借我看看呀?” 說不定看到蝕骨腐心毒囊時,她還會皺著小鼻子往後退半步,小聲嘀咕 “這東西看著好嚇人”;遇到溫順些的小妖,又會軟下心腸,拉著他求情說 “要不我們放它一條生路吧”。一想到這些畫麵,葛正瞳嘴角便忍不住往上揚,連指尖因緊張而攥起的褶皺都舒展開來 —— 有十葉在身邊,哪怕是要去無回穀對付那些凶戾的魔物,想來也會多些清甜的桃香氣息。
更要緊的是,此次無回穀結界鬆動,正是難得的立功機會。若是能帶著十葉一起擒獲作亂的魔物,既能在三界麵前顯露出魔族的實力,更能讓父親看到他的能耐。他想起父親上次在魔宮提起十葉時,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沉聲道 “仙魔殊途,你莫要昏了頭”,心裏便有些發緊。可若是這次能立下大功,在父親麵前多攢幾分榮光,說不定日後再提帶十葉回魔宮的事,父親的態度能軟化些,不會再像從前那般一口否決。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桃瓣落在案上,葛正瞳伸手撚起一片,指尖傳來花瓣的柔軟觸感。他忽然有些猶豫 —— 柳清風待十葉向來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無回穀的魔物都是修了千年的老魔,柳清風會不會舍不得讓十葉涉險?萬一柳清風搖頭,十葉定是會乖乖留下,自己該怎麽說服柳清風?是跟他說自己帶了足夠多的法寶,能護十葉周全,還是提此次降魔對十葉的曆練有好處?
正琢磨著,遠處傳來一陣輕淺的腳步聲,葛正瞳猛地抬頭望向窗外,心髒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動 —— 是十葉來了嗎?他連忙站起身,又怕顯得太過急切,故作鎮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緊緊鎖著桃林小徑的方向。晨露漸漸消散,陽光透過桃枝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葛正瞳攥著那片桃瓣,心裏默默盼著:柳清風一定要同意,一定要讓十葉跟自己去,這樣既能立功,又能多些時間和十葉相處,說不定還能讓父親對他們的事,多些包容,不去天帝那裏告他們觸犯天條的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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