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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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葉靠在船舷上喘息的間隙,指尖還殘留著咬破手指的刺痛,肩膀的傷口被河水浸得發疼,可她不敢有半分鬆懈 —— 方才黑影消散的瞬間,她分明看到河水中又有無數模糊的影子在湧動,那些是更多的水鬼,正循著她的氣息聚攏而來。
“原來忘川的水鬼這麽多……” 她低聲喃喃,心裏終於明白阿靈為何說魔界凶險。之前擊退的不過是零星幾隻,可此刻放眼望去,墨色的河麵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黑影,它們有的拖著殘缺的肢體,有的泛著青白色的光,正朝著破船的方向快速靠近,鬼哭狼嚎的聲音再次灌滿了耳朵,比之前更甚。
十葉握緊青鋒劍,掙紮著站起身,盡管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掌心的靈力也所剩無幾,可她知道,退無可退。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幾乎是在無休止的戰鬥中度過 —— 水鬼一波接一波地撲上船板,有的試圖拽她的腳踝,有的想咬她的脖頸,還有的直接化作黑霧纏繞她的四肢。她隻能一次次咬緊牙關,用僅存的靈力結印,時而用青鋒劍劈砍,時而用帶血的指尖催動簡易符咒,每一次擊退水鬼,都要耗去她一分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漸漸泛起一絲微光,墨色的河水被染成了暗紫色,十葉的衣衫早已被血和水浸透,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臉上沾滿了汙泥與汗水,連眼神都變得有些渙散。她的靈力幾乎耗盡,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每一次揮動青鋒劍,都感覺下一秒就要脫手。當最後一波水鬼 —— 三隻體型比之前大上一倍的黑影,張著血盆大口撲來時,她甚至沒力氣再結複雜的印訣,隻能憑著本能,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青鋒劍,朝著黑影狠狠劈下!
“錚!” 劍刃劃過空氣的銳響與黑影的慘叫交織在一起,三隻黑影瞬間被劈成兩半,化作黑煙消散在風中。這一次,河水中再也沒有新的影子湧動,隻剩下墨色的浪濤靜靜翻湧,鬼哭狼嚎的聲音也漸漸淡去。
十葉拄著青鋒劍,單膝跪在船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前陣陣發黑,連握著劍柄的手都在不停顫抖。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一道明晃晃的光突然映入眼簾 —— 那光來自船的前方,不是河水的冷光,也不是靈力的金光,而是一種溫暖又帶著幾分詭異的紅色光芒,在昏暗的天色裏格外醒目。
她疑惑地抬起頭,用力揉了揉眼睛,試圖驅散眼前的模糊。當視線終於清晰時,她猛地睜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 前方不再是那條平直的線,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紅色的花朵一朵挨著一朵,花瓣像燃燒的火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花莖細長,卻沒有一片葉子,遠遠望去,像是鋪滿了整個岸邊的紅毯,那明晃晃的光芒,正是花瓣在微光下反射出的色澤。
“到彼岸了…… 終於到岸邊了!” 十葉激動得聲音發顫,掙紮著站起身,朝著花海的方向走去。破船此刻正緩緩靠近岸邊,船底觸到鬆軟的泥土時,發出 “沙沙” 的聲響。她踩著漫過腳踝的河水,一步步走上岸,腳下是濕潤的泥土,鼻尖縈繞著花海傳來的淡淡香氣 —— 那香氣帶著一絲清冷,卻讓她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
她俯身摘下一朵花,看著那鮮紅的花瓣,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這就是彼岸花?” 她曾在師父的古籍裏見過記載,彼岸花生長在忘川彼岸,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是連接生死的象征。沒想到傳說中的花,竟真的出現在眼前,而她,終於渡過了這條凶險的忘川河,踏上了魔界的土地。
十葉站在花海中,回頭望向身後的忘川河,心中百感交集 —— 那些難纏的水鬼、詭異的幻境、刺骨的疼痛,都成了過往。她握緊手中的彼岸花,又摸了摸腰間的護心符,眼底重新燃起希望:既然已經到了彼岸,那離找到師父,就不遠了。
十葉站在彼岸花海裏,指尖捏著那朵鮮紅的花,花瓣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讓她紛亂的思緒漸漸沉澱。風拂過花海,紅色的花瓣簌簌飄落,落在她沾滿汙泥與血跡的衣衫上,像是為這場艱險的渡河畫上了一個句號。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 掌心還留著攥緊木槳的紅痕,指縫裏沾著幹涸的血跡,虎口處因反複結印而磨出了水泡,這雙手,早已不複在人間曆練時的青澀。
“這一路的艱險,比在人間曆練強度可大多了。” 她輕聲感歎,腦海裏閃過在人間降妖除魔的畫麵 —— 那時遇到的妖魔雖也凶狠,卻總有師父或葛正瞳在旁相助,即便陷入險境,也從未像這次這般孤立無援。可在忘川河裏,她獨自麵對數不盡的水鬼、詭異的幻境,每一次戰鬥都賭上了性命,每一次喘息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正是這一路的生死考驗,讓她的神經變得愈發敏感 —— 此刻哪怕風吹動花瓣的聲音稍大些,她都會下意識攥緊青鋒劍;也讓她的手段變得更加狠厲,從最初麵對白骨手時的慌亂,到後來主動咬破手指用血咒驅邪,她早已學會在絕境中對 “敵人” 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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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與汙泥,指尖觸到臉頰時,能清晰感受到皮膚的緊繃 —— 那是神經長時間高度緊張留下的痕跡。“幸好活下來了!” 這句話她說得很輕,卻帶著千斤重的慶幸,像是卸下了壓在心頭的巨石。她低頭看了看肩上的背包,帶子因之前的戰鬥滑到了臂彎,裏麵的符咒、丹藥和石鏡還安穩地躺著,隻是背包邊緣被水鬼的利爪劃開了一道小口。
十葉伸手將背包帶子重新拉到肩上,調整到最舒服的位置,指尖無意間觸到背包裏的石鏡,腦海裏又浮現出師父在鏡中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彼岸花輕輕插進背包的縫隙裏 —— 這朵花,既是渡過忘川的見證,也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念想。
做完這一切,她挺直脊背,目光望向花海盡頭 —— 那裏的黑色樹木隱約可見,魔界的土地在微光下泛著暗沉的光,雖不知前方還藏著多少凶險,可她的眼神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猶豫與膽怯。她攥緊青鋒劍,腳步穩穩地踩在鋪滿花瓣的泥土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堅定,朝著花海深處大步朝前走去。
紅色的彼岸花在她身後不斷後退,忘川河的浪濤聲漸漸遠去,隻有風拂過耳畔的聲響,像是在為她的前行伴奏。十葉知道,渡過忘川隻是尋師之路的第一步,接下來的魔界征途,隻會更加艱難。可經曆了忘川的生死考驗,她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依靠師父庇護的小弟子 —— 她的神經更敏感,手段更狠厲,內心也更堅韌。隻要能找到師父,再多的艱險,她都能闖過去。
十葉走出彼岸花田後,腳下的土地漸漸從鬆軟的泥土變成了泛著青灰色的岩石,空氣中的邪氣也愈發濃重,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不知名妖魔的嘶吼,讓她神經瞬間繃緊。她攥緊青鋒劍的劍柄,指尖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每走一步都格外謹慎 —— 即便此刻雙腿還因之前的戰鬥隱隱發酸,她也絕不敢催動靈力禦劍飛行。
在魔界,高調的飛行無異於暴露目標。誰也不知道前方的黑霧裏藏著什麽:是巡邏的魔族士兵,還是潛伏的嗜血妖魔?她寧願放慢腳步,借著岩石與低矮灌木叢的掩護前行,用眼角餘光警惕地掃過四周,連呼吸都刻意放輕。風吹過黑色樹木的枝葉,發出 “沙沙” 的聲響,在寂靜的魔界裏格外刺耳,十葉都會下意識停下腳步,確認沒有危險後才繼續往前走。這種高度警惕的狀態,比在忘川河戰鬥時更耗心神,可她不敢有半分鬆懈 —— 在這危機四伏的魔界,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致命。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黑霧漸漸稀薄,一座巨大的城池輪廓隱約浮現。十葉躲在一塊岩石後,探頭望去,隻見城池的城門上方,懸掛著一塊一人多高的黑色石牌匾,牌匾上用魔界文字刻著兩個蒼勁的大字 ——“豐都”,字體泛著冷冽的青光,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城門下站著六個模樣奇特的守衛:他們身形高大,皮膚呈青紫色,臉上沒有眉毛,隻有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往來的方向;身上穿著統一的玄鐵鎧甲,鎧甲上刻著猙獰的魔紋,手裏握著長約丈許的長戟,戟尖泛著寒光,一看便知鋒利無比。
十葉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沾滿汙泥的衣衫,將青鋒劍悄悄收進袖中 —— 她不想剛到城門就引起守衛的懷疑。她緩緩從岩石後走出,盡量讓自己的步伐顯得平穩,朝著城門走去。離城門還有十步遠時,為首的兩個守衛突然動了 ——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舉起手中的長戟,“唰” 地一下交叉架在十葉麵前,戟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冰冷的殺意瞬間籠罩下來。
“站住!” 左邊的守衛開口,聲音粗啞得像砂紙摩擦,“此乃豐都城,非魔族者,不得入內!”
十葉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識摸向腰間 —— 那裏掛著之前葛正瞳給她的玉佩。她定了定神,緩緩將玉佩解下來,遞到守衛麵前,聲音盡量保持平穩:“我有信物。”
玉佩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白光,上麵刻著的葛家圖騰格外清晰。兩個守衛低頭看清玉佩,瞳孔驟然收縮,連忙收回長戟,轉身對著身後的四個守衛示意。緊接著,六個守衛齊齊單膝跪地,玄鐵鎧甲撞擊地麵發出 “哐當” 的聲響,他們低著頭,齊聲喊道:“太子殿下萬福!”
“太子殿下?” 十葉愣了一下,心裏瞬間慌了 —— 她怎麽忘了,葛正瞳是葛家太子,這玉佩是他的信物,守衛們自然會誤以為她是太子派來的人。她強壓下心頭的慌亂,擺了擺手,聲音有些發緊:“免禮免禮!”
守衛們站起身,臉上的凶戾之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恭敬。為首的守衛側身讓開道路,做了個 “請” 的手勢:“請姑娘進城!”
十葉心裏依舊膽戰心驚,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可她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她挺直脊背,故意放慢腳步,裝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大搖大擺地朝著城門內走去。走過守衛身邊時,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們投來的恭敬目光,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髒正 “砰砰” 地跳個不停,生怕下一秒就被識破身份。
踏入豐都城的那一刻,十葉悄悄鬆了口氣,可隨即又提起了心 —— 城門內的街道昏暗,兩旁的建築透著詭異的氣息,往來的行人大多是魔族,眼神裏帶著警惕與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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