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一層薄紗，裹著青雲山脈的竹林，連空氣都透著幾分涼。武通背著布包走在林間小徑上，指尖總不自覺摩挲腰間的傳承玉佩 —— 昨夜修煉時，丹田處的金色氣流竟主動纏繞上武凝霜之前留下的那絲至陽氣息，兩種力量交融時，識海深處的道祖虛影隱約浮現出半張輪廓，雖依舊模糊，卻讓他對 “納氣入體” 的法門多了幾分領悟。
    隻是這份領悟裏，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顧慮。第十三章水潭邊的事像一根細刺，紮在他心頭 —— 武凝霜是他名義上的堂姐，即便兩人之間從無真正的親近，那層血緣標簽仍讓他不安。
    “腳步這麽沉，在想什麽？”
    清脆的女聲從斜後方傳來，武通回頭，見武凝霜穿著一身淺灰布裙，鬥笠邊緣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有指尖握著的竹籃露在外麵，裏麵裝著剛采的青靈草。她顯然是特意等在這裏，竹籃邊緣還沾著水潭邊的濕泥。
    武通停下腳步，喉結動了動：“你…… 還好嗎？” 話一出口就覺得多餘 —— 那日之後，兩人隻在修煉區遠遠見過一次，武凝霜避開了他的目光，此刻主動找他，想必是有話要說。
    武凝霜走到他麵前，摘了鬥笠，眼底帶著幾分疲憊，卻比以往更清明：“李長老找過我了。” 她聲音壓得很低，手指無意識絞著裙角，“他問我是不是見過你，還說…… 若發現你有‘異常’，要立刻告訴他。”
    武通心裏一沉。李長老上次毒殺不成，又派死士偷襲，如今竟開始試探武凝霜 —— 顯然是察覺到兩人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想借武凝霜的手找出他的破綻。
    “你怎麽說？” 武通追問，指尖悄悄按在腰間玉佩上，若李長老的人此刻出現，他至少能借道祖氣息自保。
    武凝霜卻突然抬起頭，目光直直看向他，眼神裏藏著複雜的情緒：“我沒說見過你。但我跟他說，你或許真的要突破了 —— 我想知道，他到底會對你下多少狠手。” 她頓了頓，從竹籃裏拿出一個布包，遞到武通麵前，“還有件事，我該告訴你了。”
    布包裏是一塊泛黃的絹帕，上麵繡著一對鴛鴦，邊角處繡著 “武氏凝霜” 四個字，絹帕下方還壓著一張褪色的紙條。武通展開紙條，上麵是娟秀的字跡，寫著：“凝霜乃武家旁係遠親，父早逝，母於妖獸潮中亡故，蒙主家收養，對外稱堂女，實無血緣，望其平安長大。”
    “這是……” 武通的瞳孔驟然收縮，手裏的絹帕幾乎要攥緊。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 武凝霜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我六歲時，養母病重，偷偷把這個給了我，說我本就不是武家直係，更不是你的親堂姐 —— 當年武家收養我，隻是因為我母親曾對武正乾伯父有過救命之恩，他們想護我周全，才對外謊稱是堂親。”
    武通的大腦像被驚雷劈過，之前所有的顧慮瞬間消散。他看著武凝霜眼底的坦誠，想起那日水潭邊她毫不猶豫用先天火毒救他的模樣，想起她每次避開人群與他見麵時的小心翼翼，心裏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 是釋然，是愧疚，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親近。
    “我一直沒告訴你，是怕你覺得我刻意隱瞞。” 武凝霜低下頭，耳尖泛紅，“那日之後，我更怕…… 怕你因為‘堂姐’這個身份，對我有隔閡。”
    “不會。” 武通立刻開口，聲音比以往更堅定，“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之前…… 確實有過顧慮。” 他將絹帕小心疊好，放回布包，遞還給武凝霜，“這個你收好，是你母親的心意。”
    武凝霜接過布包，眼眶微微泛紅，正想說什麽，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脆響 —— 是李長老的人！
    “快走！” 武通一把拉住武凝霜的手腕，轉身往竹林更深處跑。兩人剛躲進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就見五個穿著黑衣的修士快步走過，每人手裏都握著一把淬毒的長刀，刀身上的寒光在晨霧中格外刺眼。
    “他們是李長老的死士，比上次那三個更強。” 武凝霜壓低聲音，指尖泛著淡淡的紅光 —— 先天火毒已在她體內運轉，隨時準備出手，“他們肯定是來搜捕你的，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武通點點頭，正想起身，卻突然覺得丹田處傳來一陣熟悉的陰冷 —— 不是鎖靈毒，而是一種更霸道的氣息，正從竹林東側快速靠近，帶著一股讓道祖氣息都為之警惕的惡意。
    “不好！” 武通剛想提醒武凝霜，就見一道黑影從灌木叢上方掠過，長刀直劈而下，刀風帶著刺骨的寒氣，直逼武凝霜的後背！
    武凝霜反應極快，側身避開的同時，掌心泛起熾熱的紅光，一掌拍向黑影的胸口。黑影卻早有準備，側身躲開，長刀順勢橫掃，直刺武通的丹田 —— 顯然是知道武通的要害在丹田，想一擊致命！
    武通的心跳瞬間提到嗓子眼，丹田處的金色氣流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快地爆發。一道耀眼的金光從他體內湧出，形成一個半透明的金色護罩，將他和武凝霜都護在其中。長刀劈在護罩上，發出 “鐺” 的一聲巨響，黑影被震得後退三步，虎口裂開，鮮血順著刀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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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力量？！” 黑影的聲音帶著驚恐，其他四個死士也很快圍了過來，看著金色護罩，眼神裏滿是忌憚。
    武通也愣住了 —— 這是道祖氣息第一次主動形成護罩，不僅能防禦，還能將兩人同時護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處的金色氣流正與武凝霜掌心的至陽氣息相互呼應，護罩的光芒越來越盛，連周圍的陰冷氣息都被驅散了不少。
    “聯手！” 武凝霜低喝一聲，掌心的紅光更盛，一掌拍在護罩上。至陽氣息順著護罩蔓延，在護罩表麵形成一層熾熱的紅光，兩種力量交融時，護罩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五個死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竹子上，口吐鮮血。
    “走！” 武通拉著武凝霜的手，趁著死士倒地的間隙，快速往竹林外跑去。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在兩人身上，掌心相觸的地方，金色氣流與至陽氣息仍在悄悄交融，形成一股溫暖的力量，驅散了所有的陰冷。
    兩人一口氣跑出竹林，來到後山的瀑布邊，才停下腳步，大口喘著氣。武凝霜靠在巨石上，胸口劇烈起伏，掌心的紅光漸漸褪去：“剛才那股力量…… 是道祖的氣息吧？”
    武通點點頭，沒有隱瞞：“上次寒脈毒發作時，它也救過我，隻是這次更強大。” 他摸了摸腰間的傳承玉佩，玉佩正泛著淡淡的暖意，“它好像能感應到危險，還能和你的先天火毒相互呼應。”
    武凝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指尖輕輕撫過掌心 —— 剛才與道祖氣息交融時，她能感覺到體內的先天火毒又被壓製了幾分，經脈比以往更通暢，甚至對火毒的掌控力都強了不少。
    “李長老絕不會善罷甘休。” 武凝霜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現在肯定知道我們站在一邊，接下來會用更狠的手段對付我們。”
    武通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看著瀑布傾瀉而下的水流，想起大長老紙條上 “勿驚，勿泄，靜待時機” 的叮囑，又想起蘇念兒留下的桃木簪，心裏突然變得無比堅定：“我不能再被動防守了。道祖的氣息在變強，你的火毒也能與它呼應，我們可以一起修煉，盡快提升實力 —— 等道祖徹底覺醒，我們就能揭穿李長老的陰謀。”
    武凝霜抬起頭，看著武通堅定的眼神，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 這是她第一次在武通臉上看到如此明確的目標，沒有了以往的隱忍和迷茫，隻剩下對未來的篤定。她點點頭：“好，我們一起修煉。”
    陽光灑在瀑布上，形成一道絢麗的彩虹。兩人並肩站在水潭邊，掌心相觸的地方，金色氣流與至陽氣息悄悄流轉，像是在編織一個共同的約定。武通知道，從武凝霜說出身世真相的那一刻起，從道祖氣息與先天火毒第一次聯手的那一刻起，他的修煉之路就不再孤單 —— 他有了可以信任的盟友，有了共同麵對危險的夥伴，更有了早日讓道祖覺醒、守護武祖門的決心。
    “我們先回修煉區吧，周管事肯定在找你。” 武凝霜收起情緒，率先邁步往山下走，“我去打探一下李長老的動靜，你別單獨行動。”
    武通點點頭，跟在她身後。下山的路上，兩人沒有再說話，卻有一種默契在空氣中悄然滋生。路過外門修煉區時，武通遠遠看到周武正站在老槐樹下，焦急地往竹林方向張望，看到他回來，才鬆了口氣，快步走過來：“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個時辰，李長老的人剛才還來修煉區問過你的下落。”
    “我去後山采了些草藥。” 武通沒有說實話，隻是晃了晃武凝霜手裏的竹籃，“遇到了凝霜師姐，就一起回來了。”
    周武看了武凝霜一眼，沒有多問，隻是遞給他一瓶療傷藥：“李長老最近動作越來越頻繁，你以後別單獨去後山，有什麽事跟我說一聲。”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大長老讓我轉告你，‘時機近了，注意守護體內之物’。”
    武通心裏一凜 —— 大長老果然知道道祖的存在！他接過療傷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周管事。”
    周武離開後，武凝霜也告辭離開，去內門打探消息。武通走到老槐樹下，盤腿坐下，開始修煉。丹田處的金色氣流緩緩流轉，與武凝霜留下的至陽氣息相互纏繞，比以往更凝練、更活躍。他閉上眼睛，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剛才的危機 —— 道祖氣息的爆發、武凝霜的聯手、李長老的步步緊逼，還有大長老的提醒，這些線索像一顆顆珠子，正在慢慢串聯起來，指向道祖即將覺醒的那個 “時機”。
    武通知道，他離真相越來越近了，離保護身邊人的能力也越來越近了。隻要他和武凝霜一起堅持下去，隻要道祖的氣息繼續複蘇，總有一天，他能徹底揭穿李長老的陰謀，讓武祖門恢複平靜，讓蘇念兒放心地回到他身邊。
    夕陽漸漸西下，將修煉區的黃土地染成了金黃色。武通睜開眼，丹田處的金色氣流已比清晨時粗壯了不少，識海深處的道祖虛影，似乎又清晰了一分。他站起身，望著內門的方向，心裏默默想著：凝霜師姐，我們一起加油。
    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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