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穹頂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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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曾想到,在這個年代,九牧的燕京鐵路線竟會遭受如此野蠻的轟炸。
灼熱的氣浪裹挾著震耳欲聾的巨響撕裂了平靜。列車劇烈震顫,玻璃瞬間化為齏粉。短暫的死寂後,是鮮血噴濺的粘膩感和灼熱金屬碎片打在臉上的刺痛。車廂內,驚愕瞬間被恐慌的浪潮淹沒。
並非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爆炸聲響起的刹那,車廂內佩戴著靈璃墜的守護者們已然本能地催動力量。各色元素光芒亮起——堅固的岩石壁壘、流轉的水波屏障、熾熱的火焰護盾——瞬間在他們周圍撐開,將驚魂未定的平民護在羽翼之下。然而,這元素的光輝,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中,如同黑夜中的燈塔。
“砰!砰!砰!”
遠處幾聲精準而冷酷的槍響撕裂空氣。那些閃耀的護盾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應聲破碎。守護者們臉上的堅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無法穿透元素護盾的子彈,此刻卻如同燒紅的餐刀切入黃油,輕而易舉地熔穿了他們的防禦,精準地貫穿了他們的頭顱。英勇的身軀頹然倒下,元素的光芒隨之熄滅,隻留下滿目瘡痍和絕望的尖叫。
當噩耗傳至守護之翼總部時,歐陽瀚龍與歐陽未來這對兄妹,才剛剛完成守護者的注冊登記。
“狩天巡登記處,報告異常!”負責登記的老兵眉頭緊鎖,盯著緊急通訊中的描述,“能直接擊穿元素護盾的物理子彈?還包裹著元素力?”他喃喃自語,多年的經驗讓他嗅到了不尋常的陰謀氣息。將元素儲存在彈殼內?擊發瞬間的高溫高壓極易引發元素失控躍遷,導致炸膛!暗血公國那批臭名昭著的“委員會步槍”就是血淋淋的教訓——炸膛率超過四成!更可恨的是,舊時代的九牧曾被蒙騙,大量購入這種以“暗血毛瑟”為名的劣質品,坑害了不知多少戰士……
“但即便如此,發射出去的彈丸也不該被元素包裹啊……”老兵猛地站起身,一個模糊而強烈的念頭驅使他快步走向裝備庫。他申請打開了一處塵封的角落,取出一杆鏽跡斑斑、堪稱爺爺輩的古董燧發槍。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將自己手機殼上鑲嵌的靈璃墜摳下,精準地嵌入了燧發槍的擊錘凹槽中。
嗡——
一股微弱的元素波動散開。老兵清晰地“感知”到,冰冷的槍膛內部瞬間被溫和而穩定的元素力充盈。他毫不懷疑,若此刻膛內有彈丸,它必然會被這層元素力包裹!
“!!!竟然……真的可行!”巨大的震驚過後,是更深的困惑,“為什麽?為什麽我第一反應就是這麽做?這動作,熟悉得像是刻在骨子裏……”他反複摩挲著燧發槍粗糙的木托,一種莫名的、被遺忘的熟悉感纏繞心頭,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那缺失的記憶碎片。
“嗚——嗚——嗚——!”
刺耳的警報聲驟然撕裂總部的寧靜,冰冷的廣播回蕩:“守護者全員集合!燕京鐵路線遇襲!緊急救援!重複,緊急救援!”
訓練有素的反應瞬間啟動。無論新兵老兵,所有人如同匯入江河的溪流,迅速在莊嚴肅穆的人民雕像前列隊集結。指令清晰,分工明確。僅僅一分鍾,一支裝備精良、秩序井然的救援隊伍便已整裝待發。引擎轟鳴,鋼鐵洪流帶著希望與決絕,衝出總部大門,向著遇襲地點疾馳。
然而,坐在顛簸軍車中的歐陽兄妹,心頭卻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仿佛暴風雨前沉悶的窒息感。
“轟——!!!”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爆炸都更沉悶、更令人心悸的巨響毫無征兆地降臨!為首領航的軍車,連同車內英勇的戰士,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鋼鐵車身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瞬間被擠壓成一個不規則的血肉與金屬混合的球體,猩紅的液體從縫隙中噴射而出!緊接著,第二輛、第三輛軍車步其後塵,被同樣的恐怖力量吞噬!
“是重力震爆!下車!快下車!!!”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目眥欲裂,爆發出雷霆般的怒吼。他反應極快,一手一個,抓住近在咫尺的歐陽瀚龍和歐陽未來,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們甩出車外!就在他轉身試圖去拉另外兩名被震懵的守護者時——
第四枚重力震爆的毀滅性力場,精準地籠罩了整輛軍車!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血腥武器“重力震爆”——國際公約明令禁止的屠戮凶器——一旦引爆,其核心範圍內的所有物質都會被瞬間產生的恐怖引力撕碎、坍縮,絕無生還可能。驅動這種武器的,是源自混沌源流的、令人憎惡的邪惡力量!
逃出生天的眾人絕望地看著那輛軍車,心知老兵和戰友們已在劫難逃。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刺入骨髓的極寒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區域!
初冬的寒意與之相比,簡直如同春日暖陽。空氣瞬間凍結,飄散的塵埃凝固在空中,連聲音似乎都被凍住了。所有人的動作、思維都變得無比遲滯、沉重,仿佛被投入了粘稠的、靜止的時間琥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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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受影響的,是剛剛站穩的歐陽瀚龍。他驚愕地看向身旁的妹妹——
歐陽未來周身環繞著肉眼可見的、咆哮的湛藍寒風,她烏黑的長發無風自動,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閃爍著冰冷而深邃的藍光,如同萬載玄冰。她手指上那枚鑲嵌著靈璃墜的戒指,正迸發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破陰霾的耀眼光芒!
“哥…救人!”歐陽未來的聲音像是從冰封的深淵中擠出,每一個音節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首次全力催動如此強大的元素力,讓她的大腦仿佛瞬間被抽空,陷入一片缺氧般的空白與嗡鳴。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時間的齒輪,被她強行卡住了一瞬!
但,一瞬,足夠了!
就在重力震爆的毀滅力場即將把老兵和戰友碾為齏粉的最後一刹,歐陽瀚龍動了!
“玄天應化,抱元守一!” 清朗的喝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一個箭步擋在搖搖欲墜的妹妹身前,單膝跪地,雙手猛地按向地麵!
嗡——
溫柔而堅韌的水藍色光芒以他為中心驟然亮起,迅速在地麵勾勒出一個巨大、繁複而充滿生命韻律的法陣!靈璃墜的力量在他手中展現出截然不同的形態。不同於修仙玄幻的等級劃分,靈璃墜的力量強弱完全取決於使用者對元素的“理解”與精神的“操控”。正如歐陽瀚龍最初覺醒的“漩空流”,正是源於他保護家園時那股“將入侵者徹底扔出去”的強烈意念,促使水流化作狂暴龍卷,將敵人席卷拋飛。
此刻,他雙手虛托,將一股凝聚到極致的水元素力量猛地向空中拋去!
嘩啦——
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水波穹頂憑空生成,如同倒扣的巨碗,自上而下急速擴張、籠罩四野!穹頂所過之處,光線扭曲,原本空無一物的空中,瞬間顯露出大量穿著光學迷彩、手持奇異武器的敵人身影!他們如同暴露在聚光燈下的鬼魅,驚慌失措。
“開火!!!”地麵的老兵和幸存守護者們怒吼著,密集的元素彈幕和實體炮火如同憤怒的鋼鐵風暴,瞬間將暴露的敵人撕碎、擊落!
然而,那巨大的水波穹頂似乎失去了控製,仍在瘋狂地膨脹、擴張!更多的敵人被從隱身狀態下強行“衝刷”出來,隨即被下方精準而致命的火力網絞殺。穹頂的範圍急速擴大,直到——
嗡!哢嚓!
穹頂的邊緣猛地撞上了一個堅不可摧又充滿詭異排斥力的存在!仿佛玻璃承受了極限壓力,巨大的水波穹頂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轟然破碎!
“噗!” 作為法陣核心的歐陽瀚龍如遭重錘猛擊,臉色瞬間煞白,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整個人萎頓下去。但就在穹頂徹底崩潰消散前的最後一瞬,它成功地將那個隱藏在重重偽裝和詭異力場最深處的敵人,“衝刷”了出來!
“哼!野郎やろう)!麻煩的小鬼!”一聲沙啞而充滿戾氣的冷哼從空中傳來。
那個身影緩緩顯露出真容:滑稽的月代頭發髻,五短身材裹在陳舊的麻布衣裏,腳踩木屐,腰間斜挎著兩把寒光閃閃的打刀,手中則握著一杆造型古樸、卻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銃槍。
看到這身裝扮的瞬間,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難以遏製的滔天怒火,同時在歐陽瀚龍和歐陽未來心中轟然炸開!
“天昭帝國的雜碎!膽敢踏足我九牧疆土,屠戮我同胞!!”一名目睹戰友慘死的年輕守護者雙目赤紅,悲憤欲絕。他怒吼著,雙手狠狠拍向地麵!大地轟鳴,一塊數米見方的巨大岩石破土而出,裹挾著複仇的怒火,呼嘯著砸向空中的入侵者!
“嗤——”
那矮小的天昭人身上,一股粘稠、汙穢的深紫色能量驟然湧出,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紫光一閃,激射而出,輕易洞穿了堅硬的岩石,餘勢不減,瞬間貫穿了青年守護者的肩膀!
“呃啊——!”青年發出淒厲的慘叫。更恐怖的是,被紫光擊中的部位,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枯萎,詭異的黑色紋路如同活蛇般向全身瘋狂蔓延!他的身體開始不自然地扭曲、抽搐,眼神迅速被痛苦和某種非人的瘋狂取代。
“不好!是混沌腐蝕!快閃開!”先前救下兄妹的老兵瞳孔驟縮,厲聲警告,眼中閃過刻骨銘心的痛楚——這是昔日戰場上最不願回憶的噩夢!他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匕首,身影如電,帶著巨大的悲痛與決絕,一刀斬下了青年那已被汙染、正在異變的頭顱!同時,一顆燃燒彈精準地投擲在無頭的屍體上,熾白的火焰瞬間將其吞沒,阻斷了汙染的擴散。
“無恥老賊!你們背叛了守護之翼的盟約,還把靈魂出賣給混沌源流!!”老兵須發皆張,怒指空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炮火連天、怪物橫行的慘烈戰場。
“哈哈哈哈哈哈!”空中的天昭入侵者發出癲狂而刺耳的大笑,周身紫黑能量翻湧,“我要的就是這種拋瓦poer)!無與倫比的拋瓦!充斥全身的拋瓦!你們這些弱小的九牧人,懂什麽?!哈哈哈哈!”
他沉浸在對力量的病態迷戀中,狂笑著,全然不知古老的箴言正在應驗:
執刀劍者,終亡於刀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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