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靈魂歸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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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分部地下基地,小會議室
    刺眼的燈光下,時雨、歐陽瀚龍、白菡琪和歐陽未來圍成一個緊密的圈,氣氛凝重得如同即將引爆的炸彈核心。
    “你再說一遍,時雨?”歐陽瀚龍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置信的銳利。他眉頭緊鎖,仿佛要擰成一個結,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緊盯著時雨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彼岸’?他主動聯係你?要求……‘休息’?”每一個詞都咬得極重,充滿了巨大的衝擊力。他太清楚“彼岸”意味著什麽。那不僅僅是一個強大的戰士,更是一個行走的、由奧拓蔑洛夫製造的禁忌技術活體樣本,一個價值無法估量、同時也極度危險的“物品”。
    “千真萬確!”時雨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她快速而清晰地將通訊細節複述了一遍,尤其強調了葉未暝聲音中那深入骨髓的疲憊感,那絕非偽裝。“坐標點已經收到,就在黑金大陸薩罕拉沙漠腹地。他明確說了兩點:生理狀態正常,但要求‘隱蔽’!”“隱蔽”兩個字,她咬得格外清晰。
    “黑金大陸?薩罕拉沙漠?”白菡琪倒吸一口冷氣,清麗的臉上瞬間布滿了寒霜,眼神銳利如刀,“那裏是戰區絞肉機!政府軍、反叛軍、雇傭兵、武器販子……魚龍混雜,每天都在死人!他怎麽會跑到那種地方去‘休息’?”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顯示出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他不是去休息,塞西莉婭,”時雨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重,“他是去審判。他在那裏做的事,我們都知道一些風聲。他在獵殺那些對平民下手的暴徒,無論哪一方。”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但正是這種無休止的殺戮審判,讓他快要撐不住了。我能聽出來,他的精神應該快要到極限了。那不是身體的疲憊,是靈魂的枯竭。”
    “所以他想回來?回到這裏?”歐陽瀚龍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守護之翼?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猛地向前一步,幾乎要貼上時雨,“高層!尤其是生物科技部和戰略分析部的那群人!他們做夢都想得到一具‘完美基因載體’!‘彼岸’一旦暴露在他們麵前,你猜他們會怎麽做?‘休息’?”他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他們會把他當成最珍貴的實驗品!最高級別的無菌實驗室,最嚴密的拘束裝置!神經束探針、基因序列強製解析、應激反應極限測試、細胞活性榨取……他們會把他從裏到外研究個透,直到榨幹最後一滴價值!他會被釘在解剖台上,連‘人’的身份都會被剝奪,成為一個冰冷的代號和一堆實驗數據!他救過我們,但他自己呢?誰來救他?!”
    他的話語如同冰錐,刺入每個人的心。倉庫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不行,如果讓彼岸落入到那些人的手裏,也比落入奧拓蔑洛夫手裏強不到哪裏去。”歐陽未來微蹙眉頭道。
    白菡琪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眼神變得異常冷靜,但這份冷靜下是沸騰的怒火,“如果高層一旦知曉‘彼岸’的存在和回歸意圖,等待他的絕不是庇護,而是最高級別的‘收容’和‘研究’。他們會用‘保護’、‘評估風險’、‘為人類未來做貢獻’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徹底控製起來。我們甚至可能連見他一麵都做不到。”她看向歐陽瀚龍和時雨,“所以,隻有一個選擇。”
    “瞞天過海。”歐陽瀚龍沉聲接道,眼神中的銳利逐漸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取代,“這是我們第一次,完全脫離總部的指揮鏈和監控網絡,擅自行動。目標:定位‘彼岸’,利用徽章傳送法陣將他從薩罕拉沙漠秘密帶回,並在他細胞崩潰危機真正爆發前,為他找到一個絕對安全、不被總部察覺的藏身之處。行動代號:‘歸巢’。”他環視著眼前的三張年輕卻寫滿堅定和一絲稚嫩的臉龐,“風險等級:最高。一旦行動暴露,後果是什麽,你們都很清楚。我們可能會被指控叛變、竊取機密、危害組織安全。最壞的情況,我們自身也可能麵臨‘收容審查’,甚至更糟。現在,”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最後一次表決。去,還是不去?”
    沒有一絲猶豫。
    時雨的手第一個重重地拍在了歐陽瀚龍的手掌上:“去!他需要這個‘避風港’,哪怕隻是暫時的!”
    白菡琪的手緊隨其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疊了上去:“必須去!我們不能看著他跳進另一個火坑!”
    歐陽未來小手有些顫抖,卻異常堅定地蓋在了最上麵:“去!我們都要平安回來!”
    四隻手,無聲而沉重地疊在一起,在昏暗的倉庫裏形成一個象征著共同意誌與巨大風險的誓約。
    “好!”歐陽瀚龍反手用力握緊了夥伴們的手,眼神如淬火的鋼鐵,“我們需要借助狩天巡勳章的傳送陣和青州分部的主傳送陣。我們必須要精準定位,黑金大陸不是後花園,任何一點空間偏差都可能把我們送到敵軍炮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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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眾人立刻忙碌起來,青州分部地下的巨大傳送陣在控製台的啟動下開始聚集元素,傳送陣中心的巨大石英很快聚集了十二種顏色,這是啟動跨大陸傳送才會出現的全元素傳送。
    “主控晶石已鎖定‘彼岸’提供的坐標,”白菡琪的聲音帶著全神貫注的緊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小心翼翼地將一塊核心晶石嵌入法陣中心的凹槽,“坐標點確認:薩罕拉沙漠,無名沙穀,地標為大型黑色孤岩。能量回路正在充能……穩定。四人超遠距離傳送,空間壓力極大,需要精神高度同步鏈接法陣核心,共同穩定空間通道!任何一人的同步偏差過大,都可能導致坐標偏移甚至空間撕裂!集中精神,在腦海裏清晰地勾勒出目的地的景象——沙穀、黑岩、月光!想著我們要去那裏!”
    四人迅速踏入法陣範圍,按照白菡琪的指示分別站定在特定的能量節點上。歐陽瀚龍站在引導位,位置最前,如同艦船的舵手。白菡琪作為能量掌控者,半跪在法陣中心旁,雙手虛按在核心晶石上方。時雨和歐陽未來則分別站在法陣的側翼錨點位置。
    他們同時緊握狩天巡徽章——那不僅僅是身份象征,更是與青州分部巨大傳送陣共鳴的鑰匙,此刻也是啟動這隱秘傳送的關鍵媒介。徽章冰冷的觸感讓他們的心跳更加清晰可聞。
    “準備!”歐陽瀚龍低吼一聲,眼神銳利如鷹。
    四人深吸一口氣,同時將手中的徽章用力按在腳下對應的、閃爍著銀光的符文節點之上!
    嗡——!!!
    刹那間,一股強大而柔和的銀白色光芒從法陣的每一道線條、每一個符文中轟然爆發!如同沉睡的星河被瞬間點亮!刺目的光芒瞬間將整個昏暗的倉庫映照得如同白晝!廢棄的機械部件在強光下投射出巨大的、搖曳不定的陰影。強大的能量在晶石與符文構成的回路中奔流咆哮,發出低沉而震撼的共鳴聲,仿佛遠古巨獸的蘇醒。空氣劇烈地扭曲起來,細密的空間漣漪如同水波般以法陣為中心急速擴散,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倉庫內的塵埃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形成小小的旋渦。
    “精神鏈接!同步!穩定輸出!”白菡琪的聲音在能量的轟鳴中顯得有些失真,她牙關緊咬,雙手穩定地引導著狂暴的能量流,維持著法陣的穩定。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四人緊閉雙眼,全力摒除腦海中的一切雜念和恐懼,將全部精神力通過手中的徽章與腳下的法陣節點緊密相連,再匯聚到白菡琪掌控的核心。他們的意識海中,清晰地共同浮現出葉未暝坐標點的景象:一片在清冷月光下泛著銀輝的開闊沙穀,死寂而荒涼,一座巨大、嶙峋、宛如沉默巨獸般的黑色岩石矗立在沙穀一側,投下濃重如墨的陰影。那便是他們的燈塔,他們的目的地!
    光芒越來越盛,如同實質的液態白銀,徹底吞沒了四人的身影,將他們包裹在一個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繭中。
    下一秒,光芒驟然收縮到極致,仿佛被一個無形的黑洞吸走!
    嗡!
    一聲短促而高亢的空間震鳴在倉庫內炸響!
    光芒徹底消失,隻留下空氣中殘留的、灼熱的臭氧味道和地麵幾塊光芒黯淡、表麵甚至出現細微裂痕的巨大石英,證明著一次跨越大陸、充滿風險的傳送剛剛完成。
    黑金大陸薩罕拉沙漠坐標點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銀瀉地,將開闊的沙穀鋪上一層冰冷的銀霜。巨大的黑色岩石沉默地矗立著,投下的陰影濃重得化不開,仿佛連接著另一個黑暗的次元。空氣冰冷刺骨,與白天能將人烤焦的酷熱形成地獄與天堂般的反差。死寂,是這裏唯一的主旋律。
    突然!
    岩石陰影前方不到十米處的空間,毫無征兆地劇烈扭曲、塌陷!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揉搓!空間像破碎的鏡麵般蕩漾開一圈圈劇烈波動的銀白色漣漪!緊接著,刺目欲盲的銀光在扭曲空間的中心點猛烈爆發!仿佛一顆微型超新星在此誕生!
    嗡——!!!
    伴隨著一聲仿佛撕裂布帛般的空間震鳴和一股強大的、橫掃而出的能量衝擊波,四道身影在驟然亮起又如同被掐滅般急速消散的刺目銀光中,憑空顯現!
    強光散去,能量波動迅速衰減。歐陽瀚龍、白菡琪、時雨和歐陽未來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冰冷的沙地上。四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暈眩感和空間轉換帶來的強烈不適,歐陽未來更是臉色蒼白,捂著嘴幹嘔了一下,顯然超遠距離傳送對她的負擔最大。但他們訓練有素,強忍著不適,眼神在瞬間就恢複了清明,立刻進入高度警戒狀態。手中的徽章滾燙,微微嗡鳴。
    “安全!警戒扇形!”歐陽瀚龍低喝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但命令清晰果斷。他迅速半蹲,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沙穀的每一個方向、每一處岩石的陰影。
    “坐標點誤差小於五米!就在岩石陰影處!”白菡琪迅速查看手中用於精確定位的小型儀器,確認無誤後鬆了口氣,但臉色依舊有些發白,額頭的汗珠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她一邊快速收起儀器,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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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雨的心跳如同擂鼓,幾乎要衝破胸腔。她強壓下傳送帶來的強烈惡心感和對未知環境的警惕,目光第一時間、帶著急切的探尋,死死鎖定在那塊巨大黑色岩石底部那片最濃重、最深沉的陰影區域。
    “葉未暝?”她壓低聲音呼喚,聲音因為緊張和期待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仿佛回應她的呼喚。
    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中,一個身影緩緩地、無聲無息地站了起來。
    正是葉未暝。
    他身上的沙漠迷彩作戰服沾滿了沙塵和些許暗褐色的汙跡,但身姿依舊挺拔得如同沙漠中曆經風沙而不倒的胡楊,充滿了內斂而強大的力量感。黑色的眼眸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著一種無機質般的、近乎冷酷的光芒,銳利依舊。
    然而,當他完全從陰影中走出,站在皎潔卻冰冷的月光之下,將自己暴露在小隊四人的視線中時,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息撲麵而來。
    那是一種從靈魂最深處散發出來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倦怠感。他像一柄依舊閃爍著致命寒光、鋒芒畢露的絕世名劍,但劍身之上,卻布滿了無數細微到難以察覺、卻深刻入髓的精神裂痕。那冰封般的眼神深處,那片亙古不化的寒冰似乎並未消融,但在冰層之下,卻不再是純粹的冰冷或殺意,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蕪,一種近乎枯竭的、萬念俱灰般的平靜。他站在那裏,沒有勝利者的姿態,沒有歸鄉者的激動,更像是一個在無邊荒漠中跋涉了無數歲月、耗盡了所有心力、終於看到一絲微光卻已無力歡喜的旅人。完美的基因賦予了他強大的體魄,此刻卻更襯托出那份精神上的巨大空洞與沉重。
    當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突然出現在這片死亡沙海中的四人——當他的視線落在歐陽未來那張帶著緊張、關切、擔憂和尚未完全褪去稚氣的小臉上時;當看到白菡琪強忍傳送不適卻依舊緊繃著清麗麵容的堅毅;當看到歐陽瀚龍那如臨大敵般銳利掃視、卻難掩眉宇間那份少年人特有緊張感的側臉;最後,當他的目光定格在時雨臉上——那張稚嫩、此刻寫滿了急切、擔憂和強作鎮定的臉龐時——他那冰封般的、仿佛永遠不會有波動的眼底最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難以捕捉和解讀的漣漪。那是一種……近乎困惑的觸動?是難以置信?還是某種更深沉、更複雜的情緒?這些來“接”他的人,這些他曾經在執行任務時作為“彼岸”接觸過的狩天巡成員……此刻在他眼中,顯得如此……年輕,年輕得近乎脆弱,卻又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勇氣。
    “我們來了。”時雨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聲音努力保持著鎮定,卻難掩那份急切。她迅速從隨身的戰術背包裏抽出一件折疊好的、帶有溫度調節功能的暗色鬥篷,動作帶著一種強裝成熟的利落,遞向葉未暝,“穿上這個,沙漠夜裏冷。”她的目光緊緊鎖住他,仿佛在確認他是否完好無損。
    葉未暝沉默地、幾乎是機械般地接過鬥篷。動作依舊精準、穩定,顯示出對身體完美的掌控力,但其中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遲滯感,仿佛每一個簡單的指令都需要耗費額外的精神去執行。他沒有立刻披上,冰藍色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四人,最後在歐陽瀚龍和白菡琪那緊繃如弦、寫滿嚴肅和高度戒備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在死寂的沙漠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而突兀:
    “隻有你們?”簡單的三個字,聽不出情緒,卻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
    “隻有我們。”時雨的回答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決絕,“這裏不安全,隨時可能有巡邏隊或者武裝流民。我們需要立刻傳送回去,啟動回歸法陣!”她轉頭看向白菡琪,語氣急促。
    沒有多餘的交流,甚至沒有一句問候。葉未暝隻是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仿佛這個動作也耗費了他不少力氣。他沉默地將鬥篷披在身上,寬大的兜帽拉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幾人的狩天巡徽章發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回轉傳送法陣出現在沙漠中。五人迅速踏入回轉法陣的範圍,站定各自的節點。
    “準備!”白菡琪低喝。
    幾人同時按下手中依舊滾燙的徽章,按在腳下的回歸符文之上!
    嗡——!!!
    比來時更加耀眼、更加狂暴的銀白色光芒轟然爆發!如同實質的光之海嘯瞬間吞沒了五人的身影!空間扭曲的程度遠超之前,光線在劇烈的折疊中呈現出怪誕的形態,能量波動達到頂峰,形成肉眼可見的衝擊波紋向四周擴散,卷起一圈沙浪!
    光芒收縮!凝聚!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捏碎!
    嗡!
    一聲更加短促、更加尖銳的空間震鳴撕裂了沙漠的寂靜!
    光芒徹底消失!
    沙穀再次陷入了絕對的、冰冷的死寂。隻有清冷的月光無聲地照耀著那片被能量衝擊波拂平的沙地,以及那塊沉默佇立、仿佛亙古不變的黑色巨岩。空氣中殘留的微弱臭氧味和空間漣漪,是這場短暫而驚心動魄的沙漠會麵留下的唯一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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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光乍現!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般劇烈扭曲!
    嗡——!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空間震鳴和刺目的閃光,五道身影在無數飛散的銀白光屑中驟然出現在基地中央的回歸法陣之上!強大的衝擊力讓站在邊緣的歐陽未來驚呼一聲,踉蹌著向後倒去,被眼疾手快的白菡琪一把扶住。歐陽瀚龍和時雨在落地的瞬間就本能地壓低身體重心,確認著環境的安全。葉未暝站在他們中間,兜帽依舊低垂,遮住了他的麵容和眼神,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然而,一股如同實質般的、沉重的疲憊感,卻不受控製地從他身上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基地的空間,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那是一種精神能量枯竭後散逸出的、無形的沉重。
    “安全抵達!法陣核心穩定!”白菡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脫力後的沙啞,她扶著歐陽未來,快速確認了法陣的狀態和基地的環境,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了一線。
    歐陽瀚龍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如弓弦的肩膀終於微微放鬆下來,但他眼神中的銳利並未完全消退,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基地入口的方向,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確認著沒有驚動任何人。
    時雨也鬆了口氣,手中的短刃悄然收回鞘中。她第一時間看向站在中央、被寬大鬥篷包裹的葉未暝,剛想開口詢問什麽。
    就在這時,葉未暝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這個簡單的動作也承載著千鈞重負。
    那燈光落在他眼中,沒有激起一絲一毫抵達“安全區”的放鬆或欣喜。那雙黑色的眸子裏,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如同萬年凍土般的沉重疲憊。那疲憊是如此深邃,仿佛已經浸透了他的靈魂。除此之外,便是一種對這個陌生“避風港”的、近乎漠然的審視。像是在評估一個臨時的、並不牢靠的落腳點。
    歸途的物理距離已然結束。但葉未暝非常清楚,對於背負著如此沉重血債、靈魂已瀕臨枯竭的他而言,真正的“休息”,或許永遠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這由一群年輕的狩天巡成員,冒著巨大風險,憑借一腔孤勇和友情,將他從死亡沙漠中帶回的短暫安寧,不過是命運風暴眼中一個微小、脆弱、不知何時就會被下一個浪頭徹底吞沒的平靜點。他背後的無形十字架,並未因這次“歸巢”而減輕分毫,反而在此刻,在這象征著庇護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如山。前路依舊迷茫,救贖遙不可及。青州的地下基地,隻是漫長贖罪之路上一個短暫的、充滿未知的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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