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命運之輪,願與君共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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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帝國的外交崩盤與軍事瘋狂,如同投入泥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更深的汙濁與絕望。鷹翼聯邦的士兵們,曾經的歌聲與火雞腿香氣早已被硝煙和麻木取代。他們機械地咀嚼著冰冷的罐頭食品,眼神空洞地望著同伴在狙擊槍的冷射中無聲倒下,連閃避的本能都似乎被抽離。質疑迪貝露的聲音被國內軍工繁榮的喧囂淹沒,前線隻剩下沉重的死寂。
羅莎琳德並未停止她的腳步。她穿梭於各國之間,利用揭露的真相爭取每一分理解,試圖在榮耀帝國掀起的戰爭狂潮中築起一道理智的堤壩。然而,那份沉重的、揮之不去的絕望感始終纏繞著她。她不僅看過一次,而是無數次——在墜落之翼那些冰冷的時間碎片裏,在她自己利用禁忌力量進行的短暫窺視中——無論她如何努力,無論她選擇哪條道路,無論暗血公國是崛起還是沉淪,是抵抗還是妥協,最終,那席卷一切的毀滅浪潮總會到來。混沌源流的陰影,或是某種更宏大、更無法理解的終結,總會吞噬一切。她的掙紮,就像試圖用沙堡抵擋海嘯。
這種洞悉結局卻無力改變的痛苦,遠比戰場上的明槍暗箭更摧殘心智。在一次秘密行程的間隙,她屏退隨從,獨自來到一處被廢棄的古老天文台遺址。這裏遠離塵囂,巨大的穹頂早已破損,露出繁星點點的夜空。她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能承載她沉重疑問的地方。
空氣微微波動,並非風動。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時間本身在低語的嗡鳴聲響起。在破損的觀測台中央,月光似乎發生了奇異的偏折,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那輪廓逐漸清晰,化為一個身影。
他身著仿佛由流動的星塵與凝固的時光織就的長袍,樣式古樸而奇異,非金非布。他的麵容無法用具體的年齡描述,既帶著青年人的銳利輪廓,又沉澱著老者才有的深邃滄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並非人類的眼睛,而是如同兩枚緩緩旋轉的、由純粹光芒構成的金色輪盤,輪盤上刻印著無法解讀的古老符文,象征著“命運之輪”的流轉不息。他周身沒有強烈的能量波動,卻給人一種站在時間長河岸邊的錯覺,仿佛他本身就是時間的一個渦流。他是墜落之翼的高階存在,“逆時者”福圖恩。
福圖恩並未開口,一個聲音直接在羅莎琳德的心湖中響起,溫和、清晰,帶著一種非人的磁性,卻奇異地蘊含著某種近乎悲憫的複雜情感:
“羅莎琳德·馮·萊茵。暗血的玫瑰,在輪回的荊棘中徒勞綻放。你又一次站在了這時間的節點,帶著同樣的疑問,燃燒著同樣的不甘。”
羅莎琳德的心髒猛地一縮。玫瑰紅的眼眸死死盯著福圖恩那雙旋轉的金輪之眼。他直接點破了她最深沉的秘密——她不僅知道未來,還重複經曆過這種知曉結局卻無力改變的痛苦循環!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福圖恩,告訴我,在你們撥弄的無數時間弦線上,在你們觀測到的所有可能性中,是否存在一條生路?一條能讓暗血公國,讓這片土地上掙紮求生的人們,真正擺脫那注定的毀滅漩渦的生路?哪怕隻有一線微光?”
福圖恩的金色輪盤之眼緩緩轉動,符文明滅,仿佛在瀏覽著浩瀚的時間長卷。他的聲音依舊直接在羅莎琳德意識中回蕩,溫和依舊,卻帶著洞悉一切的殘酷:
“生路?羅莎琳德,你問的是‘結果’。而我所見的,是‘過程’。是億萬生靈在名為‘時間’的織機上,用歡笑、淚水、野心、犧牲、愛意、仇恨編織出的無限紋樣。每一個選擇,都如同投下的梭子,牽引著新的絲線。”他微微抬手,指尖仿佛撚動著無形的絲線。
“你看到了毀滅的終局?是的,它如同一個巨大的引力奇點,吸引著無數條奔湧的河流。你試圖改變流向?你確實做到了。你挽救了本應覆滅的軍隊,你提前識破了致命的陰謀,你甚至改變了某些重要人物的生死。”福圖恩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奇異的讚許,但隨即轉為更深的歎息。
“然而,河流改變了路徑,衝毀了新的村莊;你救下的人,可能點燃了更大的戰火;你阻止的陰謀,可能催生了更深的黑暗…你所做的每一次‘修正’,都在時間之壁上留下新的漣漪,但這些漣漪最終都匯向了同一個沉寂的海淵——毀滅。形式或有不同,或早或遲,或烈焰焚天,或萬物凍結,或心智沉淪……但終點的本質,從未改變。”
羅莎琳德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體微微晃了一下。福圖恩的話語,比任何冰冷的否定都更令人絕望。他承認了她的努力,承認了她的“成功”,卻無情地揭示了這些成功的徒勞!每一次掙紮,都隻是為終局增添一抹不同的、卻同樣絕望的色彩!她扶著冰冷的石質欄杆,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所以,我們所有人,都隻是你眼中不斷重複上演悲劇的戲偶?無論我們如何嘶吼、如何抗爭,都逃不開那寫定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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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不,羅莎琳德。”福圖恩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他金色的輪盤之眼驟然亮起,光芒投射在兩人之間的虛空中。空氣劇烈扭曲,破碎的畫麵如同沸騰的油墨般湧現、重組!
“讓你看看,其中一次你傾盡全力後的‘漣漪’。”
羅莎琳德的意識瞬間被拉入那片景象——
破碎的港灣,燃燒的末日。
沒有時間,沒有地點標識,隻有一片煉獄。這裏似乎是某個巨大港口城市的廢墟,但已麵目全非。曾經宏偉的船塢和碼頭設施如同被巨獸啃噬過,扭曲的鋼鐵骨架刺向被濃煙染成暗紅色的天空。海麵上漂浮著燃燒的艦船殘骸,油汙與火焰交織,映照得海水如同沸騰的血池。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焦糊味、金屬融化的腥氣、以及…濃得化不開的血腥。
鏡頭拉近。在港口一處相對高聳的、由破碎混凝土和扭曲金屬堆砌而成的“孤島”上,一個身影孑然獨立。
是羅莎琳德。或者說,是某個時間線中的羅莎琳德。
她依然穿著那身標誌性的暗血公國黑色軍禮服,筆挺的剪裁此刻卻被硝煙、油汙和暗紅的血漬所覆蓋。那頂黑色大蓋帽依舊戴在她頭上,帽簷下,幾縷挑染玫瑰紅的發絲黏在蒼白汗濕的臉頰上。她身上的軍裝多處破損,左肩似乎被能量武器擦過,焦黑的布料下是猙獰的傷口,鮮血浸透了衣袖。但她站得筆直,如同插在焦土上的一柄不屈黑刃。
她的手中,緊緊握著的不是武器,而是一麵巨大的旗幟——暗血公國的鐵十字戰旗!猩紅的底色象征著犧牲與不屈,中央是莊嚴的黑色鐵十字,象征著鋼鐵的意誌。旗幟本身也殘破不堪,邊緣被火焰燎燒得焦黑卷曲,布滿了彈孔和撕裂的痕跡,但它依舊被羅莎琳德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在灼熱而充滿死亡氣息的海風中獵獵作響!
旗幟之下,她的周圍是絕境。
碧海茫茫,四海敵藏。
隻有那血紅的旌旗在火光中飄揚。
目光所及,整個破碎的港灣,以及更遠處燃燒的城市輪廓,都被密密麻麻的軍隊所占據。飄揚的是榮耀帝國那傲慢的金獅旗,是幻鳶城那優雅卻冰冷的鳶尾花旗!無數黑洞洞的炮口、閃爍寒光的刺刀、冰冷的瞄準鏡,從四麵八方、從殘骸後、從製高點,死死地鎖定了孤島上的她!戰艦的殘骸上,幸存的炮塔緩緩轉動,修正著最後的射擊諸元;天空中,塗著雙國徽記的戰鬥機如同禿鷲般盤旋,引擎的轟鳴如同死亡的喪鍾。
她,暗血公國的攝政王,暗血的玫瑰,此刻如同被整個世界的敵意所包圍的困獸。她所有的努力——那些外交斡旋、那些戰略部署、那些為了團結對抗混沌源流而付出的心血——在這個時間線裏,似乎都化為了泡影。榮耀帝國與幻鳶城,這兩個本應互相猜忌甚至敵對的力量,在這個殘酷的“漣漪”中,竟因為共同的貪婪、恐懼或某種未知的推動力,聯合起來,將她和她的國家推向了毀滅的深淵!
一發試射的炮彈在羅莎琳德不遠處炸開!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灼熱的氣浪夾雜著碎石和金屬碎片狠狠衝擊在她身上!她身體劇烈一晃,卻依然頑強倔強地站立著。劇痛讓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支撐旗幟的手臂因為劇痛和衝擊而顫抖,但那隻手,依舊死死地攥著旗杆!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焊入這冰冷的金屬之中。
她抬起頭,玫瑰紅的眼眸穿過彌漫的硝煙,望向那鋪天蓋地的敵軍。那雙眼睛裏,沒有恐懼,沒有哀求,隻有一種燃燒到極致的、近乎凝固的悲憤與不屈!她看到了榮耀帝國指揮官眼中赤裸裸的貪婪,看到了幻鳶城軍官臉上的冷漠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或許是愧疚?但這都不重要了。
在這個輪回裏,她失敗了。徹底失敗了。暗血公國的抵抗力量已經瓦解,她的同僚或戰死,或被俘。她孤身一人,站在這最後的陣地上,麵對著整個聯合艦隊的炮口。
“父親……”她染血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仿佛在呼喚那個同樣倒在陰謀炮火下的身影。古斯塔夫·馮·優茛的理想,那個關於團結對抗真正威脅的理想,在這個輪回裏,被碾得粉碎。
更多的炮彈呼嘯著落下!爆炸的火光在她周圍不斷閃現,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彈片如同死神的鐮刀,在她身邊呼嘯而過,撕裂空氣,在她殘破的軍裝上增添新的傷痕。衝擊波一次次將她掀得踉蹌,塵土和硝煙嗆得她劇烈咳嗽,鮮血從她肩膀的傷口、嘴角不斷湧出,滴落在腳下焦黑的土地上,滲入那麵殘破的鐵十字戰旗的陰影中。
但她,依然站著!
每一次被衝擊波擊倒,每一次被劇痛撕裂神經,她都咬緊牙關,用那麵沉重的旗幟作為支撐,頑強地、一點一點地,重新挺直她的脊梁!黑色的軍裝早已看不出本色,大蓋帽下的臉蒼白如紙,唯有那雙玫瑰紅的眼眸,如同兩簇在狂風中搖曳卻永不熄滅的地獄之火,死死地釘在敵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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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試圖說話,不再試圖談判。在這個注定的終局裏,語言已是多餘。她選擇了最沉默,也最震撼的方式——站著!用她的身體,用這麵象征著她國家最後尊嚴的鐵十字旗,作為對侵略者、對這不公命運的最後控訴與抗爭!
“開火!全力開火!送這個魔女下地獄!”榮耀帝國的旗艦上,指揮官歇斯底裏的咆哮通過擴音器傳來,充滿了恐懼和瘋狂。
命令下達!
刹那間,天地變色!無數門艦炮、岸炮、坦克炮同時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炮彈如同密集的死亡流星雨,撕裂長空,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朝著孤島上那個渺小而倔強的身影,轟然砸落!
巨大的、連綿不絕的爆炸瞬間吞噬了整個“孤島”!衝天的火光混合著濃煙和破碎的鋼鐵、混凝土,形成了一朵巨大而醜陋的死亡之花!衝擊波橫掃海麵,掀起滔天巨浪!
炮擊持續了整整一分鍾。當硝煙稍稍散去,那片孤島幾乎被徹底夷為平地,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冒著青煙的深坑。
然而,在深坑邊緣,一處相對凸起的、由炸塌的混凝土塊和扭曲鋼筋構成的“礁石”上——
一個身影,依舊矗立著。
羅莎琳德·馮·萊茵。
她的身體被爆炸的衝擊和飛濺的碎片撕扯得更加殘破,生命的氣息顯然已經斷絕。但她沒有倒下!她的雙腿如同鋼澆鐵鑄般深深插入腳下的廢墟,支撐著她早已失去生命的軀殼。她的右手,依舊死死地、用盡最後一絲執念般,緊握著那根深深插入廢墟的旗杆!
那麵殘破不堪、布滿彈孔和焦痕的暗血公國鐵十字戰旗,依舊在彌漫的硝煙和灼熱的氣流中,獵獵飄揚!
她像一座用血肉和意誌澆築而成的黑色豐碑,頭戴大蓋帽,身披破碎的黑色軍裝,撐著她國家的旗幟,以最不屈的姿態,死在了敵人的炮火之下。玫瑰紅的眼眸凝固在最後的瞬間,裏麵是永不熄滅的火焰,是對命運最決絕的蔑視!
戰鬥到最後一刻,與君共葬!
影像結束……
羅莎琳德的意識猛地被拉回天文台廢墟!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那真實的死亡感覺,那無邊的悲憤與絕望,那最後支撐著旗幟的沉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她劇烈地喘息著,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幾乎要癱軟在地。那不僅僅是幻象,那是某個真實時間線中,她親身經曆的終局!
福圖恩那雙金色的輪盤之眼凝視著她,旋轉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符文的光芒變得柔和,帶著一種深沉的、幾乎令人心碎的悲憫:
“戲偶?不,羅莎琳德。你們是活生生的火焰。是你們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心跳、每一次的愛恨抉擇,共同構成了這名為‘曆史’的壯闊詩篇。你們的痛苦是真的,你們的犧牲是真的,你們的希望與絕望也是真的。”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驚魂未定的狀態,看到了她靈魂深處那麵在炮火中依舊飄揚的旗幟。
“我並非編寫劇本的‘神’,我隻是一個見證者。一個在時間長河岸邊,記錄著每一朵浪花如何破碎的旅人。你們的‘自由意誌’,正是這詩篇中最動人也最殘酷的章節。它賦予了你們改變‘過程’的力量,卻也注定了你們無法逃脫那源於自身、源於世界底層邏輯的‘結局’。”他頓了頓,聲音更加低沉,
“就像那個‘你’,她選擇了她的終局——站著死去,撐起她的旗幟。這是她的‘選擇’,是她賦予那個毀滅時刻的……獨屬於那一位‘羅莎琳德·馮·萊茵’與‘暗血’的意義。”
“底層邏輯?”羅莎琳德的聲音嘶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更深的不甘,“那是什麽?混沌源流的侵蝕?資源的枯竭?還是人性中那永遠無法根除的貪婪與恐懼?告訴我,福圖恩!如果注定要毀滅,至少讓我知道,我們是在對抗什麽?!”她想起了那個輪回裏幻鳶城冰冷的旗幟與榮耀帝國的貪婪嘴臉。
福圖恩輕輕搖頭,金色的輪盤緩緩旋轉:
“真相往往比混沌本身更令人瘋狂。知道得太多,有時會加速那終點的到來。就像你父親古斯塔夫,他觸碰到了邊緣,便迎來了終結。”提到古斯塔夫的名字,福圖恩的聲音裏罕見地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惋惜,又像是某種更複雜的情緒。
“但羅莎琳德,你與他不同。你比他更早地直視了深淵,卻仍未放棄揮舞你的荊棘。你看到了那個結局,感受過那徹骨的絕望,卻依舊站在這裏,向我追問渺茫的可能,這份在知曉一切絕望後仍不熄滅的火焰,讓我看到了‘暗血’意誌真正的精髓——並非僅僅是鐵與血的征服,而是在絕對的黑暗中,在注定的毀滅麵前,仍要選擇戰鬥姿態、選擇尊嚴落幕的勇氣!”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羅莎琳德剛剛經曆死亡景象的心靈上。福圖恩繼續說道,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引導性,指向她內心那麵在炮火中屹立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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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生路?我無法給你指向終點的地圖。但我可以告訴你:生路,或許不在那遙遠的、被迷霧籠罩的‘終點’,而就在你腳下,在你此刻的‘選擇’之中。是選擇在麻木中等待毀滅降臨?還是選擇像那個‘你’一樣,在知曉必敗的命運後,依然挺直脊梁,用你的方式去戰鬥,去守護你所能守護的一切,直到最後一刻?即使結局相同,但你如何走向它,這過程本身,就是對抗虛無的唯一武器!”
福圖恩的身影開始變得有些虛幻,如同水中的倒影,金色的輪盤之眼閃爍著最後的光芒,仿佛映照著那麵在炮火中飄揚的旗幟:
“去行動吧,羅莎琳德。用你渺小卻承載著整個‘暗血’重量的生命,去奮力撥動那看似不可撼動的命運之輪!讓大海因你的決意而掀起狂瀾,讓天空因你的抗爭而風雲變色!在每一次竭盡全力的碰撞中,在每一次守護與犧牲的閃光裏,你都在重新定義著‘羅莎琳德·馮·萊茵’這個名字的意義,都在塑造著‘暗血’在這個輪回中的姿態!”
他的聲音漸漸縹緲:
“當你走到時間的盡頭,當你再次麵對那無可避免的寂滅,那時的你,是否還能認可那個傾盡所有、燃燒殆盡的‘自己’?是否還能為‘暗血’在這段注定終結的史詩中,所展現的姿態——如同那麵在炮火中永不倒下的旗幟——而感到無憾?”
“記住那個‘你’最後的身影。那並非失敗者的墓誌銘,而是抗爭者永恒的豐碑。這,或許就是你所能追尋的,唯一的‘答案’,也是唯一能對抗那終極虛無的微光。”
話音落下,福圖恩的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星塵,徹底消失在清冷的月光下。隻留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仿佛時光流轉的低語餘韻。
羅莎琳德獨自站在破敗的天文台穹頂之下,夜風吹拂著她挑染玫瑰紅的黑色長發。胸前的黃金玫瑰胸針中心,那枚暗紅色的靈璃墜,正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深沉而內斂的玫瑰紅光芒,如同她此刻沸騰卻又無比沉靜的心緒。
她的眼前,仿佛還定格著那個輪回中自己最後的身影——一身殘破的黑衣,頭戴染血的大蓋帽,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撐起那麵殘破的鐵十字旗,在毀滅的炮火中傲然挺立。
福圖恩沒有給出希望。他徹底碾碎了對“美好結局”的幻想。但他給了她某種更殘酷、也更強大的東西——意義,以及選擇姿態的權力。
結局或許無法改變。但如何走向那個結局,卻是她,是暗血公國,是每一個在命運洪流中掙紮的人,可以選擇的!鐵與血的紀律,不是目的,而是守護的手段。犧牲,不是終點,而是尊嚴的證明。即使最終是毀滅,她也要讓暗血公國的毀滅,帶著抗爭的尊嚴,帶著守護的意誌,帶著屬於“人”而非“傀儡”的光芒!她要像那個輪回中的自己一樣,即使孤身麵對整個世界,也要站著,挺直脊梁,撐起她的旗幟!
她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勝利而戰,而是為了在通往終點的這條荊棘之路上,刻下屬於“暗血”,屬於“羅莎琳德·馮·萊茵”的、永不磨滅的印記!為了當最終審判降臨時,她和她所守護的人們,能夠昂首挺胸地說:我們,戰鬥到了最後!
玫瑰紅的眼眸中,迷茫與絕望被一種近乎殉道般的、帶著鐵血榮光的堅定所取代。她轉身,黑色的軍服在月光下劃出決然的軌跡,離開了這片承載著沉重對話與悲壯輪回景象的廢墟。
前路依舊黑暗,戰爭仍在繼續,毀滅的陰影從未遠離。但羅莎琳德知道,她的戰鬥,擁有了全新的、屬於她自己的意義。她將以“暗血”為名,以守護為心,在這條通往毀滅的絕路上,開辟出屬於抗爭者的荊棘王座!直到時間本身,迎來它的終局。而她的旗幟,將永遠指向抗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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