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泊中撿回個敵國煞神!金針在手,閻王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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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冷。
不是風雪,是浸透了骨髓、滲入了靈魂的陰寒。
意識如同沉在萬載玄冰的深淵之底,掙紮著,想要上浮,卻被無邊的死寂和冰冷死死拖拽。身體…這具陌生的、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軀殼…正被難以言喻的劇痛瘋狂撕扯。每一寸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都在呻吟。喉嚨裏堵滿了濃烈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腐氣,每一次試圖呼吸,都像吸進了帶著冰碴的砂礫。
“呃……”一聲破碎的、幾乎不成調的呻吟,終於從緊咬的牙關中艱難地擠出。
老祖宗…不,此刻的她,隻是一個在冰冷泥濘中掙紮的、瀕死的凡俗軀殼。沉重的眼皮如同被黏住,費盡千鈞之力,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
昏沉。
視線如同蒙著厚厚的血翳和汙垢,模糊一片。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塌陷下來,零星的雪花夾雜著灰燼般的塵埃,冰冷地砸在臉上。鼻端充斥的是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屍體腐敗的惡臭、硝煙焚燒後的焦糊、以及冰冷泥土本身的腥氣。這些氣味交織成一張令人窒息的大網,牢牢裹住了她。
她艱難地轉動了一下脖頸,試圖看清周圍。
地獄。
這是唯一能形容眼前景象的詞。
目光所及,是望不到盡頭的屍山血海!層層疊疊,扭曲堆砌。斷肢殘骸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浸泡在早已凍結成暗紅冰坨的血泊之中。破碎的甲胄、折斷的戈矛、撕裂的旌旗…如同怪誕的墓碑,雜亂地插在屍堆之上。幾隻肥碩的烏鴉,羽毛被血汙黏成一綹綹,正旁若無人地啄食著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撕扯聲。更遠處,幾道鬼祟的黑影在屍骸間逡巡,低沉的嗚咽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隱隱傳來——是野狗。
寒風卷著雪沫和灰燼,嗚咽著掠過這片死亡之地,發出如同萬千怨魂低泣的聲響。
“嗚…嗚……” 一陣壓抑的、帶著極致痛苦和恐懼的嗚咽聲,從她身側不遠處傳來。
她費力地偏過頭。
幾米外,一個穿著破爛皮甲、明顯是少年兵模樣的軀體,正蜷縮在一具無頭屍體的後麵。他的左腿自膝蓋以下不翼而飛,斷口處血肉模糊,被凍成了烏紫色。他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渾身篩糠般顫抖,眼淚混合著臉上的血汙泥濘流下,那雙瞪大的眼睛裏,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他看到了老祖宗投來的目光,那眼神裏的驚恐瞬間達到了頂點,如同看到了索命的惡鬼,喉嚨裏發出更加絕望的“嗬嗬”聲,拚命地往後縮,卻牽動了斷腿的傷口,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暈厥。
老祖宗姑且還這樣稱呼她)看著那少年兵瀕死的絕望,混沌一片的腦子裏,沒有任何屬於“老祖宗”的悲憫或憤怒,隻有一種源自這具陌生軀殼最本能的、冰冷的認知:死亡之地。下一刻,自己或許也會變成這樣。
就在這時——
“嗷嗚——!”
“嗚…汪!汪!”
幾聲更加清晰、更加興奮、帶著濃濃嗜血意味的犬吠,猛地從斜前方的屍堆後炸響!緊接著,幾道矯健凶殘的黑影,如同離弦之箭,猛地竄了出來!
是野狗!足有五六隻!
體型比尋常家犬大上一圈,瘦骨嶙峋,皮毛肮髒打結,沾滿了暗紅的血痂。它們雙眼赤紅,閃爍著饑餓與瘋狂的凶光,涎水從咧開的、露出森白獠牙的嘴角不斷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砸出小小的坑窪。濃烈的腥臊惡臭撲麵而來!
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正是那個蜷縮著的、散發著新鮮血腥和恐懼氣息的斷腿少年兵!
“不…不要過來!滾開!滾開啊——!”少年兵發出淒厲到變調的尖叫,絕望地揮舞著手中一根不知從哪個屍體旁撿來的、鏽跡斑斑的斷矛,試圖驅趕。但這微弱的反抗,在饑餓的獸群麵前,如同螳臂當車,反而更加激起了它們的凶性!
為首那隻體型最大、瞎了一隻眼的頭狗,低吼一聲,猛地一個前撲!血盆大口帶著腥風,直取少年兵脆弱的咽喉!
少年兵瞳孔驟縮,死亡的陰影瞬間將他吞噬,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千鈞一發!
就在那獠牙即將觸及少年兵皮膚的刹那——
嗤!
一道極其細微、卻異常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寒風!
一點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金芒,如同鬼魅般,從側後方激射而至!
噗!
一聲輕響。
“嗷——!!!”
淒厲到不似犬吠的慘嚎猛然響起!那頭撲在半空中的獨眼頭狗,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隨即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冰冷的血泥裏!它瘋狂地翻滾、抽搐,一隻完好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剛剛撲擊的前腿關節處——那裏,赫然插著一根…細如牛毛、不足三寸長的…金針?!
針尾兀自微微顫動,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一點冰冷的、決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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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變故發生得太快!太詭異!
剩下的幾隻野狗被頭領的慘嚎驚得猛地刹住腳步,赤紅的獸眼驚疑不定地掃視著突然出現的“襲擊者”。它們看到了那個癱在血泊中、剛剛被它們視為下一個獵物的女人。
老祖宗…或者說,這具軀殼的主人,此刻正半撐起身體,右手還保持著彈射的姿勢。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泛著烏青,額角冷汗涔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碎的雜音。剛才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彈指,幾乎抽幹了她這具重傷殘軀裏最後一絲力氣!肋骨處傳來鑽心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但她那雙剛剛還渾濁渙散的眼睛,此刻卻死死盯著那幾隻野狗,眼神冰冷、銳利,如同雪原上瀕死的孤狼!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玉石俱焚的瘋狂!
“滾。”一個嘶啞、破碎、卻帶著不容置疑殺伐之氣的音節,從她緊咬的齒縫中擠出。聲音不大,卻像冰冷的錐子,狠狠紮進那幾隻野狗的意識裏。
野狗們被這眼神和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獠牙齜起,卻不敢再輕易上前。那隻被金針刺中關節的頭狗,還在旁邊痛苦地翻滾嗚咽,它的前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顯然那根小小的金針,精準地廢掉了它的行動能力!
僵持!
冰冷的寒風卷著雪沫,在堆積如山的屍骸間嗚咽穿行。血腥味、屍臭、野狗的腥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幾隻野狗赤紅的眼睛在老祖宗和地上哀嚎的頭狗之間逡巡,貪婪、凶殘與一絲源自本能的忌憚在瘋狂交戰。
老祖宗的手指,悄無聲息地摸向了自己破爛衣襟的內側。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細長的硬物——那是她蘇醒時,就緊緊攥在手心,幾乎嵌入皮肉的東西。一根比剛才射出的那根更長、更古樸、通體流淌著內斂暗金光澤的長針!針身之上,隱約可見極其細密的、如同活物般遊走的玄奧符文!
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不屬於這屍山血海的東西。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她的指尖因為脫力和劇痛而微微顫抖,但眼神卻愈發冰冷銳利,死死鎖定著那幾隻徘徊不前的野獸。體內空空如也,剛才那一針已是極限。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住。
“嗚…嗚……”斷腿少年兵從極致的恐懼中稍稍回過神,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背影,又看看那幾隻凶惡的野狗,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哭泣,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就在這時——
“嗷嗚——!”
一隻體型稍小、但更加急躁的野狗似乎按捺不住饑餓的煎熬,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老祖宗看似毫無防備的脖頸,後腿猛地一蹬,如同離弦之箭,帶著腥風直撲而來!鋒利的獠牙在昏暗中閃爍著死亡的寒光!
“找死!”老祖宗眼中厲色一閃!強忍著肋骨處撕裂般的劇痛,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向後一仰!
噗嗤!
獠牙幾乎是擦著她的咽喉掠過,撕開了本就破爛的衣領,帶起一串血珠!冰冷的死亡觸感讓她頭皮瞬間炸開!
就在這電光火石、身體失衡的瞬間!她那隻一直藏在衣襟內側的手,如同蓄勢已久的毒蛇,猛地探出!不是彈射,而是握緊了那根古樸的金針,將全身僅存的力量、連同那股被死亡激發的凶悍狠勁,全部灌注於針尖,狠狠朝著那野狗撲來的、最柔軟的側頸部位——紮了下去!
“噗——!”
不是刺入皮肉的聲音,更像是刺破了一個堅韌的氣囊!
“嗷嗷嗷嗷——!!!”
比獨眼頭狗更加淒厲百倍的慘嚎,如同地獄刮起的陰風,瞬間撕裂了這片死地的寂靜!那撲在半空的野狗,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一僵,隨即瘋狂地、失控地翻滾、抽搐!它甚至沒能碰到老祖宗的身體,就重重砸落在旁邊的屍堆上,四肢瘋狂地蹬踹,口中噴吐出帶著內髒碎塊的血沫和腥臭的白沫,赤紅的眼睛瞬間翻白,隻剩下瀕死的痙攣!
僅僅一針!
快!準!狠!直指要害!一擊斃命!
那根古樸的金針,此刻正穩穩地紮在野狗頸側一個極其隱蔽、卻足以瞬間阻斷生機的節點上!暗金的針身,在野狗噴湧的汙血映襯下,散發著妖異而冷酷的光芒。
剩下的幾隻野狗,徹底被嚇破了膽!
它們看著地上瘋狂抽搐、頃刻間就沒了聲息、隻剩下輕微神經性抽動的同伴,又看看那個癱在血泊中、臉色慘白如鬼、嘴角還帶著一絲冰冷弧度的女人,以及她手中那根滴著血的、如同死神鐮刀般的金針!
源自血脈深處的、對無法理解之物的恐懼,瞬間壓倒了饑餓的瘋狂!
“嗚…嗚……”幾聲驚恐到極點的嗚咽從喉嚨裏擠出,剩下的野狗夾緊了尾巴,甚至不敢再看地上哀嚎的頭狗和死去的同伴一眼,如同喪家之犬般,嗚咽著,掉頭就逃!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屍山血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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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卷過,帶走了野狗逃竄的嗚咽,也帶走了那令人作嘔的腥臊味。原地隻剩下那隻還在徒勞嗚咽掙紮的獨眼頭狗,以及那具剛剛斷氣的野狗屍體,溫熱的血正迅速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
老祖宗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一鬆,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重重地跌回冰冷的血泥之中。眼前陣陣發黑,耳畔嗡嗡作響,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撕裂般的劇痛。冷汗瞬間浸透了破爛的衣衫,冰冷刺骨。
“呼…呼……”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腔裏如同破舊的風箱在拉扯。剛才那生死一線的搏殺,榨幹了她最後一絲力氣。她甚至能感覺到生命正隨著體溫在快速流逝。
視線艱難地轉向旁邊。
那個斷腿的少年兵,此刻正用一種看怪物、看神明、又帶著極致恐懼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他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老祖宗沒力氣理會他。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握著金針的右手上。
那隻手,沾滿了泥汙和半凝固的暗紅血漬,此刻正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但指尖傳來的,是那根古樸金針冰冷而堅實的觸感。針尖上,一滴粘稠的、屬於野狗的汙血,正緩緩滴落。
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如同電流般竄過她混亂的大腦。
就在剛才,生死關頭,她握住這根針,刺向那野狗脖頸的瞬間……仿佛不是她在控製針,而是這根冰冷的針,在引導著她!引導著她的意誌,她的力量,精準地刺向那個能瞬間終結生命的節點!如同…一種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本能?
這感覺一閃而逝,快得抓不住。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疲憊和茫然。我是誰?這是哪?這根針…又是什麽?
“咳咳…”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更多的血沫從嘴角溢出。
不行…不能昏過去…這裏…太冷了…昏過去…就真的死了…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疑問和疲憊。她掙紮著,試圖挪動身體,尋找一個稍微能避風、稍微不那麽冰冷刺骨的地方。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周圍。
屍骸…屍骸…還是屍骸…破碎的武器…凍硬的血冰…
等等!
她的目光猛地一凝!
就在距離她不到十步遠的一處相對“幹淨”的窪地邊緣,一個身影…或者說,半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明顯不同於周圍那些破爛皮甲士兵、甚至不同於她記憶中任何製式的、極其厚重、極其猙獰、通體玄黑、遍布猙獰傷痕和暗紅血漬的重型盔甲的男人!
他如同一個被打碎的、巨大的黑色鐵塊,下半身幾乎完全被坍塌的土石和凍結的血冰掩埋,隻有上半身斜斜地露在外麵。一杆斷裂的、染血的黑色大纛旗,沉重地壓在他覆著麵甲的胸膛上。他的一條手臂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扣在冰冷的凍土裏,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著死白。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雙腿——左腿自大腿中部以下不翼而飛,斷口處被某種粗糙的布條死死勒住,早已被凍硬的烏黑血塊覆蓋。右腿雖然還在,但小腿部位明顯被重物砸過,扭曲變形,同樣被血汙和泥土包裹。
他…他竟然還活著?!
老祖宗能清晰地看到,那覆蓋著猙獰麵甲的頭顱,極其微弱地、極其艱難地起伏著!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伴隨著麵甲縫隙中溢出的、帶著細小血沫的白色寒氣!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更讓老祖宗心頭莫名一跳的是,那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氣和死亡氣息是必然的。但在這濃重的死氣之下,卻隱隱透著一股…讓她這具重傷垂死的身體,都感到一絲莫名悸動的…煞氣!
那不是野狗的凶殘,也不是普通士兵的戾氣。那是一種沉澱在屍山血海最深處、由無數亡魂哀嚎淬煉而成的、冰冷、沉重、仿佛連周圍空間都為之凝滯的——戰爭煞氣!如同沉睡的遠古凶獸,即便瀕死,依舊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威壓!
“敵…敵國的…黑…黑甲騎…大…大纛旗…”旁邊,那個嚇傻了的斷腿少年兵,似乎也看到了那個身影,牙齒咯咯打顫,用盡全身力氣才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眼神裏充滿了極致的恐懼,仿佛看到了比野狗更可怕的魔鬼!“煞…煞神…白…白起…”
老祖宗沒聽清少年兵後麵的話。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個被重甲包裹、僅剩半截、卻頑強地吊著一口氣的“鐵塊”身上。
金針…閻王繞道…
血泊…敵國煞神…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在冰冷死寂中透著一絲詭異生機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猛地纏住了她瀕臨熄滅的意識!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顫抖的、沾滿血汙的、卻緊緊握著那根古樸金針的手。
然後,她抬起頭,望向那個被大纛旗壓著、如同鋼鐵廢墟般的男人。
嘴角,緩緩扯開一個虛弱到極致、卻又帶著某種瘋狂賭性的、極其難看的弧度。
“喂…那邊那個…半截的…”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啞的聲音在寒風中飄忽不定,“想…活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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