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凱旋夜,聖旨到!將軍府血流成河…她來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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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震動如同死亡的鼓點,透過凍土,敲打在阿離緊繃的神經上。屍骸縫隙外,那麵巨大的、染血的黑色“秦”字大纛,如同地獄招魂的幡旗,在凜冽寒風中獵獵招展!玄甲鐵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沉重的馬蹄踏碎凍土的聲響越來越近,帶著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如同一堵移動的、冰冷的鐵壁,朝著這片屍骸窪地緩緩壓來!
狼群的騷動瞬間加劇!那頭獨眼頭狼站在屍堆高處,僅剩的獨眼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凶光,喉嚨裏發出焦躁不安的低吼。顯然,這支突然出現的、帶著濃烈鐵血煞氣的軍隊,讓這些複仇的野獸也感到了本能的忌憚。
包圍圈出現了瞬間的鬆動!靠近秦軍方向的幾頭惡狼,夾緊了尾巴,嗚咽著向後退縮。
機會!
阿離的心髒猛地一跳!眼中瞬間爆發出絕境求生的凶光!她顧不上身體的劇痛和虛弱,猛地轉身,雙手再次如同鐵鉗,死死扣住地上男人沉重的玄鐵重甲腰帶!
“煞神!醒醒!你的人來了!”她一邊嘶啞地低吼,一邊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將他沉重的身體朝著掩體外、狼群包圍圈出現鬆動的那一側,拚命拖拽!每拖動一寸,都感覺自己的骨頭在呻吟,肺腑在撕裂!
“吼!”獨眼頭狼似乎察覺了她的意圖,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周圍的狼群再次被驅使著,試圖封堵缺口!幾頭凶悍的惡狼齜著獠牙,從側麵猛撲過來!
阿離頭也不回!右手如同穿花蝴蝶,數點金芒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向後激射!精準地釘入撲來惡狼的眼睛或咽喉!
“嗷嗷——!”慘嚎聲再次響起!撲擊的勢頭被強行遏製!
趁著這瞬間的空隙,阿離如同爆發了最後的潛能,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硬生生將男人沉重的身體拖出了那狹窄的屍骸掩體!暴露在冰冷開闊、卻危機四伏的窪地之中!
“在那裏!”
“將軍!是將軍的大纛!”
“還有狼群!保護將軍!”
遠處,秦軍鐵騎中爆發出幾聲驚怒交加的厲吼!馬蹄聲驟然加速!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朝著窪地中央狂飆突進!沉重的馬蹄踏在凍土和屍骸上,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響,大地都在震顫!
狼群被這雷霆萬鈞的衝鋒徹底震懾!獨眼頭狼發出一聲不甘的厲嘯,率先掉頭,夾著尾巴朝著屍山深處倉惶逃竄!其餘的惡狼如同喪家之犬,嗚咽著四散奔逃,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的屍骸陰影之中。
死亡的威脅暫時解除。
但更大的、來自同類的危機,已然降臨!
轟隆隆!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冰冷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寒風,瞬間將剛剛脫離狼口的阿離和昏迷的男人籠罩!數十騎玄甲重騎如同鋼鐵堡壘,瞬間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沉重的騎槍閃爍著寒芒,冰冷的箭簇在強弩上蓄勢待發!無數雙隱藏在冰冷麵甲後的眼睛,帶著審視、警惕、以及毫不掩飾的敵意,死死鎖定在阿離這個唯一的活人身上!
阿離背靠著冰冷僵硬的屍體,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角淌下,混合著血汙流進眼裏,帶來刺痛。她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隻能死死地、用身體護住身後依舊昏迷的男人,警惕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凶狠,迎向那些冰冷的目光。
“你是何人?!”一個冰冷、威嚴、帶著濃烈殺伐之氣的聲音響起。為首一名身材異常魁梧、玄甲上布滿深刻刀痕的副將看其甲胄製式),策馬向前一步。沉重的馬蹄踏在凍土上,濺起冰冷的血泥。他居高臨下,麵甲縫隙中射出的目光如同兩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阿離。“為何與將軍在一起?這些狼群又是怎麽回事?!”
“我…”阿離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像火燒,聲音嘶啞難辨。她腦子飛快轉動,是如實相告?還是編個故事?對方顯然充滿敵意,一個不慎,自己立刻就會被亂刀分屍!
就在她猶豫的瞬間——
“咳…咳咳…”一陣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奇異穿透力的咳嗽聲,從她身後傳來!
阿離猛地回頭!
隻見地上那昏迷的男人,不知何時竟微微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神依舊渙散虛弱,但那雙血色的眸子深處,卻燃起了一絲冰冷的、屬於上位者的威嚴!
他艱難地偏過頭,目光越過阿離的肩膀,投向馬背上那名發問的副將。幹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一個嘶啞、破碎、卻帶著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音節,艱難地擠出:
“蒙…恬…住…手…”
僅僅三個字!
如同定身咒!
馬背上那名殺氣騰騰的魁梧副將蒙恬,身體猛地一僵!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地上的將軍,又看看擋在將軍身前、狼狽不堪的阿離,眼神中的殺意和敵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狂喜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敬畏!
“將…將軍!您還活著!”蒙恬的聲音瞬間變了調,帶著巨大的驚喜和激動!他猛地翻身下馬,沉重的玄鐵戰靴砸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幾步衝到近前,單膝重重跪地,聲音帶著哽咽:“末將來遲!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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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蒙恬的動作,周圍那數十名殺氣騰騰的玄甲鐵騎,如同得到了無聲的指令,瞬間收斂了所有敵意。沉重的騎槍抬起,強弩垂下,冰冷的殺氣消散無形。他們紛紛下馬,動作整齊劃一,如同鋼鐵叢林,沉默而敬畏地圍攏過來,將兩人護在中央。
一股無形的、沉重如山的壓力瞬間籠罩了阿離。她看著眼前跪地、激動得難以自持的魁梧副將,又看看周圍那些沉默如鐵塔、氣息彪悍的玄甲銳士,再低頭看看身後那個僅僅說了三個字,就讓這鐵血軍隊瞬間臣服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對這個“煞神”的身份,產生了某種模糊而沉重的認知。
“將軍傷勢如何?!”蒙恬急切地抬頭,目光掃過男人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尤其是那條被簡單處理過、依舊血肉模糊的斷腿,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和心痛。
“死…死不了…”男人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目光卻越過蒙恬的肩膀,落在了阿離身上。那眼神極其複雜——冰冷、審視、帶著一絲未散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強行壓抑的…探究?
“是她?”蒙恬順著將軍的目光,再次看向阿離,眼神中的感激和疑惑交織,“是這位…姑娘救了您?”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極其微弱地、幾不可查地點了一下沉重的頭顱。隨即,似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眼睛緩緩閉上,再次陷入了昏迷。
“快!醫官!擔架!”蒙恬猛地起身,厲聲咆哮,聲音如同炸雷,在冰冷的屍山血海上空回蕩,“護送將軍回營!快!用最快的速度!將軍若有閃失,爾等提頭來見!”
訓練有素的秦軍銳士立刻行動起來。數名背著藥箱的隨軍醫官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看到將軍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和那根古樸的金針時,無不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煞白。一副臨時用長矛和皮革趕製的簡易擔架被迅速抬了過來。
阿離被兩名士兵粗魯地架了起來,拖到一邊。她看著那些醫官手忙腳亂、卻又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男人抬上擔架,看著蒙恬如同守護珍寶般緊緊跟隨,看著那麵染血的黑色大纛再次被高高擎起…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比如…診金?比如…那根被當作“抵押物”的金針還在血泥裏?比如…她也需要救治?
但看著那些士兵冰冷、警惕、甚至帶著一絲排斥的眼神,以及蒙恬副將那完全沉浸在將軍傷勢中的焦慮背影,她最終隻是疲憊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咽下了所有的話。
冰冷的寒風卷過,吹動她破爛的衣衫。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胸腹間的陰寒刺痛愈發活躍。她看著那支精銳的黑甲鐵騎,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簇擁著那副簡陋的擔架,在沉重的馬蹄聲中,迅速消失在灰暗的地平線盡頭,隻留下滿地的屍骸和刺鼻的血腥。
她被遺忘了。
像一個被隨手丟棄在戰場垃圾堆裏的破布娃娃。
阿離疲憊地閉上眼睛,靠著一具冰冷的屍體滑坐下去。絕望和冰冷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這該死的戰國…這該死的地獄開局…
就在這時——
噠噠噠…
一陣輕快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阿離勉強睜開眼。
一匹還算健壯的、沒有披甲的戰馬停在了她麵前。馬背上,是一名看起來相對年輕、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秦軍騎士。他跳下馬,看著癱坐在地、滿身血汙、狼狽不堪的阿離,眼神有些複雜,有好奇,有警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喂…”年輕騎士的聲音帶著點遲疑,“蒙將軍…讓我送你回營。”他指了指馬背,“上馬吧。”
阿離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光芒。她掙紮著想要站起,卻雙腿一軟,再次跌坐下去。
年輕騎士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攙扶起來。他的手很有力,動作卻帶著一種生疏的笨拙,似乎不太習慣觸碰一個陌生的、渾身血汙的女人。
阿離借著他的力量,幾乎是爬上了馬背。馬鞍冰冷堅硬,硌得她傷口生疼。年輕騎士也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刻意保持著一點距離。
戰馬邁開步子,朝著秦軍消失的方向小跑而去。
寒風撲麵,冰冷刺骨。阿離趴在馬背上,意識昏沉。背上的傷口隨著馬匹的顛簸,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胸腹間那股陰寒的氣流似乎受到了顛簸的刺激,更加活躍起來,如同無數冰冷的細針在髒腑間亂竄,帶來陣陣難以忍受的絞痛和窒息感。
“呃…”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不受控製地蜷縮起來,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
“你…你沒事吧?”身後的年輕騎士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沒…沒事…”阿離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她不想在這個陌生的、充滿敵意的環境裏暴露更多脆弱。她強忍著劇痛,艱難地伸手,摸索著衣襟內側。指尖觸碰到那幾根冰冷的金針,一種奇異的安定感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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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撚出一根細針,憑著感覺,顫巍巍地刺入自己胸腹間一處劇痛的穴位。沒有引動那股神秘的暖流她此刻也無力引導),僅僅是金針刺穴帶來的微弱刺激和精準截斷痛覺神經的效果,讓她胸腹間的絞痛稍稍緩解了一絲。
年輕騎士看著她熟練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沒再多問。
戰馬在屍山血海中穿行,速度不快。天色愈發昏暗,鉛灰色的雲層低垂,零星飄起了雪花。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灰暗的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片連綿的燈火!如同黑暗荒原上蟄伏的巨獸,散發著肅殺和煙火的氣息。
秦軍大營,到了。
營門高大巍峨,由粗大的原木和尖銳的拒馬構成。營牆上插滿了黑色的旌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營門口,兩隊身披玄甲、手持長戈的銳士如同冰冷的雕塑,肅立守衛。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火味、汗味、皮革味,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草藥和血腥混合的氣息。
年輕騎士在營門口亮出腰牌,守衛銳士冰冷的目光掃過馬背上狼狽不堪的阿離,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排斥,但並未阻攔。
進入營寨,景象更加清晰。密密麻麻的營帳如同灰色的蘑菇,鋪滿了視野。營寨內道路縱橫,但此刻卻異常肅靜。巡邏的士兵步伐沉重,臉上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沉甸甸的、壓抑的悲傷。許多營帳門口,都掛著白幡,隱隱有壓抑的哭泣聲傳來。
整個大營,沉浸在一種勝利之後…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哀慟之中。
年輕騎士策馬來到一處相對偏僻、靠近營牆邊緣的小帳篷前停下。帳篷很簡陋,散發著皮革和汗水的混合氣味。
“到了。”年輕騎士跳下馬,聲音有些低沉,“蒙將軍交代了,你先住這裏。會有醫官過來給你處理傷口。”他頓了頓,補充道,“別亂跑。這裏是軍營重地,亂闖…會掉腦袋的。”
阿離艱難地從馬背上滑下來,雙腿一軟,差點摔倒,被年輕騎士下意識地扶了一下。她站穩身體,推開對方的手,隻是疲憊地點了點頭,掀開那散發著異味的厚重皮簾,彎腰鑽了進去。
帳篷裏一片昏暗,隻有一盞小小的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地上鋪著幹燥的草墊,散發著一股黴味。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阿離再也支撐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氣,重重地癱倒在冰冷的草墊上。背上的傷口被草梗硌得生疼,胸腹間的陰寒刺痛再次襲來。極度的疲憊、傷痛、饑餓、幹渴,還有這陌生冰冷環境帶來的壓抑感,如同無數座大山,狠狠壓了下來。
她蜷縮在草墊上,身體因為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顫抖。意識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昏昏沉沉。
不知過了多久。
帳篷的皮簾被掀開,帶進一股冰冷的寒風和外麵更加濃鬱的草藥味。
一個背著藥箱、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疲憊皺紋的老醫官彎著腰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蜷縮在草墊上的阿離,渾濁的老眼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種見慣了傷痛的麻木。
老醫官沒有說話,默默放下藥箱,走到阿離身邊蹲下。他動作熟練地檢查了一下阿離背上的傷口——那是被狼爪撕裂的血口,雖然不算太深,但邊緣紅腫,隱隱有發炎的跡象。他又探了探阿離的脈搏,眉頭立刻緊緊皺起。
“寒氣入體,內腑有損,外傷染毒…”老醫官的聲音沙啞幹澀,如同破舊的砂紙摩擦,“麻煩。”他一邊低聲自語,一邊打開藥箱,取出一些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色藥膏和幹淨的布條。
處理傷口的過程簡單粗暴。冰冷的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灼痛感,讓阿離忍不住悶哼出聲。老醫官的動作沒有絲毫憐惜,包紮也顯得極其敷衍。
“這個…內服的。”老醫官又拿出一個粗糙的陶碗,倒了些黑乎乎、散發著濃烈苦澀氣味的藥汁,遞到阿離嘴邊,“驅寒,吊命。喝了吧。”
阿離看著那碗渾濁的藥汁,本能地皺緊了眉頭。這藥…氣息混雜,藥性衝突,根本就是胡亂拚湊的虎狼之藥!喝了或許能暫時壓製寒氣,但絕對會傷及根本!
她下意識地搖頭,想推開藥碗。
老醫官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耐和慍怒:“不喝?那就等死吧!”說著,就要收回藥碗。
阿離猛地想起自己的處境。這裏是秦軍大營,她隻是一個來曆不明、被隨手安置的“累贅”。拒絕?隻會引來更大的麻煩。她咬了咬牙,忍著惡心和抗拒,接過那碗渾濁的藥汁,屏住呼吸,一口氣灌了下去!
濃烈的苦澀和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辣味道瞬間充斥口腔,順著喉嚨一路燒灼下去!胃裏立刻翻江倒海!她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將空碗遞還給老醫官。
老醫官麵無表情地接過碗,收拾好藥箱,看都沒再看阿離一眼,轉身掀開皮簾,佝僂著腰走了出去。皮簾落下,隔絕了外麵的寒風和光線,也隔絕了最後一點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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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裏,再次隻剩下阿離一個人,和那盞搖曳著微弱火苗的油燈。
藥力很快發作。一股霸道的、帶著灼燒感的暖流在胃裏翻騰,強行壓製著胸腹間那股陰寒的刺痛,帶來一種虛假的舒適感。但阿離知道,這隻是飲鴆止渴。那股虎狼之藥的氣息,正在她脆弱的經脈中橫衝直撞,與那股陰寒之氣激烈衝突,帶來更加深層次的痛苦和隱患。
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她的意識沉向黑暗。她蜷縮在冰冷的草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
一陣極其嘈雜、混亂、帶著巨大驚恐和難以置信的喧嘩聲,如同海嘯般,猛地從營寨深處爆發出來!瞬間將阿離從昏沉的睡夢中驚醒!
“聖旨到——!!!”
一個尖利、高亢、帶著某種令人心悸的宣諭腔調,如同鬼魅的尖叫,穿透了厚厚的皮簾,狠狠刺入阿離的耳膜!
緊接著!
是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聲!無數聲驚怒交加的怒吼!重物倒地的悶響!還有…那瞬間彌漫開來、濃烈得令人作嘔的…新鮮的血腥味!
出事了!
阿離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她掙紮著從草墊上爬起來,不顧背上的劇痛和身體的虛弱,踉蹌著撲到帳篷門口,顫抖著掀開一道皮簾縫隙,向外望去——
火光!
整個營寨深處,此刻竟亮如白晝!無數火把被點燃,熊熊燃燒的火光將天空都映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而在那片最亮、最核心的區域——應該是中軍大帳的方向——此刻卻如同地獄的入口!
隻見數十名身穿玄甲、卻臂纏白巾的秦軍銳士那是執行特殊軍令的標誌),正手持染血的長戈和利劍,沉默而冷酷地圍成一個大圈!他們腳下,是橫七豎八倒下的屍體!有穿著普通皮甲的士兵,有穿著醫官服飾的老者…鮮血如同小溪般在冰冷的地麵上肆意流淌!
而在那包圍圈的最中央!
一個魁梧的身影,正被兩名臂纏白巾的銳士死死按住肩膀,強行跪在冰冷的地麵上!
是蒙恬!
那位忠心耿耿的副將!此刻,他頭上的頭盔被打落在地,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悲痛和絕望!他奮力掙紮著,發出困獸般的嘶吼:“不!將軍無罪!陛下!陛下明察啊——!!!”
回應他的,是一道冰冷、毫無感情、如同宣讀死亡判決的聲音:
“武安君白起,擁兵自重,目無君上,暗通敵國,罪證確鑿!賜——死!誅!三!族——!!!”
“不——!!!”蒙恬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絕望咆哮,猛地掙脫了壓製,想要衝向後方那座被重兵把守的中軍大帳!
噗嗤!
噗嗤!
數柄冰冷的長戈,帶著決絕的殺意,瞬間從背後刺入了他魁梧的身軀!鮮血如同噴泉般飆射而出!
蒙恬的身體猛地僵住!他艱難地、一點點地轉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座燈火通明的大帳,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不甘和絕望。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隻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最終,他那魁梧的身軀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轟然倒地,重重砸在冰冷的、被鮮血染紅的地麵上。
“蒙將軍!”
“跟他們拚了!”
周圍一些忠於白起的親兵目眥欲裂,發出悲憤的怒吼,試圖反抗!
迎接他們的,是更加冷酷無情的殺戮!長戈揮舞!利劍劈砍!在絕對的數量和早有預謀的鎮壓下,反抗如同螳臂當車,瞬間就被淹沒在冰冷的鋼鐵洪流和噴濺的鮮血之中!慘叫聲、怒吼聲、兵刃碰撞聲、屍體倒地的悶響…交織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響!
整個中軍區域,瞬間化作了修羅屠場!火光跳躍,映照著飛濺的鮮血和一張張因殺戮而扭曲的麵孔!
阿離躲在帳篷的陰影裏,透過皮簾的縫隙,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火光在她空洞的瞳孔裏跳躍,濃烈的血腥味順著寒風灌入她的口鼻。
白起…賜死…誅三族…
蒙恬…死了…
將軍府…血流成河…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那個被她從屍山血海裏拖出來、被她用金針強行吊住性命、被她用“診金”勒索的“煞神”…那個僅僅三個字就能讓鐵血軍隊臣服的男人…就這麽…沒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胸腹間的陰寒刺痛更甚百倍,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
她來遲了…
或者說,她根本就無能為力。
就在這巨大的、冰冷的荒謬感和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難以言喻的刺痛將她淹沒時——
“搜!仔細搜!將軍營帳!蒙恬營帳!所有相關人等,格殺勿論!”那個宣讀聖旨的尖利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冰冷的殺意,“還有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找到她!一並處決!”
阿離渾身猛地一顫!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刺穿了她的心髒!
她猛地縮回帳篷深處,背靠著冰冷的皮壁,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腳步聲!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正朝著她所在的這片偏僻營區快速逼近!
火光在帳篷皮簾上投下晃動的人影,如同索命的厲鬼!
完了。
阿離的腦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這第一世的地獄開局…終究沒能闖過去。
閻王的催命符,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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