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銀芒初試懾魍魎,鬆苑暗湧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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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的餘燼散發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暖意,房間裏光線昏暗。蘇晚靠在冰冷的壁爐磚石上,左臂傷口傳來的陣陣灼痛如同持續的低鳴,提醒著她昨夜那場殘酷的自療。疼痛讓她保持著異乎尋常的清醒,混亂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沉浮,前世梅疏影的冰冷絕望與今生蘇晚的憤怒不甘,如同兩股激流,在業力的漩渦中碰撞、融合,最終沉澱為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她不再是那個在火車站驚慌失措、在濟仁醫院被血腥嚇暈的留洋千金。她是握著刀鋒的醫生,是帶著六世業債蘇醒的魂靈。貼身藏匿的那截染血銀刺,緊貼著肌膚,冰冷的觸感是唯一的錨點,讓她在這座名為鬆濤苑的金絲牢籠中,維持著複仇者的清醒。
天光微亮,厚重的絲絨窗簾縫隙透進一絲灰白。門外傳來極其輕微、卻無法瞞過她此刻高度警覺神經的腳步聲——是那個刻板的女傭張媽。
門鎖被輕輕打開。張媽端著新的托盤進來,上麵是清淡的早餐和一碗散發著苦澀藥味的湯劑。她的動作依舊標準得像尺子量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昨夜這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驚濤駭浪——厲戰霆的狂暴闖入、淡金光幕的顯現、蘇晚的崩潰自殘——都不過是她職責範圍外的一場幻夢。
“蘇小姐,該用早餐和藥了。” 張媽的聲音平板無波,將托盤放在小圓桌上。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房間——碎裂的裝飾品、地毯上幾點暗沉的血跡蘇晚自殘時滴落的)、壁爐邊被燙焦的地毯和掉落在地的銀質發刷……一切都落在她刻板的眼底,但她沒有任何詢問,甚至連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流露。
蘇晚緩緩站起身,動作因為左臂的疼痛和身體的虛弱而有些遲緩,但脊背挺直。她沒有看張媽,也沒有看托盤,徑直走到梳妝台前。鏡中的女子臉色蒼白,眼下有著濃重的青影,嘴唇因失血和疼痛而幹裂,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卻如同冰封的湖麵,深邃、冰冷,再無半分驚惶,隻剩下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和……潛藏的銳利。
“藥?” 蘇晚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剛蘇醒的慵懶,卻冰冷得沒有溫度。她拿起梳子,慢條斯理地梳理著有些淩亂的長發,目光透過鏡子,落在張媽身上。
“是安神定驚、促進傷口愈合的方子。少帥吩咐的。” 張媽垂著眼,回答得一板一眼。
少帥吩咐?
蘇晚的唇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冰冷到極致的弧度。是安神?還是監視?是愈合?還是確保她這個“麻煩”活著,繼續承受他的掌控和玩弄?
她沒有再問,也沒有去碰那碗藥。她走到臉盆架前,用冷水仔細地清洗了臉頰和雙手。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讓她更加清醒。左臂的傷口在清洗時傳來尖銳的刺痛,她隻是微微蹙了下眉,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張媽,” 蘇晚擦幹手,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向女傭,“濟仁醫院送來的傷員裏,有沒有需要換藥或者情況惡化的?”
張媽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刻板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錯愕,但很快恢複:“回蘇小姐,鬆濤苑是少帥休憩之所,不接收外院傷員。濟仁醫院的人,自有軍醫處理。” 語氣帶著一種劃清界限的疏離。
“是嗎?” 蘇晚的聲音依舊平靜,她緩步走到張媽麵前。明明身體虛弱,身高也不及對方,但此刻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冰冷沉凝的氣場,卻讓刻板如張媽也下意識地微微屏住了呼吸。
蘇晚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落在張媽垂在身側的右手上。那隻手的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小片不自然的紅腫,邊緣隱約可見幾個細小的水泡。
“張媽的手,似乎是被熱油燙傷了?” 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看紅腫程度和水泡形態,應該不超過十二小時。廚房新來的幫工毛手毛腳?”
張媽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猛地將右手縮回身後,刻板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慌亂,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勞蘇小姐費心,一點小傷,不礙事。”
“小傷?” 蘇晚微微偏頭,眼神冰冷,“熱油燙傷,處理不當極易感染。尤其是在這種……”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房間角落裏不易察覺的灰塵,“……看似潔淨,實則疏於打理的環境裏。一旦感染,輕則留疤,重則引發敗血症,危及生命。” 她的話語清晰、冷靜,帶著醫生特有的專業性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她向前逼近一步,距離張媽更近。那股冰冷的、混雜著業力與醫生威嚴的氣息,讓張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把手伸出來。” 蘇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這不是請求,是要求。
張媽臉色變幻,刻板的偽裝終於出現裂痕。她看著蘇晚那雙冰冷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又想起昨夜少帥離開時那混亂暴戾卻最終留下“看好她”命令的背影……一絲恐懼,終於壓過了刻板的服從。她猶豫著,極其緩慢地,將燙傷的右手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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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腫和水泡在微光下清晰可見。
蘇晚沒有多餘的動作。她直接走到梳妝台前,拿起自己那個隨身攜帶、小巧的急救包——這是她作為醫生的習慣,即使身陷囹圄也未曾離身。她打開包,動作熟練地取出碘伏棉球、無菌紗布和一小管磺胺軟膏。
她走回張媽麵前,一言不發,直接抓住她受傷的手腕。動作不算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忍著點。” 冰冷的三個字。
沾滿碘伏的棉球,毫不猶豫地按在了那片紅腫起泡的燙傷創麵上!
“嘶——!” 劇烈的刺痛讓張媽倒抽一口冷氣,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蘇晚死死扣住手腕!那纖細的手指,此刻卻如同鐵鉗!
蘇晚麵無表情,動作精準而快速。她用碘伏徹底消毒創麵,小心地刺破最大的水泡放出積液,再均勻地塗抹上淡黃色的磺胺軟膏。最後,用無菌紗布利落地包紮好。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展現出一個外科醫生紮實的基本功,卻也冰冷得沒有一絲屬於“照顧”的溫度,更像是在處理一件需要妥善處理的物品。
“一天換一次藥。傷口不要碰水。” 蘇晚鬆開手,將剩下的碘伏棉球、軟膏和紗布塞進張媽另一隻完好的手裏。她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卻比剛才的命令更讓張媽感到寒意。“磺胺不多,省著用。在濟仁,這點藥能救一條命。”
她不再看張媽,轉身走向放著早餐的托盤。她端起那碗黑褐色的藥湯,湊到鼻尖聞了聞。濃重的苦澀中,夾雜著幾味熟悉的、確實有安神鎮痛效果的草藥氣味。她眼神微動,沒有喝,而是直接走到窗邊,毫不猶豫地將整碗藥湯,順著半開的窗縫,潑灑到了外麵冰冷的庭院泥土裏!
黑色的藥汁迅速滲入泥土,消失不見。
蘇晚放下空碗,轉身,目光再次落在呆立原地的張媽身上。她的眼神平靜無波,卻像兩把冰冷的解剖刀,剜開了張媽所有的刻板偽裝,直刺她內心的驚惶。
“告訴厲戰霆,” 蘇晚的聲音清晰、冰冷,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他的‘照顧’,我消受不起。”
“還有,我的傷,我自己會處理。”
“下次送藥,就不必了。”
說完,她不再理會張媽,走到桌邊,拿起一塊看起來還算幹淨的麵包,慢條斯理地撕下一小塊,放入口中咀嚼。姿態從容,仿佛剛才那番震懾與拒絕,不過是清晨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
張媽捧著被包紮好的手,看著蘇晚冰冷沉靜的側影,感受著手背上那被妥善處理卻依舊隱隱作痛的傷口,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這個蘇小姐……和昨天那個蒼白驚惶、被少帥帶回來的女人,判若兩人!她身上那股冰冷、銳利、帶著某種非人壓迫感的氣息……讓她想起了昨夜少帥眼底炸裂的暗金光芒!同樣令人……不寒而栗!
張媽不敢再多留,也顧不上收拾地上的狼藉和那碗被倒掉的藥湯,如同身後有厲鬼追趕般,倉惶地退出了房間,並小心地帶上了門。落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寂靜。
蘇晚慢吞吞地吃完那塊麵包,又喝了幾口清水。左臂的傷口在藥物的作用下她急救包裏自備的消炎藥)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但灼熱感仍在。
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鬆濤苑冰冷華麗的庭院。晨光熹微,樹影婆娑,一片死寂。她知道,這座牢籠的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無形的眼睛。
貼身藏匿的銀刺,冰冷的觸感提醒著她的存在。
複仇的第一步,是震懾。
讓那些監視的眼睛,看到她的改變,看到她的……危險。
蘇晚的眼底,冰封的湖麵下,是洶湧的暗流。她抬手,輕輕按在胸口,隔著衣料,感受著那枚懷表的存在,也感受著那截銀刺的鋒芒。
“厲戰霆……” 她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唇齒間彌漫著血腥的鐵鏽味,“白如月……”
“還有……九宸……”
“我們的賬……一筆一筆……慢慢算。”
鬆濤苑的清晨,陽光看似明媚,卻驅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而在那間看似奢華的囚室裏,一隻收斂了利爪、卻磨亮了獠牙的困獸,正靜靜地蟄伏,等待著……狩獵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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